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北京政府2

 “仲珊兄，这个事情你不解决，我这个总理可是干不下去了。下面的那些军队可是已经开始催我发军饷，我现在手中哪里有钱，本来就等着关余。如果连关余都没有，那军饷根本就没有着落。”


 靳云鹏坐卧不安。


 立马和曹锟会面，来的人有曹锟，有高凌霨，也有曹锐。张作霖已经把从直隶缴获的东西都装到火车上拉到了奉天，自己也带着军队回到了奉天。


 只有曹锟还留在了天津。所以靳云鹏只能是找曹锟商量。正好曹锟的弟弟曹锐、曹瑛、高凌霨他们都在天津。


 关余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保密，中国大部分实力派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毕竟是牵涉很多方，皖系的军阀代表都参加，英法美日意这些国家的外交使团代表也参加，不可能保密。


 很惊讶。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段勋联合其他的皖系军阀，真的从外交使团手中拿回关余。弄得一个个军阀都疯了，因为他们眼馋关余很久了。


 段勋既然能干，他们也能干。


 他们兴奋，但靳云鹏脸色都已经绿了。


 他就等着关余。


 现在都已经是九月份，靳云鹏接任国务总理都有两个月时间。可是这两个月当中，除了被曹锟和张作霖勒索两千万，当然这笔钱靳云鹏还没有筹集完成，只能是把本该收回来的国税都押给了曹锟和张作霖。他们控制区域的国税不用上交。


 这样下去，靳云鹏手中就更没有钱。所以北京政府的薪水，本该交给各部队的军饷，目前都没有着落。


 靳云鹏让周自齐和叶恭绰出山，希望他们给自己筹钱。可是这两个人给自己磨洋工，对于自己计划发行的国债，完全不上心。


 说句难听的，北京政府的信用差不多已经破产。靳云鹏内阁夹在曹锟和张作霖中间，能做多长时间谁也不看好。这样的情况之下，靳云鹏发行的国债国内根本就不看好。那些大机构，那些银行，谁会购买这样的国债，谁会把这样的国债囤积起来。


 一旦靳云鹏内阁倒台，那么这些国债根本就卖不出去，那就是一堆废纸。


 靳云鹏知道。


 周自齐和叶恭绰他们这些旧交通系是有办法让国内的银行、金融机构购买这些国债的。但他们不出力，那么国内就没有人接手。


 既然发行国债不行，靳云鹏就把希望寄托在年末的关余上。希望用关余来渡过难关，明年再跟外国人借点钱。可是没想到关余又出了问题。


 靳云鹏现在头都大了。


 立马找曹锟商量怎么办。


 “也就是说，部队的军饷没有着落了？陆军部是不会管我们这些部队？”


 曹锐脸色不好看的问靳云鹏。


 全国部队很多，但部队和部队也是有所不同的。陆军部直辖的部队，都是被冠名为中央陆军第一师、中央陆军第二师这样的名号。这样的番号是为了区别于那些地方军。


 就如陕军第一师、豫军第一师、鄂军第一师这样的部队。


 这两种部队的番号不一样，受到的待遇也不一样。前面冠以中央陆军XXX番号的军队，那都是陆军部承认的番号，是拿到陆军部军饷的部队。而地方部队的番号，那是需要地方军阀自己筹集军饷养活的部队。


 得到陆军部番号的部队不多，但也不少。


 曹锟这里这样番号的部队就有不少。如吴佩孚的第三师，郑士琦的第五师，冯玉祥的第十六混成旅，孙岳的第十五混成旅，加起来有六七万人的部队，他们都是吃陆军部财政饭的部队。


 可是北京政府没钱，陆军部发不出军饷，那么这些部队的军饷都要曹锟他们自己负责。这可不是小数目，这些部队一年的军饷有好几百万。


 本来是北京政府给钱的，现在却要自己出钱，曹锐的脸色当然不好看。


 “目前情况就是如此。”


 靳云鹏点头。


 军饷？


 现在的靳云鹏不要说是军饷，就连北京政府工作人员的薪水都发不出来。全国军队的军饷需要几千万，靳云鹏从哪里拿出来。


 段祺瑞在的时候因为缺钱，所以皖系部队的军饷给的不错。但对于直系部队，却是很吝啬。靳云鹏目前就算不管皖系部队，光是直系部队当中的中央军部队，那也有十几万部队。加上奉系的中央军部队，陆军部需要管理的部队有二十多万。


