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舆论3

 “走吧。”


 蔡锷的身体很差。


 本来蔡锷的身体就不是很好，为了这一次的护国战争，蔡锷几乎是没怎么睡过。实在是因为护国军的事情太多。从1915年12月25日，正式宣布护国运动以来，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


 半年当中蔡锷一直都在军中。


 身体完全垮了。


 脸色很是不好。但身体上的这点痛苦算什么，报纸上指着蔡锷的名字骂他是“大烟贩子”，指责蔡锷以护国的名义发战争财，这对于蔡锷的打击更大。这种指责，对于爱惜羽毛、重视名声的蔡锷来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北洋军毕竟是控制这个天下的。


 当段勋准备攻击蔡锷之后，能够调动的资源远远不是蔡锷他们能够想象的。


 全国知名的报纸都在评价这件事情。当然护国军这边也不是没有反击，特别是滇军这边组织一些报纸解释和反击。可是滇军卖鸦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再怎么反驳，这个事情是不会改变。


 护国军这边知道鸦片问题无法回避，因此总是想要把话题扯到袁世凯登基的事情上。总是想要说明护国军是反对帝制的部队，是一支为共和做出贡献的部队。但段勋这边根本不搭理护国军的这些话题，就抓住滇军卖鸦片这一点揪住不放，不停地批评。


 “松坡兄（蔡锷），永宁可是我们多少滇军子弟用命换回来的。如果就这样放弃，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些牺牲的滇军子弟。”


 罗佩金不同意蔡锷的决定。


 此次滇军入川可谓是做了赔本买卖。一万多的滇军进入四川，打了几仗之后，伤亡过半，仅仅占据了永宁（叙永）这么一小块地方，根本没有真正的进入四川。


 这对于唐继尧的大西南计划可以说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罗佩金是唐继尧大西南计划的积极支持者。在唐继尧、罗佩金来看，北洋军占据北方，目前占据绝对的优势。想要抗衡北洋军，必须要联合西南的几个省份。


 这里面包括广西、云南、贵州、四川以及湖南这几个省份。只有这几个省份合作，才能够对抗北洋军，才有机会逐陆中原。而如何让这几个省份合作起来。


 唐继尧和罗佩金的想法很简单。


 那就是滇军进入这些省份，控制这些省份。然后以滇军为主导，成立一个大西南的控制区域。最后凭借着大西南的人口、资源来对抗北洋军。


 这就是大西南计划。


 而且唐继尧和罗佩金都很确定一点，那就是大西南计划肯定是要以滇军为主。因为在大西南滇军的实力最强，滇军应该当仁不让成为大西南的主宰者。


 所以罗佩金此次入川是有任务的。可是现在入川计划完全失败，罗佩金可不甘心离开四川。罗佩金相信滇军只要在四川有一个落脚点，那么就可以搅动四川局势，就可以找机会。


 因此赖也要赖在四川。


 “熔轩兄（罗佩金），你我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待在这里。你看看这都写了什么，再看看这些四川媒体是怎么评价我们的。”


 “一群无知之徒，岂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罗佩金冷哼一声，道：“我等为国为民，为了再造共和，在这里奋不顾身。他们这些人在袁世凯称帝的时候，一个个都卑躬屈膝，大肆赞扬袁世凯是天降圣人。我们打仗需要经费，他们比谁都吝啬，谁真正帮助过我们。要不是我们在前线拼死血战，袁世凯能退位吗？现在却站在道德高点来批评我们。”


 蔡锷看着罗佩金愤愤不平，摇了摇头，道：“熔轩兄（罗佩金），如果这个报纸上说的都是假的，那么我蔡松坡岂是那种害怕流言蜚语之人。可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我心知肚明。你知道吗？此次我们出征，有大批商人跟着我们，竟然全是我云南滇土商人。说出去我都没有脸面。”


 蔡锷是一个很看重自己脸面，或者说蔡锷是很看重自己名誉的人，非常爱惜羽毛。


 现在这种情况他实在是无法忍受。


 本来民国成立之后，全国上下都是有共识，那就是中国要禁烟，很多地方都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禁种鸦片的运动。而现在滇军打破这个默契，为了筹集军费把滇土（鸦片）做成了生意，不仅卖给了四川，还在贵州、湖南大肆买卖，甚至已经卖到广东。


 这一点都已经爆了出来，蔡锷也不想自欺欺人。


 目前全国舆论都在指责滇军，指责蔡锷。蔡锷不想让滇军继续受到指责，同样也不希望自己的名誉受损。


 “松坡兄（蔡锷），想想那几千战死在川南的滇军兄弟，你也不能撤。”


 “撤吧。”


 蔡锷摇摇头，道：“晚了，现在我们撤也得撤，不撤也得撤。如果不撤，我们就会变得众矢之的，所有人都会指责我们，四川也不欢迎我们。如果到了人人喊打的时候灰溜溜的离开四川，这样反而更会影响我们护国运动的正当性。大局为重，我们护国军要让世人看到我们是大公无私的，我们只是反对袁世凯称帝，并不贪图四川这块地盘。”


