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文学 > 穿成少帅的小娇妻 > 72、局破

72、局破


 春雨绵绵。


 这样的日子最适合窝在家里。


 沈南瑗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 一拉帘子,外面还是和风细雨,明明是春日了, 因为下雨的原因让人觉得有?点凉。


 “小姐,你起来了,先用点早饭。”银霜看到人下来, 去厨房把热着的早饭端上桌。


 一小白碟子里就三个酥皮莲蓉包,用的猪油起酥, 面皮一层一层,既松软, 又有?点儿嚼劲儿。还有?一碗奶白沁香的牛奶炖桃胶。


 沈南瑗舀了一口,顺滑清甜, 很合她的口味,同时也看到了手边搁着的报纸, 是今天的日期。


 报纸上写原定四?月初八的收编计划因为某些原因暂且搁置, 学习或暂停一段时日。


 暗杀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即使沈南瑗没有其他的消息来源,也多少有?些耳闻。


 更何况,沈南瑗还有?来自于朗逸行和鹿鹤峤的消息普及。


 前?几日, 她还一度怀疑, 那个杜聿霖怎么销声匿迹了。


 昨儿, 匡珍珠约了她逛街, 鹿鹤峤作陪,她才从鹿鹤峤的口中知道,原来杜聿霖被软禁了。


 沈南瑗看了一下报纸的开头,相当于官方盖戳。如?果杀手的目的是破坏军阀收编,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还有?个背锅侠杜聿霖。


 三天过去了,每隔两天的死亡倒计时好像结束了。


 这更加重了杜聿霖的嫌疑。


 朗华来的时候,就看到他那一贯机灵的外甥女正吃着早饭走神。


 跟刚睡醒的小迷糊似的,嘴角还沾了酥皮碎屑,看到他愣愣叫了声,“舅舅?”


 “你这作息也太不规律,若是觉得闲了,闷得慌,不如?我去帮你联系联系学校,再把学业捡起来。”


 沈南瑗其实在吴娉婷说起的时候也有?想过,只是现阶段暂不做考虑了,等最后安定下来求学或者?是工作,再作安排。


 而眼下,沈南瑗是瞧出来朗华纯粹不想让她闲赋在家又和杜聿霖掰扯一块去,“舅舅,我可没闲着。”


 说着,就上了楼,从楼上拿了东西下来,递给了朗华。


 “浦西那边空置的,让我用来改作百货如?何?”


 这是她这阵子一直在想的事?,酝酿得差不多,才想着让


 朗华过过目。不得不说,朗华在地产上是极具眼光的,但不知是这个时代需求的问题,还是朗华的时运问题,常常楼体造了一半或是还没开始造,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搁置下来。


 浦西那块地从去年就开始动工,已具外观成型。原本是外资注入,结果那家外企因为资金原因倒闭。用途不明,朗华就暂停了工程。


 而改成百货商场就是沈南瑗说的,搞个大的。


 从NY发家,泷城的资本由吴娉婷打理,每个月入账都颇为可观。


 而她也让人把这些百货商行?甚至小门面摸了个底,这么看来,真的是做了挺多事?,哪有闲着。


 衣品皮包,到珠宝首饰,还有?香水,沈南瑗还是做自己有?把握的行?当。


 企划书最后是现代化多功能型的商场平面图,比起当初设计NY来,要?费力得多,所?获的成就感也更大。


 “这只是初步的构想,具体的细节我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来慢慢修正。”沈南瑗道。


 朗华看着设计图久久无话,他在图纸和沈南瑗之间看了来回,“这、这都是你做的?”


 “奶娘培养我,花了很多心血,可没来得及享福就……”沈南瑗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再一低头就让朗华着急把这茬撇过去。


 朗华心怀愧疚,摸了摸她脑袋,“好孩子,这事?不怨你,要?怨也该是怨我……”


 “舅舅。”沈南瑗抬眸看向他,又青的死,是沈南瑗心底曾有心无力的一个证明,也是警醒。但不沉溺。


 她犹豫片刻,就踌躇着提了出来,“我不想牵连朗家。”


 如?果是复仇。


 不该牵扯上旁人的。


 这也正是朗华所想的,沈南瑗只是把他想的主动提了出来。


 沈南瑗要?了浦西那块地,以及商场建成后,都将挂她名下,和朗家即便有?关联,也不会招来龙家巨大反扑。


 因为有她当活靶子。


 “舅舅你不用担心,只要我越出名越招摇,跟龙家的过节越大,龙家就越不敢动我,牵涉到多了,龙家也得考量。舅舅,你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朗华自然懂她的意思,所?谓政商牵涉是他一直在做。和孙委员长的关系,是从龙二和孙委员长政见不合闹掰了之后的补位


