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虚无的噩梦
庄信鸿昏迷着，他现在的状态就好比正在运行程序的电脑突然被强行关机。所有的程序全部化为了黑屏。
他身处一片黑暗中，仅存的意识告诉他：他在做梦。
那这梦未免太真实了点。
庄信鸿又捏了捏自己的脸：是的，还很疼呢。
所以，自己和德怀特联络以后，精神负荷过重，就昏迷不醒了吗（而且意识还在）？还是，德怀特那边已经把自己带回去了，只是突然间出现了什么问题，比如说什么传送的连丝突然断裂之类的。
庄信鸿不太敢细想下去，因为无论是哪一个后果貌似都有点严重过头。他不敢接受这一切。
然而，正当他在想这片无尽的黑暗虚空里还有什么时，答案自己跳了出来：
一个怪物。
说实话，在本就黑暗的地方怎么可能看得见怪物的模样，但是庄信鸿看得见，甚至可以说能看到眼前这怪物的轮廓。他从未感觉自己的视力会这么好。不对，这恐怕不是看到，是感觉到。
甚至，他有种很诡异的错觉：这个怪物还很可能有生命，有自我意识。
那么，这个怪物对他是什么样的态度呢？这一点，庄信鸿自己都有了答案：
猎物。
顿时，庄信鸿感觉虚无里的黑暗向自己袭来，如同一只迅猛的猎豹在非洲平原里扑向猎物，锋利的利牙直咬向庄信鸿身上的每一个部位。这片黑暗要把他整个人全部吞噬，把他的血肉和骨头啃碎得干干净净，一点残渣都不剩。
完了。庄信鸿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朝着对方挥拳头吗？
这时他只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噩梦。不过，潜意识里的危机感却告诉他：自己将要在这命丧黄泉。
庄信鸿看着近在咫尺的黑暗，面对着那血盆大口，心中只剩下一句：那真遗憾呐，至少自己还是愿意写遗书的，只是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
说时迟那时快，转变发生了。
那股炽热的感觉，灼烧的疼痛感从印记口传了过来。印记的每一道线条开始发出燃烧的火光，渐渐地，这股光芒在这黑暗里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巨大的洪流涌现了出来。
此时此刻，庄信鸿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另一只手不得不握住来维持平衡。不然，巨大的冲击力像是要把他的身体撕碎！
“这，什么鬼啊！”
他的眼睛随着手臂的滚烫而闭合，慢慢地，这股热浪停了下来。
庄信鸿愣了愣，睁开了眼睛。刹那间，他感觉自己身体的重量好像又回来了，一股坠落感突然袭上全身。
伴随着生理反应和尖叫声，他心里的疑惑也开始冒泡：那个企图吞噬自己的怪物呢？还有刚刚发生了什么？
突然间，什么东西接住了他。下一刻，所有的疑问全部在他面前烟消云散。
德怀特的真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德怀特？”庄信鸿的语气明显地不敢置信起来。
德怀特十几米高的躯干屹立在他的面前，右手的手掌稍稍摊开接住了不断坠落的他。如果说德怀特真身的存在本身就是黑色调的话，但在这一刻，他的身上却又遍布着一道光芒，这道光照亮了这片虚无的黑暗。
从无到有吗？庄信鸿低过头去。
那双龙瞳微微低下来，凝视着他，检查着他的身体状况。
庄信鸿抬起头来，和他的视线对上，开始急不可耐地发问，想把自己这么久以来所有的困惑全部倒出来：“那个，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能回去吗？谁造成的？”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后，庄信鸿也不禁松了口气，他感觉自己肩膀上的重量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承担的目标。这种轻松、放心和依赖又全部回来了。
德怀特微微的呼吸吹拂着他。他并没有回答庄信鸿的任何一个问题。或者说，他尝试回答了，但是庄信鸿只能看见他的嘴巴、他的獠牙在张合，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流传出来，就像是通讯被截断了一样。
庄信鸿有点急切了，半站起身子。但还没等站稳，又跌坐在德怀特的手心里。他焦急地冲着德怀特喊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啊。”
急切让庄信鸿坐立不安，万一、万一连德怀特也束手无策的话，那怎么办？
但是，德怀特感受到了庄信鸿内心的惶恐和不安。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挪了过来，手指慢慢抚摸着庄信鸿的身体，那锐利的爪子并没有让他感到害怕，恰恰相反，那股温暖让他不自觉安心下来，冷静下来。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庄信鸿楞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德怀特——如果从真身的面部来看的话，他很难看出德怀特有什么情绪在里面。
“什么意思？”
德怀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做出你的选择。”
“做出选择——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庄信鸿焦急地大喊道。但是，德怀特却没有再交谈下去的意思，只是重复着那句话——
“做出你的选择。”
慢慢地，德怀特轻轻把手掌往下一翻，把没反应过来的庄信鸿滑落了下去。
“德怀特！”
德怀特的身体慢慢消失，而庄信鸿自己迎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坠落和一望无尽的深渊。慢慢地，他的意识也开始陷入了极度的模糊中。换句话说，他睡过去了。
直到下一次他有意识时，是在第二天闹钟响起的时候。
庄信鸿坐起身来，双手握着手机——闹铃还在播放着。他低过头去，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德怀特出现了，自己做噩梦了，有个怪物要吃了自己，德怀特救了自己。
这太魔幻了。他一度以为这是假的，但是，这不是假的。因为印记的那股灼热感还残留着，与冰冷的房间形成了对比。
他继续把手放在印记上，企图再次联系着德怀特。但是，这一次却不奏效了，那股热流还在，但是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这算是被阻断了吗？”庄信鸿碎碎念道。
不敢多问，他赶紧翻下床，穿上冰冷的拖鞋，开始着一天的早晨。今天，是期末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期末考试了。
在卫生间里，庄信鸿一边刷着牙，一边思考着德怀特对他说的话：做出你的选择。
选择吗？
庄信鸿一口漱口水吐到池子里：那我该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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