 “松坡兄……”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现在立马代表我们护国军第一军发表一份电报。表示我们护国军的目的就是为了反对袁世凯，对于四川没有任何的野心。护国第一军在一周之内就会撤出四川。”


 “好吧。”


 罗佩金看到蔡锷已经完全决定，只能是叹了口气。


 …………


 “见过督军。”


 段勋浩浩荡荡的往成都开过去。


 浩浩荡荡。


 其实很简单。段勋利用此次机会来梳理四川的军队。段勋从重庆出发的时候，把周骏的川军第一师，其实周骏的部队说是川军第一师，仅仅就是川军第一混成旅而已。而且川军第一混成旅说是混成旅，但成立的时候也还不到三千人。经过了护国战争，又没有进行补充，人数更是不到两千人。


 把他的部队带上，通过顺庆的时候顺便也把钟体道的川军第二混成旅也带上，川军第二混成旅倒是有两千四百多人，是比较完整的一支部队。这样一来段勋把目前川军唯一剩下的两支正规军都捎上，要把他们一起带入成都。


 部队带上。


 但在中间段勋就开始肢解这两支唯一剩下的川军部队。川军第一师，也就是川军第一混成旅段勋早在重庆的时候就已经肢解过一次。


 把里面的一个团，分拆成三个营，交给了李济深、方鼎英、王天培他们。


 而后段勋开始大肆提拔川军将领。周骏被段勋任命为四川督军府的总参议，段勋已经上报陆军部，给周骏陆军上将的军衔。周骏下面的军官段勋都给予提拔。


 川军第一师的王陵基被段勋任命为四川督军府的中将参议，川军第一师的黄鹄举被段勋任命为四川督军府的中将参谋长。川军第二混成旅的钟体道被段勋任命为成都卫戍部队的中将副司令。


 一个个都是高官厚禄。


 不过这几个川军将军都是心知肚明，段勋这是明升暗降。看起来是给大家升官，其实一下就把川军第一混成旅和川军第二混成旅的高级军官全都挂了起来。


 这些人当然不满意。


 但没有办法。


 目前有能力抗衡段勋部队的只有川南的滇军，可是蔡锷在永宁已经通电，表明自己护国的决心，以及自己率领的护国军是没有私心的。因此准备带着护国军部队离开永宁，彻底退出四川。


 没有了护国军的撑腰，川军这点军队根本不够给段勋看的。


 因此他们只能是乖乖的。


 对于川军这些高级军官，段勋本来是比较看重。毕竟一个个都是军校毕业，打了很多年的仗，实力还是有的。但对于现在的段勋来说，顺利搞定四川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人不能委以重任。


 陈宧来了要打压他们，段勋来了一样要打压他们。因此段勋是一边收拾他们，一边继续往成都走。还没有完全到成都，段勋就看到商震带着一对骑兵在等着段勋。


 “启予（商震），这声督军可真是不习惯。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


 “是，将军。”


 身份。


 本来段勋和商震是同学，而且商震年纪和段勋一样。但商震投奔段勋这些年之后，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就已经是分出了这种上下级的高下。


 不过商震是很高兴向的。


 因为虽然自己现在名义上还是一个团长，但手底下拥兵四千多人，和一般的旅长没什么区别。而且现在段勋已经成为了四川督军，成为了陆军第十七师的师长，四川的军队段勋想怎么整编就怎么整编。


 中央给段勋一个师的编制，但只要段勋愿意，段勋养得起，那么就算在四川弄出十个师的军队编制，谁也管不着。这就是那些地方军阀可以横行无忌的原因。


 表面上都只是某个师的师长，但他们利用地方财政养活几万人的部队。


 现在段勋也到了这个阶段。


 段勋升官，他手底下的这些军官，一个个都能够升官。商震在段勋手底下，在一线军官当中的地位仅次于李济深。这一次段勋升官，商震怎么会不升官。


 “商震。”


 “到。”


 “六十八团（团长商震）、原川军第一混成旅、原川军第二混成旅，整编为第十七师独立混成旅，你来担任独立混成旅旅长。”


 “是。”


 商震大喜。


 虽然混进来两支川军部队，但川军几个大佬都被段勋给整走了，就剩下一些阿猫阿狗。如果自己连他们都搞不定，自己也没资格坐在那个位置。


 而且商震也已经接到了段勋的统治，四川所有军队都要交上花名册。段勋要办一个军官教导团，第一批就有五百人。到时候这批军官，段勋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这些川军部队编制都会被打乱。


 完全不用担心。


 这个独立旅只要整编成功，人数必定是能够达到八九千人。比目前中国一般的师实力强大很多。


 “将军。”


 “怎么？”


 “成武将军（陈宧）今天早上突然离开，我担心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派了一队护送他离开。当时将军这里的电台没开。”


 “做得好。”


 段勋点头。


 商震果然聪明。段勋是把脏水泼到陈宧身上，但段勋对于陈宧绝对不会下手。那样段勋就会被动，名声臭了。现在陈宧走了，那什么事情都好办。


 “走，跟着我进入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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