 哪里有钱给他们发军饷。


 “你连钱都拿不出来，还做什么国务总理。”


 曹锐立马讽刺靳云鹏。


 曹锐比靳云鹏大了九岁。而且段祺瑞是曹锟和张作霖合作推下去的，你靳云鹏不过是捡了一个便宜，才混上了国务总理。


 反正曹锟是看不起靳云鹏的。


 因此是狠狠地讽刺了一顿。


 “既然如此，这个国务总理我要是继续做下去，我TM就不是人。我今天就去找大总统辞职。”


 曹锐看不起靳云鹏，靳云鹏还看不起曹锐。


 曹锟三兄弟靳云鹏都看不起。


 你们有什么能力？


 会打仗吗？会挣钱吗？会治国吗？


 特别是曹锟的两个弟弟。如果没有曹锟，就你们两个货色，也敢在我面前咋咋呼呼。靳云鹏可是在军营里实打实的摸爬滚打长大的，怎么会看得起曹锟的这两个弟弟。


 曹锐竟然这样侮辱自己，靳云鹏岂能忍受。


 “翼青，翼青，别生气，别生气，坐下，坐下。”


 曹锟看到靳云鹏大怒，立马站了起来，上去拉住了靳云鹏。然后转过头对曹锐道：“闭上你的嘴。现在大家需要同舟共济，这样吵吵闹闹，成什么体统。”


 曹锟别的本事没有，和稀泥的本事还是很强。


 立马让靳云鹏和曹锐都坐了下来。


 “靳总理，关于关余的问题，我们也努力过。但日本方面强力支持段勋，所以这件事情基本上没有挽回余地。估计也就在这几天之内会有结果。”


 高凌霨看到靳云鹏稍微恢复平常，所以立马告诉了靳云鹏。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曹锟身上，这个事情已经是既成事实。


 就连张作霖都非常赞成这个事情。


 国内其他的军阀不用说。就是和曹锟同样直系的江苏、江西，以及在广东之前打生打死的陆荣廷、粤军观点都非常一致。都是赞同关余应该利益均沾，大家都有份。


 这样的情况之下，关余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挽回。曹锟也不敢反对太厉害，因为国内的军阀都支持，曹锟可不想当出头鸟，得罪他们。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


 高凌霨代替曹锟回答。


 靳云鹏看了曹锟，发现曹锟也是一脸严肃。


 看到这个情况靳云鹏叹了口气，道：“仲珊兄，没有关余，我们年末都过不去的。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我想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现在的困难。”


 “你说。”


 “裁军。”


 “裁军？”


 “是。”


 靳云鹏很认真的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把每个省份的军队一律裁撤两层。把陆军部下属的部队裁撤为九个师，十个混成旅。这样就能够大大缓解军饷危机。”


 曹锟瞥了一眼认真的靳云鹏，然后低下了头，没说话。


 心中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不像是靳云鹏。


 靳云鹏又不是迂腐的书呆子，怎么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现在是什么年代，是有枪便是草头王的年代。你要裁撤部队，开什么玩笑。


 不过毕竟不想撕破脸皮。


 看到曹锐又想说什么，曹锟立马拉住了曹锐。然后想了想道：“翼青（靳云鹏），这个还是要和张巡阅使（张作霖）商量一下。只要张巡阅使愿意接受裁撤部队的方案，我也同意。”


 曹锟立马玩了一个太极。


 靳云鹏点点头，道：“仲珊兄，那我马上给奉天发电报。”


 “好。翼青，不要太着急。我们一起再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现在的事情。”


 “是。”


 在曹锟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靳云鹏有些失望的离开。靳云鹏刚刚离开曹锐立马就道：“哥，这个靳云鹏给脸不要脸。他自己弄不出钱来，竟然敢说要裁兵。这不是纯粹瞎扯淡吗？我们裁兵，那段勋也裁兵吗？就我们自己裁兵，到时候那个东北土匪（张作霖）和段勋我们怎么应对。”


 “闭嘴。”