 。


 比沈南瑗想的,要?深远多。


 原以为这一步是该他来走,但多了个贴心小棉袄。


 何况小棉袄还面面俱到都想周全了,哪怕是不周全的地方,也有?他在。


 朗华这一考虑,就考虑到了下午,仍是未置声。


 沈南瑗也不由有些紧张,若朗华不同意,还得再想别的办法。“舅舅……”


 这一声未尝没点撒娇的意思。


 良久,朗华才无奈叹息了一声,转而问道,“你上次打电话同我说,想我安排人手给你用。人手招募得差不多了,想不想见见?”


 他心底另有考量。


 要?拿沈南瑗当作靶子,吸引龙家的火力,实在不是他愿意的。


 可沈南瑗的性子他知道,她既然已经提了出来,不管他是否同意,这丫头都会义无反顾地往下做。


 更何况正如?她所说,他也不愿意连累朗家。


 那便在计划开始前?给她十成的保障。


 舅舅的意思是就这么定了?


 沈南瑷显得很是高兴,点了头催促:“要?见的,越快越好。”


 朗华点了点头,这就到告知阿武,迅速安排了一个会面。


 人手要?的是精,而不在于多。朗华想着沈南瑷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会功夫的银霜,只不过银霜毕竟是个女子,她的力气肯定不如?男人。


 另找来的奇人异士都是身怀绝技的男子了。


 其中以铁牛的功夫最高,有?着一身硬把式的功夫,枪|械炸|药无所?不能。


 游飞的身子最轻,提一口气便能轻松飞上房梁。


 沈南瑷挨个见识了这些人的功夫后,留下了铁牛和游飞,首先嘱咐游飞去帮她办件事。


 “入夜的时候,你去一趟法租界,南山路七号,杜聿霖的住处。你去问问他,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沈南瑷如是吩咐完,又道:“哦,对了,还要?跟他讲,我可不是白帮忙。”


 游飞点了点头,应下了。


 趁着下午就混到了法租界,只等入了夜,绕过了在南山美庐外看守的兵,一个飞身上了屋脊,三几下就翻到了院子里。


 “谁?”许副官正在院内警戒,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动。


 自打少帅被软禁,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


 少帅是有跟自己说过,


 那些人不敢真的把他给杀了。


 可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而下,许副官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游飞此来只为了瞒过外面的那些兵和暗地里的耳目,而这院儿里的一看就是杜少帅自己的人。他显了身,说明:“这位军大哥,我是奉了我们家沈小姐的命令来找杜少帅的。”


 许副官上楼汇报的时间,杜聿霖正在房中给人打电话。


 像监听电话这种小儿科的举动,是杜聿霖的调查科玩剩下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电话在此时此刻被严格地监听了。


 而且那些人还会反复地调查分析与他有?联络的任何人,不放过一个小细节。


 杜聿霖此举纯粹为扰乱视听,就是怕监听他的那些人没什么事?干,多给他们找点事。


 他第一通电话打去了洛阳楼,订了一桌子席面,指名要?吃龙家少爷最爱吃的菜。


 第二通电话打去了耀天银行,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让接线员叫来了银行经理,说要预提十万块钱。


 停了五分钟,又打了第三通电话,还是打给耀天银行。


 这时,杜聿霖看见许副官带来了一个瘦弱的男人,他示意他们等一下,慢条斯理地说:“哦,我忘记了,我把钱存在了汇丰银行,不是你们家。”


 说完,“啪”一下挂了线。


 耀天银行,是龙家的挂名产业。


 而洛阳楼呢,则是龙家的管家在外面的营生。


 说起来,他此举有?些无聊。


 可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嘛!


 大家都别好过。


 许副官见少帅挂了线,上前?两步,道明了男人的来历。


 游飞拱手抱拳:“少帅,小的游飞,专程来给我家小姐送信。小姐让我问少帅,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是免费的!”


