247关余2

 “好。”


 外交使团方面愿意谈判，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他们要让步。


 段勋现在可是控制好几个进出口额非常巨大的海关。包括重庆、万县、汉口、长沙，这都是在中国名气都不小的海关。往下还有南宁、蒙自、西安这些地方。


 关税非常多。


 只要拿下关余，那么段勋借的日本贷款还起来就没有丝毫的压力。段勋除了借日本大笔贷款之外，还借了不少英国银行和上海国内银行的钱。


 不过这些钱段勋目前还能够承受。


 “王先生，这样你就不会头疼了吧。”


 王永江之前可是一直非常担忧的。


 担心段勋的财政崩溃。


 毕竟段勋这些年借了太多钱，那几年段勋借的钱比北京政府还要猛，比北京政府还要多。为了借钱，段勋把川滇黔地区的优良资产抵押了很多，甚至目前看得上的优良资产基本上都抵押了个遍。


 包括目前修建的铁路，修建的矿场也都抵押了很多。


 稍微不注意，中间出现任何的事情，导致段勋还不上钱，那么这些东西都要变成别人的。被国内的银行拿走，还能说得过去，不会有人说什么。可要是被外国人，特别是被日本人拿走铁路的经营权、矿产的经营权之类的，到时候段勋头上的卖国贼帽子是怎么都摘不下去。甚至段勋会成为民国历史上第一号的大汉奸。


 段勋会瞬间在中国身败名裂，再无翻身之地。


 因此这些日子王永江一直是战战兢兢的。担心稍微不注意，段勋和段勋这个团体彻底消散。现在听到有好消息，王永江立马点点头道：“是好消息，很好的消息，实在是太好了。将军，有了关余的收入，我们的财政就会变得很健康。虽然每年要还的钱不少，但我们绝对能够负担得起。”


 “那就好。”


 段勋点头。


 其实何止是王永江担心，段勋也担心。


 非常冒险。


 在整个中国就没有比段勋借钱更多的。当然借了那么多钱，对于段勋的发展的确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特别是四川，如果不是段勋借了这么多钱进行建设，四川的经济怎么会在短时间之内有了那么大的发展。但借这么多钱，也给段勋的财政带来了巨大的负担。


 因此收回关余，对于段勋来说完全是破釜沉舟的。一旦收回关余不顺利，那么段勋是真的敢让军队出击的。因为拿不到关余，段勋是死无葬身之地。


 好在目前可以收回关余，不用大动干戈。


 “王先生，接下来你的主要工作就放在整理几个省份的财政上。统一税率、统一财政，分好地税和国税。”


 “是。”


 目前中国的每个省份其实都有国税和地税。


 本来成立国税，是北京政府为了从各省收税成立的。可是民国成立之后，地方都是这些军阀统治。哪里是你想收税就能收税的，就算你是北京政府也一样，很多地方军阀都抵制国税。


 民国成立之后，北京政府派遣的国税局局长在地方被军阀轰走的事情比比皆是。甚至被地方军阀派人暗杀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所以很多省份的所谓国税其实只是一个摆设，并没什么用处。


 但段勋却要正规化国税。


 因为段勋的边防督署要收税。段勋目前包含西藏在内，控制的地方几乎有九个省。边防督署总不能跟各个省的财政要钱，如果下面的各个省份有钱，开始不听话怎么办？


 因此段勋在川滇黔开始，就严格的做了规定。


 什么税是国税机构收的，什么税是地方税。目前各省份的大头都被国税收走，只留下了一些小头税给地方政府。这样段勋的边防督署有足够的财力。


 段勋手中有足够的钱，才能够更好的控制下面的省。


 新控制的省份也必须要如此。


 国税和地税要严格区分。


 “还有，给康心如那边发电报。我们在上海增发公债。”


 “将军，你想筹集多少钱？”


