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别再妄想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如果杜姨也离开了，那她还活在这里干什么！
安然有些僵硬，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过来。耳边好像又能听见医生和其他人说的话了，她再顾不得其它，抬腿就朝病房里跑去。
杜姨就躺在那里，戴的氧气罩和手上扎的针都还没来得及取下来。
她远远的站在那里，却不敢靠近杜佳一步。她死死瞪着眼睛，却流不出眼泪来。人伤心到了极点，是没有眼泪可流的。
杜姨
也死了吗？就像她的父母一样，在她最需要她们的时候，就那样残忍的离开她。
过了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抬腿走过去。杜姨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安然只是伸手触摸了下她的手。
触碰到的是一片冰凉，那样冰凉的温度，一直一直，蔓延到她的心里去。
“杜姨”
她轻轻唤了她一声，把她的手拉起来。她紧紧闭着眼睛，安然不相信，不相信她就这样离开了。
“杜姨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空荡荡的病房里，安然听见自己这样叫她。
可还是没有人回应她，她难过的闭上眼睛，眼泪就这样滑落下来。即便是闭着眼睛，眼泪也还是不断的掉下来。
杜姨，杜姨
你不是说过，要看着我长大成人
你不是说过，你会带着我一起离开这里
你不是说过，你永远都不会抛弃我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在难过的时候扑进你的怀里。再也不能无赖的要求你多留时间出来陪我。
杜姨，我已经失去所有，你可不可以不要抛弃我
安然慢慢跪坐在地上，再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低低的抽泣声从唇齿间泄露出来，痛的五脏六腑像是生生被人挖了出来。
“安然，杜姨已经离开了，她一定也不愿意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方南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安然浑身一僵，脑子忽然一震。就是他，就是他！
就是这个人，他毁了自己的一生还不够，还害死了杜姨！
一定是他，一定是因为杜姨想要带她离开。所以他就恼羞成怒，怎么也不肯放过杜姨。凭什么杜姨都死了，他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安然缓缓站起身来，眼眶通红。她抬眸看着方南皓，好半晌才发出声音，尖锐的质问他。
“杜姨是怎么出车祸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是意外！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消息，所以一大早赶过来的。”方南皓不理会她杀人的目光，皱着眉为她解释。
安然只觉得周身冰凉，她回头看了看杜姨，根本不能相信他的这一套说辞。
“方南皓！你敢做就不敢当吗，你敢说杜姨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吗？要不是你，杜姨怎么可能会出车祸！
我说过，你要怎么样，你冲我来。杜姨在你手下那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来呀，你现在就送我去陪杜姨！”
她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摁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的握着他的手，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只是缓缓的垂下手。
他的眼底，有着无法言语的悲伤。
安然说的没有错，杜姨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虽然他没有安排这场车祸，可是就是因为他下了命令。
不让杜姨再见安然，可是杜姨害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伤到安然。所以才会去抢司机的方向盘，所以，才会出车祸。
他没有办法否认，杜姨的死，就是他间接造成的。
她目光决绝的站在那里看他，他的沉默，安然就当他是默认了吧。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又或者，她根本已经没有未来可言，往前看，只有一片黑暗。连一缕光都找不到。
她原本绝望空洞的看着他，忽然推开他往外面跑去。连站在门口的胡铭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噔噔的跑下楼梯去。
方南皓如梦初醒，连忙跑下楼去追她。
他看见安然出了医院就往车来车往的主干道上跑去，就知道她一定又是打寻死的主意。
他迅速跑上前抓住她，她拚命的挣扎，对着他又咬又打，伴随着尖锐的叫声。方南皓知道，这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安然，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她挣脱不开，抓住他的手就死死的咬下去。他只是紧紧的抱住她，痛到极点也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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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她缓缓的平静了下来，喘着粗气松开他的手，连嘴角都还沾着他的血渍。他轻轻的搂着她，慢慢的安慰她。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原以为她已经平复下来，谁知道他刚轻轻松开她。她已经又一次跑出去，眼看着她就要跑上主干道。
方南皓拽住她的衣角，死命的把她拉回来。
她重重的跌回来，连同他一起倒在路边。方南皓再不敢松手，死死抱着她，翻身把她压在地上。
“安然，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杜姨一片苦心！她用了自己的命来保你平安，你凭什么这样轻视自己的命！”
他说什么都不肯再松手，他看着她毫无生气，一心寻死，却又无能为力。
他知道他错了，他做了这世上最离谱的事。可是却无力补救，他宁愿，宁愿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出现过。
“我为什么要活着”
她绝望的看着天空，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根本再看不清任何东西。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抛弃我，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所以这辈子老天爷要这样来惩罚我了。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说的字字珠玑，方南皓第一次感觉到痛。是真的心痛，痛到，就快要无法呼吸了。
他紧紧的抱着她，他知道的，他这辈子都再也没办法得到她的原谅了。他已经亲手摧毁了她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他抱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死死抓住他的手垂了下来，他才知道她已经晕了过去。
连忙抱着她回医院打了点滴，只是因为没有吃东西，伤心过度晕倒，没有大碍。
安然就像是自我封闭似的，睡了好久都不肯醒过来。方南皓就在床边守了她很久，任谁去劝都不肯休息。
安然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时间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般遥远。
可是脑子里那些记忆却依旧清晰，一如刚刚发生的一般清晰。她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喉咙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微微动了动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她往旁边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方南皓正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曾经有多怕他，有多厌恶他，此刻就有多恨他。
安然用力的把手抽出来，扯的她正在打点滴的手生疼。这样的动静还是弄醒了方南皓，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安然，你醒了”
他从没发现看见安然是一件这么让人开心的事。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东西?”
他问了一大堆问题出来，可是安然只是看也不看他。看着窗外，一句话都不说。也说不出来，连呼吸都是孱弱的。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想说话，我去叫闵琴进来。”方南皓起身，出了病房。
她还是一动不动的，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她的脸上，也只是更加衬的她脸色惨白。
闵琴很快进来了，她看了看安然。拿上杯子给她接了一杯水，递给她，可是她没有接，依旧固执的不吃不喝。
中午的时候，给她的菜换了一个又一个。过来试菜的人甚至在走廊里都排起了长队，可是她全程都是看也不看。
倔强的不开口，闵琴有些急躁。算一算，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她一直不吃不喝的，恐怕很快身体就会熬不住。
已经只剩最后几个人了，闵琴端过安然最喜欢的鸡汤到她面前。鸡汤的香味混合着枸杞红枣什么的。
香气四溢，连闵琴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安然，你不是最喜欢喝这些汤了吗。你看，这个汤可是需要预约才能喝到的，你试试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闵琴微微笑着，把汤喂到她的面前。可是安然只是倔强的扭过头，还是不肯看那一眼。
她有些无奈的把汤放回去，一转头就看见方南皓走了过来。闵琴知道他的意思，连忙起身把位置让出来。
把手上的鸡汤递给方南皓，自己站在一旁。
方南皓把汤递过去，语气难得的轻柔。
“把汤喝了，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他态度强硬的把汤塞在她的唇边，可是她还是不肯张嘴喝。
“安然，你信不信我”
“你还能怎么样?”好几天没有开口说话的安然突然开口，扭头来看着他。眸子里满是无所畏惧和嘲讽。
“杜姨已经死了，我也不打算再活下去。你觉得你还能用什么威胁到我！方南皓，你这辈子也别再妄想了！”
“你们都出去！”
方南皓一吩咐，所有人就都乖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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