 游飞是迟疑了一下,才说出了后面一句。


 杜聿霖起初还不大相信,一听他说的最后一句,果然是小东西的风格。


 这一回小东西还不算太没良心,至少知道关心他了。


 杜聿霖没有露出心底的喜悦,只抬头淡淡地道:“你让她放心。”


 游飞给沈南瑗带回来了一封杜聿霖的亲笔信。


 沈南瑗一打开信,“瑗儿,吾爱”这四?个字亮瞎了她的眼睛。


 她忍着眼睛疼看完


 了杜聿霖的信,不得不承认,她一直以为杜聿霖就是个只会用木仓的兵痞子。


 可兵痞子的字写得很是好看。


 而且逻辑清晰,即使他现在身不由己,从字里行?间中也看不出他丁点的焦虑。


 因为他在信的末尾,跟她道:“瑗儿,若我能毫发无伤破了此局,你可否考虑一下做我的妻子?”


 沈南瑗将信合上,鬼才会信他说的此局凶险万分。


 ——


 沈南瑗按捺下了焦虑,耐心等待了三天。


 三天后,报纸头版头条上刊登出了新的一起凶杀案。


 沈南瑗看报纸的时间,仍旧是在吃早餐。


 只不过,自从舅舅答应了她允许她高调地去吸引龙家人的注意。


 沈南瑗就一改颓废的生活,每日六点就起床了。


 天还没有大亮,屋子里华丽的水晶灯散发着明亮又柔和的光。


 这时,从屋子外面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沈南瑗下意识询问管家:“王叔,是舅舅回来了吗?”


 王管家站在门前看了半天,汽车不像是他们家老爷的,他听见屋子里沈南瑗的声音,扭着胖胖的身子进来,“小姐,不是老爷!”


 “那是来客人了?”沈南瑗从餐桌前?站了起来。


 一般会来朗公馆的,除了朗逸行,就是匡珍珠了。


 可他俩绝对不会这个点来。


 沈南瑗走到了门前,只见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大门前。


 从汽车上下来一个大长腿,立在路灯下面。


 离得还远,沈南瑗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人的五官,却一扭身,直接进屋了。


 杜聿霖那个祸害,解禁了。


 也算是好事?吧!


 这样的话,沈南瑗觉得自己的压力会减轻。


 她做了一道压力减法题。


 就杜聿霖一来就弄死了龙家人,他和龙家怎么也不会把手言和吧!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在天京,她再不是那个一心想要逃婚的小可怜了。


 身份变了一变,如?今她和杜聿霖平起平坐,她相信自己有?那个实力和他合作共赢。


 不过最后还是出声让王管家将杜聿霖请进了屋。


 王管家警惕他,除了给他斟茶的时间走开了片刻,其余的时间都是守在沈南瑗的后面,像是深怕她会受欺负。


 沈南瑗


 也端着梳理的架势问他:“解决了?”


 “差不多。”杜聿霖随口回应。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沈南瑗又问。


 杜聿霖往沙发上靠了靠,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你呢?有?什么打算?”


 守在门口的许副官,偷偷地瞥了一眼里头的情形,看那凑了一块的俩脑袋,‘狼狈为奸’这四?个大字就在脑海里又冒了上来。


 就是不知这回的倒霉蛋是哪个。


 ——


 龙浩泽原本也没想着能一次就让那个杜聿霖再无翻身之力。


 可他也未曾想到,这才不过几天,那个杜聿霖就解了软禁,到处招摇,碍人眼睛。


 龙浩泽坐在自家银行的顶层办公室里。


 他留洋数年学的是经济学,他爸让他在这里任职,命他效仿国外也搞一搞那个经济。


 可国情都不一样,怎么效仿?


 龙浩泽手里拿着耀光银行去年发行?的铁路债券,听说这债券一经上市,就没卖出去几张。


 这么个破玩意儿,谁会要?啊。


 龙浩泽陷入了沉思。


 大堂经理匆匆上来,“龙少,那个杜聿霖又派人来了,说要在咱们银行开个户头,就存五十块钱。”


 若杜聿霖是个普通的人,这就是件特别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杜聿霖不是啊!


 堂堂一个泷城的少帅,来银行开个户头,只存五十块……逗谁玩呢!


 龙浩泽冷哼了一声,蔑视地道:“给他开!开几个都开。”


 说是这么说,龙浩泽的心里也觉得膈应。


 他抓起了一旁的电话,拨通了张将军办公室的电话。


 是张将军的秘书接的,秘书小姐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喂,哦,龙少啊,张将军不在办公室。”


 龙浩泽挂了线,转头就把电话拨到了张公馆。


 “姑母。”


 “浩泽啊!”


 电话转接给了张将军的夫人,这位就是龙浩泽的亲姑母。


 话筒那边传来了碰牌的声音。


 “姑母在打牌啊?”


