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游走的躯壳
“刚刚和你一起的人呢？”钟团长看着面前的女人，疑惑地问道。
“他坐车到中间的时候突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梨子知道有些谎话必须藏在真话里面才会让人相信。
钟团长皱了皱眉毛，刚刚硝烟和尘雾太大了，根本看不清那个男人是什么时候跳下去的。他只能相信梨子在说真话，按照常理来说，倒也没理由骗他——“他具体在哪个位置跳下去。”
“尸潮中间稍微靠前。”梨子淡定地答道，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自然让梨子面不红心不跳，就算拿测谎机也难以发现异常。
钟团长举起望远镜：“那片已经全是丧尸了，可惜了，可惜了。”他自然能隐隐约约猜到男人为什么中途跳车，只是在丧尸潮中间跳车，未免太自负了点。
“你去等待下一班撤离火车吧，在三点整。”钟团长没想为难梨子，毕竟梨子对他来说只是个需要军人保护的幸存者。
梨子看了看车站中等待撤离的那些脸上带着迷茫和恐惧的人们，她不想还像从前那样只能被别人保护，她也想变得更强，直到追上叶新的脚步。
她朝着钟团长敬了个礼：“长官，我想当兵！”
钟团长起了一点好奇：“为什么想当兵呢？”
梨子挺直腰杆答道：“我不怕丧尸！我想学会消灭他们！”
钟团长看着那些疲惫不堪的战士，又看了看面前这个带着一股子冲劲儿的年轻人：“你去一营三连那里领枪，那里都是女兵。记住，不要冲动冒进。警卫员！带她去一营三连那里去领枪换军服！”
末世开始时兵员损耗巨大，这段时期由于人们对丧尸的恐惧，招兵成了一个大问题。一般来说身体健康主动报名参军的都会给过，对付大规模丧尸不需要经过多少训练，会开枪就行，几千发子弹喂都能喂出来一个老兵。
此时的叶新四周全是丧尸，还好叶新躲进那处工事后迅速把唯一的入口用沙包堵死了，并且这个工事还有个低矮的塑料顶棚，所以叶新和小狸还能暂时躲在其中不被发现。火车站里瑟瑟发抖的众多人群牵引着丧尸的神经，让叶新和小狸得以躲在这丧尸汪洋大海中脆弱的工事里。
目前丧尸离火车站只有三十米，也就是说叶新所在的地方需要冲破五十减去三十米的二十米距离，但是叶新可不敢出去，除了之前梨子开车冲过缺口时是精准狙杀之外，现在密集的子弹都快织成网了，谁出去谁死。
叶新浑身上下都无比的疼痛，但是他只能强忍着，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要是被丧尸发现他们眼皮子底下就有一个人，那可真就是十死无生了。小狸乖巧地躺在叶新身旁舔舐着他擦伤的小腿，也没有发出一点点叫声。
枪声就这样持续着，叶新被左腿乃至全身传来的剧痛折磨地迷迷糊糊，就在这尸海里的礁石中慢慢睡着了。
十月二十一日，下午一点五十九分四十九秒，天气晴朗。
小狸急切的抓挠使得叶新醒了过来，枪声已经停止了。叶新拿出屏幕已经破碎不堪的手机一看，坏了！叶新顾不得外面丧尸如海，和小狸紧紧地靠在沙包的边缘处。这一动可就让外面的丧尸感觉到了有活物躲在这小小的工事里，丧尸们像海浪一般地挤了过来。密集地破空声突然传来！
导弹首先打的就是火车站外围这个大型尸群，刹那间极度的高温，灼热的空气，剧烈的爆炸，和紧接而来的缺氧环环相扣地袭来！小狸在地上死命地刨着坑，外面是烈火与爆炸中悍不畏死的丧尸在往这个小工事冲击，工事倒了，丧尸如同浪潮淹没了叶新和小狸。嘭！一声近在咫尺的爆炸把叶新震的昏死在地。
嗡嗡——嗡嗡——叶新你要死了呀。叶新你终于要死了。那些被他杀死的丧尸的脸朝着他笑，嘲弄着他。
嗡嗡——嗡嗡——我是要死了吗？我好像是要死了。
“我来的时候，为何无人等候呢？我呼唤的时候，为何无人答应呢？我的臂膀岂是缩短，不能救赎吗？我岂无拯救之力吗？叶新，过来吧我的孩子。”
叶新好像看见上帝伸出手，要拯救他，他不愿意，因为他永远不会像教徒一样认为自己生来有罪。
他恍恍惚惚地好像看见了梨子：“叶新，你醒过来好不好。”梨子趴在叶新的床边痛哭着。原来那是他被咬伤后躺在床上的那三天。对不起梨子，我以后不能再保护你了。
“地狱从来不是地狱，天堂从来不是天堂。叶新来吧，让我成为你，重生吧，难道你不恨吗？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世界的丑陋，难道你没受够吗？难道你还不知道什么叫拥有力量吗？叶新，死人一无所成，生者才能辉煌！我即是你，你即是我，何必再顾虑呢？”曾经那所谓的撒旦的声音又出现在他的耳边诱惑着他。
