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曹锟

 “泽畲（she），没想到段合肥（段祺瑞）还真有点狗屎运。用自己的外甥女收了这么一个猛将。”


 曹锟看着段勋的电文很随意的说话。


 曹锟身旁坐着的，也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头，叫高凌霨。此人在目前的中国，甚至在北洋军内部都没什么名气。不过此人其实还不差。早年不过是一个举人，是以捐班知府分发湖北候补，住在武昌。


 因为总是捞不着当官的机会，因此此人选择大冒险，而且是真正的胆大包天。


 当时的湖广总督是张之洞，此人竟然直接找到了张之洞。然后在张之洞面前，冒认身份，说自己是高崇基的族人。而高崇基是什么人，当年张之洞担任两广总督的时候，高崇基担任过广东藩台、广西巡抚，而且张之洞和高崇基两个人还是同乡。因此两个人在广东的时候交情好的不得了。高凌霨冒充自己是高崇基的族人，张之洞当然要关照他。就这样高凌霨得到了张之洞的提拔。


 没想到此人能力还真不错，不断地被张之洞委以要缺。到了清末的时候，高凌霨竟然当上湖北提学使。本来提学使是以前的学政所改的，照例只有进士出身的人才能够担任，高凌霨竟以举人身份任了学使，也算是清末官场的一个另类。也可以看出高凌霨此人的能力。


 民国成立之后，高凌霨成为了直隶民政司长，认识了曹锟。曹锟对他非常信任，因此此人就成为了曹锟的幕僚。此人唯唯诺诺，喜欢奉承，而且脑袋瓜还很灵活，最重要的是非常懂得曹锟的想法。因此曹锟越来越信任他，现在都已经是曹锟幕僚当中，曹锟最信任的人。此人历史上是能够排的上号的大汉奸，不过目前是曹锟最心腹的幕僚。


 所以曹锟说话也是没有顾忌。


 “你说说，给不给？”


 段勋要钱、要武器、要弹药、要军粮。


 反正什么都要


 “曹公，现阶段看起来也只有给了。湘西局势大变，如果四川这边也变，那么情况就一发不可收拾。对于曹公来说，目前还是需要把控局势，不能让局势继续糜烂。”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早就看唐天喜这个婊子是个反骨仔，果然。要不是这个反骨仔，马继增怎么会死。”


 曹锟一想到现在的情况就开骂唐天喜。


 正是因为唐天喜在湘西的反水，才让马继增腹背受敌，最终三个混成旅都败给了黔军，车震的三十九旅更是直接溃散，马继增更是选择自杀。要不是湘西情况大变，现在的护国军根本没有任何的优势。


 原来要入川的北洋军如果按照计划继续入川，到时候在四川的北洋军嫡系部队就能够有五六万人。蔡锷那点军队，加上一些“叛乱”的川军部队，根本不在曹锟的眼中。


 可惜湘西情况大变，原来计划要入川的部队只能是去湖南。


 其实曹锟也就是发泄一下。


 虽然唐天喜的反水影响不小，但只要北洋军稳住阵脚，是怎么都不会被黔军击溃。可是北洋军这些前线的将军，一个比一个无耻。跟黔军刚刚接触，往天上放几枪，然后就立马后撤。最典型的就是本该成为北洋军在湘西头牌的冯玉祥第十六混成旅。武器装备好、军队战斗力强悍，可是冯玉祥和黔军几乎是一触即溃，在湘西接连溃败。


 只不过冯玉祥是陆建章的人，曹锟不好说他而已。


 “泽畲（高凌霨），子玉（吴佩孚）跟我说，皇上登基，必无善果。让我先看看，待时局有变。你认为呢？”


 “曹公，你是怎么想的。是想保皇，还是……？”


 “哎——”


 曹锟是北洋军出名的“草包将军”，这是他的外号。但曹锟可不是真的草包，不然也不会走到这个位置。只不过曹锟这个人脾气好，对谁都是笑呵呵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外号。不过正是因为曹锟这种性格，所以在北洋军曹锟的人脉非常不错。


 段祺瑞和冯国璋两个人，对曹锟都很好。曹锟此人可以在段祺瑞和冯国璋两个人中间左右摇摆，还能够不得罪他们。这样的人岂是真的草包。


 历史上都说，曹锟是靠着吴佩孚才走到总统的位置。可是没有吴佩孚的时候，曹锟依旧是一步一个脚印成为袁世凯手下大将，成为袁世凯最信任的人，更是此次讨逆军第一路、第二路的总司令。这样的“老实人”才是厉害的。


 “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是皇上提拔我，哪里有我现在的位置。”


 忠心。


 如果说对袁世凯最忠心的，估计就是曹锟了。还有已经惨败的张敬尧，都是比较忠心的。曹锟人比较忠厚，对袁世凯也是相当忠心。


 当年正是因为袁世凯的提拔，曹锟才有现在的位置。袁世凯当皇帝，曹锟并不支持，但也不反对。对这个没有多大的想法。


 “曹公，可是你要看到段合肥（段祺瑞）和冯河间（冯国璋）的态度。”


 “要是他们肯出力，一个蔡锷算什么。”