 “哦,闲着没事,和几位太太一起玩玩。”张夫人转了转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冲那边道:“李太太先喝糖水,我马上就好。”


 龙浩泽很直接地问:“我姑丈呢?”


 张夫人的脸色僵了一下,她抬眼瞧了瞧那边的几位


 太太,压低了声音道:“鬼才知道他在哪个狐狸精那里……浩泽啊,闲了来看姑母啊,挂了。”


 龙浩泽挂了线,就从办公室里下楼了。


 杜聿霖派来捣乱的人还在大堂,他从他们的身边绕了过去。


 上了汽车后,他默默地点着了一根烟。


 他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张将军。


 张将军在城里还有?一个家。


 养的是城中最有?名的半老徐娘顾红梅。


 别看龙浩泽才回到天京没多久,可他姑丈的风流韵事,他还是听闻了不少。


 男人嘛,大都一个样。


 只不过他姑丈位高权重,再加上他姑母有?龙家撑腰,他姑丈这才不好明目张胆地往家抬姨娘。


 龙浩泽转着方向盘很快的了地方。


 他下了汽车,拍向了大门。


 龙浩泽来的不巧,张将军和顾红梅都不在,听说只有顾红梅的女儿在家。


 管家将他让进了屋。


 “你找谁?”顾歆儿才刚睡醒,就听见了底下的声音。她穿着一身蕾丝的白色睡裙,外头随意罩了件围巾,踩着高跟拖鞋,不紧不慢地从楼上下来。


 她看来人,衣着不凡,可着实面生。


 只一眼,她便确定自己没在天京大小的舞会见过他。


 时人的交际就是如此,不是这家举办舞会,就是那家举办,亦或是去歌舞厅。


 顾歆儿以前?还自持着身份,矜持矜持。


 可这次从泷城回来之后,她整个人都似变了,不仅跟着她的姆妈到处乱转,甚至还会自己出去“打猎”。


 顾歆儿瞬间就有?了判断,敢来这里找张将军的,必定不是那种小人物。


 她倚在楼梯口的扶手上,吩咐管家:“李叔啊,给客人倒杯茶。”


 “不用麻烦了。”


 就像顾歆儿对他有?了判断一样。


 龙浩泽也一眼就判断出了,这个女人是顾红梅的女儿。


 漂亮是漂亮,不过他可没有?准备勾搭他姑丈外室的女儿,万一这个也是他姑丈的呢!


 龙浩泽觉得自己今儿出门没有?看黄历,总之是各种不顺利。


 他转身要?走。


 那边的顾歆儿着急,一步跨了下来,却不小心崴了脚。


 龙浩泽离的最近,下意识扶了一把。


 娇弱的美人便入了个满怀。


 临走的时候


 已经是下午三点,就连龙浩泽自己也没想到,原以为跑了个空趟,却从这上不得台面的顾歆儿那得到了个了不得的消息。


 杜聿霖想玩,他龙浩泽奉陪就是。


 ——


 谁也没想到,连环杀人案的死亡人数叠加到了八。


 也就是在蔺绪昌之后,又死了两个,死者的尸体旁还被标记了大写的四?跟五,让人摸不着头脑。


 杜聿霖的嫌疑没了,权贵圈子里再一次草木皆兵,前?前?后后拖拉半个月,毫无头绪这点,让这些人对警备团的办案能力产生了质疑,甚至连军政府的威信也受到了动摇。


 现任警备团团长的吴煦急得上火,起了一嘴的泡都无济于事?。现场搜证了一大堆,搜的还是比他们级别高的,办案过程遇到的麻烦事儿就不用说了。


 成天被上级吹鼻子瞪眼骂,还有?死者家属责难,日子别提多难了。


 也就对着现场拍回来的一堆照片,还有?证物找线索关联。


 “长官,这四?跟五是数字顺序的话,是不是意思那凶手澄清有?三个不是他杀的?”手底下一个小兵指照片问道。


 吴煦瞪着两天没合的眼,里头布满了红血丝,说起这个就头大。


 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够他们忙活,现在还加个模仿作案,凶手同样无影无踪,分都分不出来哪个是哪个杀的。


 偏偏小兵说的,报纸上也登了。有?记者偷拍到死者?家里的照片,四?五的记号曝光,那些记者们都快比他们能破案了。


 “上头说了,要?再不破案,让那些个记者?胡诌着编故事?,我这警备团团长的位置就让人了。”吴煦苦哈哈道。


 回头再一看小兵一点反应没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就把桌上的东西发泄似地扫了过去,“到时候你们也都得滚蛋!”