 曹锟有些生气的斥责曹锐。


 “你刚刚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是国务总理，甭管怎么说他都是国务总理，目前掌握北京政权的国务总理，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如果他因为你的一番话，和张作霖搅和到一起，那对我们有多不利，你难道不知道？而且他毕竟是段合肥的旧人，如果真做不下去，和段德功（段勋）联手，我们怎么办？你呀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后面对他，要给他足够的面子，不要像今天这样。”


 “知道了，哥。”


 曹锐点头。


 不过还是很快道：“可是，哥。如果陆军部真的拿不出军饷，我们每年就要多出几百万的军饷。现在段勋如果拿下关余，他每年收入多了几千万。这可怎么办？”


 曹锟也是皱眉。


 还是转头对高凌霨道：“你看呢？”


 “曹公，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


 “借钱。跟外国借钱，跟国内的金融机构借钱。段勋那边军队实力本来就很强，而且经济实力也不弱于我们，甚至稍微强于我们。现在他们又拿到了关余，实力会有飞跃性的发展。我们想要抗衡段勋，只能是和别人借钱。”


 曹锟叹了口气。


 从辛亥革命开始，中央政府就离不开这个循环。没钱，只能跟外国借钱，只能跟国内的银行借钱。为了借钱就把能够抵押的东西都抵押给外国人或者是国内银行，然后被舆论一阵抨击。从袁世凯开始到后面的段祺瑞，谁不是如此。


 难道自己也要走这个道路。


 不过的确。


 对于北京政府来说，除了这个办法，并没有其他能够迅速筹集资金的方法。


 北京政府的好处，就是北京政府是名正言顺的中央政府。可是北京政府也有坏处。最大的坏处就是要承担北京政府目前所有的外债，要承担北京政府之前签署的所有条约。


 有利就有弊。


 “翼青（靳云鹏）真的不行？”


 “曹公，靳云鹏目前虽然是最适合的国务总理人选，可是他根本就变不出钱来。靳云鹏毕竟是军人出身，这些人也一直在军队当中，这方面根本没有经验，也没有能力，短时间之内根本就不可能有办法。靳云鹏没钱就无法维持现在的内阁，靳云鹏内阁倒台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必须要找一个能帮我们筹集资金的人。”


 “那就找梁财神（梁士诒）。”


 曹锟立马说了梁士诒的名字。


 目前的北洋政府，只要说起谁最有本事弄钱，第一个想到的都是梁士诒。这位旧交通系的领军人物，在借钱方面的确是非常厉害。


 当年给袁世凯当财政总长的时候，几千万、几千万那样借钱。在民国之后的中国历史上，说起筹钱能力最强的就是梁士诒。


 段祺瑞后来扶植的新交通系，和梁士诒为代表的旧交通系相比，那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曹公，他不行。他名气太大，实力太强，反而对曹公不利。曹公和周自齐关系好，把周自齐推上去，对我们更有利。我想周自齐也在等这样的机会。”


 高凌霨立马给曹锟出主意。


 梁士诒太厉害，当年可是袁世凯政府的一极，支撑着袁世凯的财政。他要是重出江湖，担任国务总理的职务，那些旧交通系的干将会纷纷依附在梁士诒身边。


 到时候反而不利于曹锟控制。


 相反周自齐不同。


 虽然周自齐也是旧交通系的大佬人物，能力也很强，而且比梁士诒年纪还要大。可是对于旧交通系的号召力上，比不上梁士诒。


 更重要的是周自齐作为袁世凯的心腹，和同样的心腹曹锟关系非常好。


 “恩。”


 曹锟微微点头，对高凌霨道：“你悄悄地和子廙（周自齐）谈谈，看看他的意思。”


 周自齐可是理财能手。


 当年对周自齐有过这样的评价，周自齐怎么挣钱，先从英国贷款，到美国换取美元，然后又把钱弄到英国换英镑，最后去买廉价的日本货物，再把它高价卖出去。


 反正很多人都说，周自齐对于汇率的变化，对于价格的变化非常敏感。在腾挪转移之间就能够为财政部挣一大笔钱。


 让他担任国务总理看起来的确不错。


 “是。”


 “我现在就启程，去保定。要不然翼青（靳云鹏）为了裁军的事情天天都会过来烦我。裁军，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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