“我是我，你是我人格的一部分，你怎么就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呢？”
“死吧，死吧。”撒旦咆哮着。
回去了，一切都回去了！那是襁褓之中，那是小学，那是初中，那是所有的岁月，一切都回去了，不再有丧尸，叶新的眼前是令人沉醉的岁月轮转，过往人生像是使用蒙太奇手法的电影，岁月历历重现。叶新笑了，他满意了，他的意识彻底沉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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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的细胞慢慢的衰老死去，前来换班的新生细胞却并不存在，透明细胞迅速地分化成正常细胞的样子，不再是“帮助和统领”，而是成为了叶新身体内正常细胞的一部分。而这其中衰老最快的就是脑细胞，透明细胞想要分化成它们的样子却根本不能做到，叶新的身体活了，但是大脑却始终是沉寂的。
叶新从布满断肢残骸的尸山中站了起来，这时小狸也跟着钻了出来，小狸呆呆地看着仿佛已经完全陌生的叶新，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靠近了他。叶新的眼珠转动，他看见了小狸，他的脑海中有一小片亮起了微光，但是他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而小狸见状连忙在尸堆中刨出来了一把刀叼在嘴上追到了叶新，叶新看见刀，拿到了手上，继续走着，而小狸也紧紧地跟着他。
从成为废墟的火车站后面走出来一队幸存者，他们是从城外赶过来参加撤离的，没想到路上被一个小型丧尸群所阻挡，因此绕路耽搁了。来到时只见到了废墟一片，正要进去废墟中寻找遗落的枪支，正好发现了尸体铺成的路面中胡乱游走的叶新——“奕姐你看！有人！”小队里眼睛最尖的阿海叫出声来。“小海，小声一点。”团队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提醒着他。没想到一向冷静沉着的奕彩却冲了过去！
“小奕小心点！”
奕彩对老者的提醒充耳不闻，她的眼中只有叶新手上的刀——那是他们家族的祖传至宝！关系着她失踪的叔叔的下落！她冲到叶新面前，同时也看见了正朝她龇牙咧嘴的小狸。
“喂，你的刀是哪来的！”
叶新眼神空洞，没有回答。小狸也没有动手，它分得清人和丧尸，它知道此刻它的伙伴需要人的帮助。
“不回答是吧？那就打到你回答！”奕彩一个跃起回踢，修长的风衣完全遮不住她健美的身姿，真是飒沓如流星！叶新面无表情举起左手一挡，奕彩只觉得她一脚踢中的不是叶新的小臂，而是一根铁柱。忍下疼痛，奕彩后退一步，拔出她自己精心铸就的长剑，迅疾地朝着叶新刺去，姿势洒脱爽利，步伐飘逸似清风，当真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叶新右手提刀一挡，弹开长剑，而后就是朝着奕彩脖颈砍去，奕彩往后一仰，左脚顺势踢到叶新膝盖，叶新纹丝不动，又是一刀下斩，奕彩往左一旋，持剑刁钻地从风衣末端刺向叶新的眉心，叶新后退半步，躲过此剑，奕彩乘势站稳，又是飒然一剑！叶新又是举刀相挡而后反击，双方你来我往险象环生——就这样打了半个小时。小狸也一直没有帮忙，只是在旁边急得喵喵直叫。
“不打了，一点招式都不会搁这瞎挥刀，就是反应快一点力气大一点。菜鸟！”奕彩退后几步边气喘吁吁边不满地嘲讽道。叶新也没有再发起攻击，依旧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见过我叔叔？你的刀是哪来的?另外那把刀呢？”叶新依旧没有回答。
“哑巴？聋子？”奕彩走近叶新看了看，又走开一点摸着下巴：“不太像哑巴，倒像是被导弹炸傻了。”
“喵喵！”小狸表示认同。
奕彩看了看小狸，又看了看叶新。“真是被导弹炸傻了啊。看在你的猫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勉强带着你这个傻子吧。”
喵喵，小狸走近奕彩撒着娇，没办法啊，谁让它的好伙伴现在急需正常人的帮助啊，它也就只好卖一会萌了。
奕彩没有恶意地走近叶新戳了戳他的额头，而叶新也并没有反抗，“跟着本女侠！听见没有！”随后向着小队走去，而叶新则像个失去灵魂的躯壳般跟在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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