 小兵捂住了脑门,正好夹着了一张照片,拿下来正是他刚才看的那张,指着其中一处突然激动道,“长官,你看,这照片上的是什么?!”


 照片里正是标记了五的仇常青,从横向角度拍过去的柜子底下,躺着个红色的球。


 吴煦一看,顿时皱紧了眉头,又猛地松开,语气一变,“去仇长官家!”


 “是!”


 ——


 杂技团的


 表演是流动的,一个城市待上一个半月的,走街串巷,等大家伙看腻味了再换个地方。


 从表演的时间上算,已经快到尾声了。


 二十来天过去,来捧场的客人也渐渐变少了。


 “果然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这一趟咱可赚了不少。”做杂工的那个把帐篷等家伙什放进竹编的大箱子里,都是回收再用的。“莉莉,晚上就走,要?不要?去小百货看看,我给你买套好看衣裳。”


 “那你还不如?给我钱来得实在,衣服要?好看做什么,人长得够好看就行了。”说话的女人正是沈南瑗见过的那名兔女郎,生得妩媚婀娜,说起话来有一种老娘天下最美的劲儿,也不惹人讨厌。


 顿时惹来一阵笑。


 独独一个没笑,旁边的人用胳膊拄了下他,“怎么了,这两天都魂不守舍的,还有?,你跟团长说什么了,怎么一出来就说要提早走?”


 那人被一问,抓了抓一头的卷毛,显得神情沮丧万分,“我的球丢了。”


 “嗯?”


 说话间,杂工和兔女郎也看了过去。


 “表演用的球,可能那晚上落下了。”小丑说完更懊恼了。


 毛团长是这时候出来的,看到停滞的众人,“别愣着了,天快黑了,我改了七点的船次,你们早点走,去羊城那汇合。”


 兔女郎问:“团长你不走?”


 “我还有?点事,晚点会带个人和你们碰面。在那之前?,这活儿也先歇了,你们也放个假。”


 小丑突然站起来说,“祸是我闯的,让大家有暴露危险的是我,要?也该是我来殿后。”


 这么一说,其他几个脸色都有些沉重。


 他们是两年前和毛不悔认识的,当时杂技团面临解散,是毛不悔带人接手了这亏损的烂摊子,并带着他们继续干了下去。


 本来就是靠技艺糊口饭吃的,既然有这本事,自然愿意跟着毛不悔挣外快。


 只是这次的外快不同,是挟了私仇的。


 而且惹的人也非一般。


 毛不悔巡视了一圈,“都耷拉着个脸做什么,有?些不必要?的累赘的就不用拿了。咱们回头去羊城吃香喝辣,都麻溜的啊。”


 却没有?人能回应个笑。


 大家都沉默收拾着。


 毛不悔看了一


 眼,也没说什么,进去拿了个小皮箱子出来交到了兔女郎手里。“红姐,照顾好大家。”


 车子疾驰呼啸而至的刹车响骤然响起。


 “人在那呢!”有?人高呼。


 杂技团这边的人当下做了反应,看到了警备团一溜的车子,纷纷借地方遮掩的同时抄出了家伙。小丑扔出去一枚烟雾弹,大喝:“大家快走!”


 “都别动!”迷雾里有?人高声呵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木仓!”


 就在他话音刚落下,木仓声响了起来,分不清是哪边先开的,因为烟雾的缘故,混杂着子弹没入肉体的闷响,现场霎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烟雾过后,警员死伤过半。


 八个人没有?一个离开。


 小丑眼睛泛红,“你们这是干什么!”他们暴露了,都是他害的!所?以他扔出烟雾弹,亦是打算留下殿后给大家争取时间。


 “什么干什么,要?走一起走,咱几个一条心,要?谢幕,他妈的也一块!”杂工说完,一木仓就崩了靠近小丑的警员。


 黝黑的脸上咧着笑,可是那笑下一秒就定格在了脸上,一颗子弹从他的脑门上穿过。


 接下来,是一场围剿。


 警方派出了十倍的警力去围剿这一个危险系数极高的杂技团,吴煦在前锋队开了路之后抢在了前?面,一面高喊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缴木仓投降。


 毛不悔满眼猩红。


 看着一个两个三个……倒在了他面前。


 如?果,如?果能再早一步,是不是大家就都不会死了。


 “啊——我跟你们拼了——”


 小丑猛地冲了出去,最后的子弹用尽,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地面剧烈震颤。


 毛不悔怔怔看着,小丑冲出前说,‘哥,我再给你大变一次活人,这次,你找我可能要久一点了’。


 血肉炸开,到处都是。


 冲在最前?面的直接变成了尸体,稍微后面点的,也被炸了个乌黑。


 吴煦落了点后,刚好躲过一劫,头发丝儿焦了,满面狼狈地掸着灰尘,一数地上的尸体,算上那个自曝了的,也就六个,“人呢,还有?俩呢!”