 发行公债。


 这是跟民间借贷最迅速的方法。


 靳云鹏目前想要发行公债，可是根本没有人购买。因为北京政府欠债太多，而且大家不信任靳云鹏，不信任靳云鹏内阁。所以靳云鹏内阁发行的公债根本没有人感兴趣。


 大家担心靳云鹏倒台了，公债就是废纸了。


 但段勋不一样。


 本来段勋的名声就非常好听。段勋这个名声不仅仅是来源于军队军纪好，段勋政府施政方面好，更多的是段勋的信誉非常良好。段勋这些年借了那么多钱，可是从来没有违约过。


 该还多少钱，该是多少利息，段勋都没有耽误过。


 而且段勋手中优良资产太多，所以在借贷市场上段勋的信誉非常良好。现在段勋马上就要拿回关余，也就是表明段勋的还钱能力进一步提升。


 所以段勋要发行公债，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王先生，你们自己计算一下。而且不要总是以现在的财政情况来计算。你们大胆的发行公债，大胆的借钱进行建设。现在我只是要关余，再过两年我一定会和这些列强的外交使团谈判，提高关税税率。到时候我们的收入还会提高一大截，因此不要担心那些。”


 王永江点头。


 到了现在，王永江对于段勋是真的很相信。


 之前段勋说要收回关余，让王永江是胆战心惊，有很多担心。可是段勋说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下来，这让王永江对于段勋的信任越来越高。


 段勋说要谈关于税率的问题，王永江深信不疑。


 如果中国的关税税率能够提高到百分之十，那么关税收入就是现在的一倍。如果能够提高到百分之二十，那么关税收入会是现在的四倍。


 这是多高的收入。


 其实现在很多国家的税率都在百分之三十五以上，甚至有些重要的货物税率更是百分之五六十。中国的关税税率就算不能到那个地步，可是只要能够提高到百分之二十，那么段勋的收入就会大大增加。


 现在借的钱还起来根本不是问题。


 “将军，我懂你的意思了。”


 “尽快弄出一份公债计划，我看完就会签字的。”


 “是。”


 …………


 “经谈判，民国8年（1919年）9月13日，新任边防督办段勋的谈判总代表陈锦涛正式和英法美日意外交使团签下了‘关税使用条款’。英法美日意外交使团同意把川滇黔藏湘桂鄂陕豫九个省份的海关关余全都转交给边防督署，把浙江海关关余转交给浙江督军卢永祥，把福建海关关余转交给福建督军李厚基，把上海海关关余转交给淞沪护军使何丰林。而且这些地方的海关关税会从上海汇丰银行转存到西南商业银行。海关总司对于这笔海关关税有监督的权力，会派遣代表进驻西南商业银行监督这笔钱。”


 “这是新任边防督办段勋的一次胜利，更是中国人民的胜利。辛亥革命之后，列强以安全为由，把本该存在中国银行的关税全都存进上海汇丰银行。此次新任边防督办段勋把关税从汇丰银行转存到西南商业银行，这是中国人民的一次大胜利，是值得全国人民欢呼的一次大胜利。”


 “新任边防督办段勋争取海关权益，不在于他为他的边防督署增加一笔财政收入，更多的是他在为国家、民族争取权利。争取海关权益，不仅仅是段勋将军边防督署一个部门的事情，更是全国的事情。争取海关权益，是为中国争主权。争取海关权益，是事关全国人民的人格，事关全国人民的体面。新任边防督办段勋将军为全国人民争取权利，为中国争夺主权，提高了作为民族英雄的声望。”


 “哼。”


 陆荣廷看着“申报”这样肉麻的夸奖段勋，忍不住把报纸扔在桌子上。


 史量才这个“狗奴才”。


 也不知道是收了段勋多少钱。以前的“申报”完全是以锐利评论著称的，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这么捧人家段勋。看看这马屁拍的。


 狗屁。


 段勋拿回关余，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夺财政收入。和为中国争主权，为中国人民争权力完全是八辈子都打不着的关系。还有这都说的是什么，民族英雄？


 奶奶的。


 太能吹捧了。


 “大帅，这个段勋还真TM邪性。这些列强的外交使团怎么就答应段勋把关余交给他。”


 陈炳焜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初孙中山来到广东之后，为了关余也是非常努力。甚至说要动兵抢夺海关，跟列强关系弄得非常僵。最后还是孙中山看到列强真的要动兵，所以软了下来。


