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与我得记忆不想符
离开燕京城坐着马车颠簸在路上，日夜赶车，约莫过了十多日，风十三在马车里被绑着塞着布条，一脸愤愤的盯着坐在车中闭目养神的祝萋萋和烟十九。
车夫在外面喊了一声：“公子，外面有人拦路，说是你的朋友。”
烟十九率先掀开帘子往外面看，见站在马路上的人一袭白衣，明眸皓齿，端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却无半分轻浮态。
他微微蹙眉，低声喃喃道：“龙九卿。”
祝萋萋没睁眼，缓缓道：“让他上车。”
龙九卿抿了抿唇，一掀袍子上了马车，在祝萋萋对面坐下，烟十九坐在一边将风十三挪了挪位置。
祝萋萋徒然睁开眼睛，盯着龙九卿仔细看了看，在那副容颜之下，果然是蒸腾而上的沸腾魔气，那人眉宇之间隐隐有暗红色的额纹，与那一袭白衣委实不相符。
她素来晓得，颜盛本性之中其实暴戾，只是因着她不喜欢这般，故而他一直装作是翩翩公子模样。
祝萋萋一挥手，方便还在乱动的风十三和精神矍铄的烟十九便双双晕了过去。
“颜盛。”薄唇轻启，眸子却是微微犯了冷。
龙九卿微微一愣，呼吸一窒，“你认出我来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祝萋萋盯着他的眼睛，咬了咬唇，“都过了万年，你当真就这般喜欢我？”
“是。”
回答得笃定，没有一丝犹疑。
祝萋萋隐隐晓得，万年前，她恐怕根本就没有嫁给颜盛。
至于发生了什么，旁敲侧击一下。
“我没有嫁给你。”
“没关系，你也没有嫁给连纵，”颜盛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万年来，是我先找到你的。他连纵，纵然是堕入凡尘多年，也未曾寻到你的踪影。”
堕入凡尘？
连纵死后堕入凡尘了？
可她明明是自己杀死了，来寻她做什么？
当真是为了美色，便不管这杀身仇人么？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六界大战后，冥界和魔族给驱赶重新规定，不得随便乱入人间，我生生从身体里取了一魂一魄前往人间寻你，可一魂一魄失去了记忆。在大寒皇宫里未曾认出你，但到底是因着几丝羁绊护你爱你。可你被毒死后，我奋力从魔界前来，你便再次失去踪迹。”
“直到前段时间，我终于挣脱神族对魔界的束缚前往人间。”
祝萋萋微微蹙眉，这与她记忆中确实完全不一样，在她记忆里，神魔大战明明是魔界和冥界赢了，怎么在颜盛口中却是神族赢了？
她，到底还有多少记忆是残缺的？
“阿娅，是连纵杀了你啊，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他不值得的。”龙九卿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复杂起来。
连纵，杀了我？
祝萋萋身体有一丝颤抖，眸光微微闪动，忽然觉得有些恍惚，难以置信道：“你说，连纵，杀了我？”
她明明记得，那时候是她一刀刺入连纵的胸口，看着他化作片片碎片散魂而去。
“你难道忘了，那日你在大殿上嫁给他时，是他将长剑刺入你的胸口么？”龙九卿有些激动的伸出手握住祝萋萋发凉的手，定定道：“连纵，他为了神族在你们的大婚上，一刀杀了你啊！”
祝萋萋甩开他的手，“可明明……”
明明在我的记忆里，是我将连纵杀了。
为什么，在颜盛眼睛里却是……连纵杀了我？
“不然你为什么成了凡人？像是一缕幽魂四处寻找寄居的住所。”龙九卿眸中含着几丝恨意，咬了咬牙，双手握住祝萋萋的手，安抚似的道：“可是现在不用怕了，你跟我回魔族，再也不管其他人了。”
祝萋萋沉默了片刻，脑子里更是被颜盛说得有些奇怪，即便颜盛所言，与青皇出入并不算大。
可，她的记忆到底哪里出了错？
她抿了抿唇，拒绝的干脆道：“我不去，我也不会嫁给你。”
龙九卿却缓缓笑了，拉着她的手放在他胸口，道：“我等了你一万年，我不害怕你拒绝我。我可以等你回心转意那天。”
一万年，太久。
祝萋萋忽然想，颜盛对她，原来是这般情真意切的，只是万年以前。
她给的他的承诺只是一个笑话，甚至只是她伤极了而生出的饱含对连纵报复的承诺。
可她再也不是当年的绮罗桠。
“我有孩子了。我与连纵的孩子，你也见过他，他叫连籍，是一只火麒麟。”
龙九卿微微一顿，温润的眸子闪过一丝颤意，一丝讶然，但他很快将情绪压了下去，笑道：“我不在乎，如果你想，我可以将连籍当成自己的孩子。”
祝萋萋抽回自己的手，盯着他望了半晌，“颜盛，你在乎的。你是魔族的魔皇，不可能容得下连籍。”
她在人间也过了二十多年了，看惯了宫廷中多少荣辱兴衰，即便是爱到了骨子里，可到底容不下一粒沙子阻挡。
许多年前，绮罗藏也曾问过她，为什么要生下连籍，她不知道，但就是由着性子生了下来。
生下来，这生生世世便与连纵由着切不断的联系。
“阿娅，我会努力的。”龙九卿扣着她的肩膀，目光灼灼。
祝萋萋听过颜盛无数次的甜言蜜语，甚至都听腻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铁石心肠。
明明，绮罗桠与颜盛更加相配才对。
“颜盛，你回魔界吧。那才是你该呆着的地方，”祝萋萋神色到底缓和不少，吸了口气继续道：“你该为你魔族的子民想想。甚至，为大寒的子民想一想。”
祝萋萋觉得现在颜盛出现在这里很不是时候，她要前往大齐复仇，而龙九卿此时应当在大燕皇宫做使者。
龙九卿微微一怔，“你还是怪我，当了大寒皇帝后，那般对你？”
祝萋萋沉默了片刻，“颜盛，你跟我都冷静冷静，我现在是要去杀人放火，你跟着我不合适！”
她说这话，在“不合适”上咬得十分重。
“你明明愿意让燕蘅帮你，可你为什么偏偏不愿意让我帮你！我才是你真正的未婚夫，是你当年答应嫁给我的！”龙九卿闻言，本来温润如玉的脸上终于闪过几分怒意，眸子里瞳孔有一瞬间变得猩红起来。
“是啊，”祝萋萋想起当年的事情便觉得头疼，定定道：“如果你非要让我嫁给你，也可以，但我不保证你嫁给你的会是一具尸体。”
“……”龙九卿沉默了许久不说话，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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