 曹锟愤愤不平。


 如果段祺瑞和冯国璋两个人愿意真的出力，或者说其中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出力，那么不要说一个小小的蔡锷，就算是十个蔡锷出来也不是北洋军的对手。可正是因为段祺瑞和冯国璋两个人态度暧昧，导致前线北洋军将领的态度也是暧昧。北洋军前线的这些将军之所以这么滑头，一个个不愿意和护国军作战，就是段祺瑞和冯国璋的原因。


 这样的北洋军怎么能够战胜蔡锷。


 “不管了。不管如何，皇上对我都是恩重如山，定要让这些乱党尝尝我的厉害。来人。”


 “将军。”


 “给十七师师长段勋发电，他要的东西最多五天之内就能送到泸州。但泸州必须要守住，如果丢失了泸州，我必枪毙他。”


 “是。”


 “泽畲，你亲自去点点。段勋要的东西你都给他准备好，我额外再给他十门大炮，外加二百发炮弹。以及给他十挺机枪，四十箱子弹。告诉这小子，他要多少东西就有多少东西，但他最好给我守住泸州。如果泸州稍微有点闪失，我才不管段合肥，一定枪毙他。”


 曹锟下命令的时候，哪里有一点点草包的样子。


 很果断。


 “是。”


 “对了，给前线的吴新田、子玉（吴佩孚）、李炳之、周骏发电，我给他们五天时间，如果拿不下綦江，我军法从事。”


 曹锟发狠。


 特别是湘南情况有变，马继增的死亡，带给曹锟很大的刺激。曹锟准备亲自督战，先把重庆南大门綦江附近的戴戡部队击溃，然后集中兵力跟蔡锷的主力决战。前段时间这些部队磨磨蹭蹭，把綦江都丢给了戴戡的部队。现在曹锟来了，綦江就不能掌握在护国军手中。


 袁世凯登基到底对不对，曹锟不清楚。曹锟只知道袁世凯对自己有大恩，此次组建讨逆军袁世凯也是任命曹锟成为总司令，这是多么大的信任。


 打。


 曹锟要在四川打出一个局面。


 …………


 “段将军，你现在不应该是这么悠闲。”


 “怎么会？我现在悠闲得很，闲的我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好。”


 段勋说着摊摊手。


 然后坐在一边。段勋来杨维这里的次数太多，两个人现在就像是朋友一样，越来越熟悉。段勋有事没事就跟杨维聊聊天，而杨维偶尔也跟段勋谈谈现在的时局。


 “悠闲？蔡锷不是来了吗？”


 “是。”


 段勋点头。


 1916年2月24人，离上一次纳溪战争十天之后，蔡锷带着护国军第一军的主力部队来到了叙蓬溪。也就是当初护国军先锋部队，董鸿勋的第三支队驻扎过的地方。此次来的部队，是清一水的滇军部队。


 滇军第二梯团的第四支队，滇军第三梯团，以及炮兵大队、警卫大队、骑兵连、宪兵中队，总共六千人的滇军部队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此地。


 这是滇军主力部队，是护国军手中最精锐的力量。


 “蔡锷的护国军第一军，除了目前在叙州的第一梯团之外，剩下的主力都来了。”


 段勋没隐瞒。


 直接告诉杨维，蔡锷的护国军主力来到了纳溪。杨维抬头看着段勋笑着问道：“那你还这么悠闲？”


 “来了又如何？”


 段勋笑笑。


 然后很自信的道：“要不是我不想和护国军打仗，蔡锷这点军队我早就把他们赶出了四川。蔡锷名气大，你真以为我就害怕他。来就来了，如果蔡锷真敢进攻我纳溪，我一定让他撞的头破血流。要是他不依不饶让我生气，我说不定就真的灭了蔡锷的滇军。杨先生，我总是感觉你小看我。不是我吹牛，如果正面一对一打起来，就是原北洋六镇改编的北洋军嫡系部队，我也丝毫不惧他们。正面打起来，他们还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是蔡锷率领的滇军部队。”


 “蔡锷？你觉得我真的会在意他那点人。我在考虑的是，现在这个局势，怎么打，打到哪种程度对我最有利。”


 杨维看着段勋，忽然觉得段勋此人很神秘。


 自从护国战争爆发，到现在为止并没有爆发多少决定性的战争。北洋军这边也没有占到便宜。第一战，伍祥桢的第四混成旅被人击溃，丢失了叙州。大约二十多天前，张敬尧和熊祥生两个人也是吃了败仗。张敬尧狼狈的离开了泸州，熊祥生更是被段勋直接赶走。


 而就在前几天，北洋军的讨逆军第一路总司令马继增死了，湖南形势大变。


 护国战争爆发之后，北洋军这边唯一的亮点都是段勋打的。一次是全歼川军第二师留在纳溪的一个旅，另外一次就是十天前的纳溪保卫战，更是打的滇军一个支队全军覆没。


 强。


 能打赢一次，是运气。打赢两次，也是运气？


 或许段勋的部队实力真的很强。


 “不说这些。蔡锷不管怎么攻击我这里，我的泸州都是稳如磐石。杨先生，我今天是来问问，我写的东西如何？”


 段勋想听听杨维的看法。


 自己的政治纲领如何？能不能说服杨维这等人才进入自己的阵营。


 杨维突然沉默，好一会才道：“段将军，这真的是你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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