 不过列强也不想和孙中山闹得太僵。


 所以也让了一步。


 不过让步非常有限。列强的外交使团把广东海关出来的关余当中，给孙中山的广东护法军政府137的份额。别小看才这么点份额，那一年都有近两百万。对于当时的孙中山来说依旧是一个大数目。如果当时孙中山能够把广东海关的关余全都拿下，一年就有一千好几百万。


 后来孙中山被陆荣廷一脚踢出去，列强连这笔钱都停止支付。这笔钱目前积累下来，也有快三百万左右。


 当时孙中山使出了吃奶得劲，才拿到了137的份额。


 可是段勋呢？


 把自己控制区域之内的海关关余全都收入囊中。


 太厉害。


 “谁知道呢？”


 陆荣廷也是摇头。不够很快道：“我听闻是日本鼎力支持段勋，那些外交使团才会同意的。”


 “大帅，这是好事情。凭什么段勋能够拿到关余，我们就拿不到？我们广东的海关收入，那是全国之最的，只有上海能够和我们相比。我们要是能够拿到关余，那么……。”


 陆荣廷点点头。


 是啊。


 广东的海关收入是非常多的。而陆荣廷目前控制广州一带，广东的几个重要海关差不多都在陆荣廷统治的地方。而且陆荣廷目前怎么说都是名正言顺的广东护法军政府的总裁，如果能够收回关余，实力会成倍的增长。


 有了钱什么都好办。


 “给江苏督军李纯，江西督军陈光远他们发电报，我们三家联合起来和外交使团谈判。既然段勋能够拿走关余，我们当然也能拿走。”


 “是。”


 “荫清（林虎）。”


 “大帅。”


 “你和杨永泰、谷钟秀、张耀曾、熊克武他们都熟悉是不是？”


 “是。”


 林虎点头。


 林虎虽然目前效力于桂系，可却是出身革命党，在革命党内部人脉还是很广的。当年孙中山在日本成立中华革命党的时候，大批原同盟会大佬没有参加中华革命党，认为孙中山搞“独裁”。


 这些人就成立了一个“欧事研究会”这样的组织。


 这个组织有的人后来再次投奔孙中山，有的人就北上投奔北洋政府。杨永泰他们的“政学系”，其实从源头来讲，大部分人还是“欧事研究会”出身。


 林虎就是其中一个人。


 所以和不少人都熟悉。


 “你去和段勋那边接触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卖给我们一批武器。告诉他们，市场价多少钱，我就花多少钱。如果他们愿意卖出武器，那么我要一万五千杆的步枪，如果可以也购买一些步兵炮和机枪。当然手榴弹也要，还有弹药必须要充足。”


 “是。”


 陆荣廷是枭雄。


 虽然之前被段勋打了措手不及，不仅丢失了广西，连廉州、雷州、琼崖（海南）都丢了。可是当需要段勋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对段勋低头。


 目前陆荣廷的部队和陈炯明的粤军为什么只是对峙，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真正的打起来。


 原因很简单。


 双方打了一个多月的战争，都是伤亡惨重。广东一地的战争伤亡，比整个直皖战争的伤亡还要多，甚至是好几倍。双方加起来，光是伤亡就有两万六千多人。其他各种损失就更不用说。


 但相比起伤亡，双方目前最大的问题其实是缺少弹药。


 双方都没有想到，粤桂战争打的会这么激烈。双方足足打了一个多月，储备的弹药几乎都打了出去。现在双方都在积蓄力量，主要是在购置弹药和制造弹药。陆荣廷明白，现在的中国能够制造弹药的兵工厂都没有多少。


 更不要说制造枪炮的兵工厂。


 最强大的两个兵工厂汉阳兵工厂和四川兵工厂都掌握在段勋手中，连袁世凯为北洋军打造的河南巩县兵工厂也在段勋的控制当中。


 想要枪？想要炮？想要弹药？


 在目前列强对中国进行武器封锁的情况之下，找段勋是最简单的事情。


 之前陆荣廷一直在攒钱，准备扩军。可光是靠着广州、肇庆、韶州几个地方养活六万多的部队本身就比较困难。好在现在段勋开了头，拿回关余。


 自己要是也拿到广东海关的关余，那么立马就不差钱。


 要扩军，要购买军火。


 陆荣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段勋。双方之前打仗，但现在大家都停战，跟段勋购买武器很正常。反正陆荣廷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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