 有?人揭开了一块凸起的草皮,连忙喊道,“长官,这儿有密道!”


 吴煦被炸得耳朵有些


 嗡嗡回响,一掏耳朵走了过去,差点掉坑里头,随即猛一拍发现的那人脑袋,“那还愣着干嘛啊,追啊!”


 吴煦自个没下去,好不容易等耳朵听力恢复,就看到附近不远的‘尸体’手指动了动,“还有?个活的,赶紧送医院!”


 湖心公园隔着条街,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街边,正好对准了公园方向。


 车子里,银霜浑身发颤,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里冲了。如?果刚才不是沈南瑗按住了她,她肯定已经冲上去了。


 “啊、啊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喉咙里只能发出这样无意义的悲恸音节,不住拍打着被锁死了的车窗。


 沈南瑗也是没想到突然想起来走一趟,会看到杂技团被灭的惨烈过程。那边警方已经开始抬尸体,甚至有人往街对面扫视过来。


 “我们得走了。”


 她是跟银霜说的,同时也发动了车子。


 “伯宏……”银霜在后座朝着公园的方向大喊了这两字,就受不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


 银霜的情况非常不好,医生之前?就说过,病人不能受过重刺激,而现在的情况是刺激过大引起的休克,并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持续多久,以及病人后续会是个什么情形。


 医生向来习惯把最坏的结果也说了,把沈南瑗听得心惊肉跳。


 病房的门并没有阖上,银霜就躺在雪白病床上,脸色和那片白色近乎相同。


 人的大脑结构是最复杂的,而这个时代的医疗设备不足够应付。


 从心理来讲,沈南瑗早就猜到银霜跟这个杂技团有关联,但没想过两边都会是这样惨淡的结果。


 她正站在过道上目送医生离开,就听到了底下传来的嘈杂人声,还有?警备团吆喝开路的响动。不由从楼上往下看,正好就看到担架上躺着的男人。


 沈南瑗瞳孔略微缩了一下,男人的脸虽然有些受伤,但依稀可辨面目。


 是驯兽师。


 “格老子的,一个杂技团居然有木仓,还有?火药,操蛋的,真捡回条命了。”把人送进了急诊室,剩下的都在外头候着了,有?从沈南瑗身边经过去洗手间的,同身边的叨叨咕咕今天发生的事?。


 “这就算了,还让逃了俩,头儿上报了,现在人


 都没回来。要?挨了训,回头还得撒咱们身上。”


 “谁能想到他妈一个杂技团这么能搞事?儿,什么仇什么怨呢。”


 说话的两个走远了,沈南瑗才若无其事地回了病房里。


 银霜似乎陷在噩梦情绪中,不断挣扎却醒不过来。眼看着天快黑下来,沈南瑗决定先回一趟朗公馆,回来再为银霜办理住院手续。


 医院里留下了游飞,并交代了如?果银霜醒来就让她继续‘睡’,直到她回来。


 离开的时候,沈南瑗留意了下,急诊室的手术灯已经灭了。在走廊过道的另一侧靠末,有?警员守卫。


 从医院开车回朗公馆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沈南瑗开得快,只用了二十分钟。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见过了血腥场面,她始终觉得有?一股血腥气萦绕,这感觉在她下车后尤其强烈。


 从停车的地方到公馆大门是没有?路灯的,只有零星淡薄的银辉。


 一道影子斜在后方。


 沈南瑗回头看,地上除了自己的影子并没有?其他。


 然后再扭过头的刹那,伸手奇快地袭向面前的人,来人戴了面具,笑面的金童在黑夜里尤其渗人。


 来人的功夫很强,交手数回,沈南瑗处了下风不说,开始渐渐觉得吃力。


 铁牛正是这时候出现,替了沈南瑗和那蒙面人对打了起来。然而还不过一个回合,来人便道了一声‘是我’。


 沈南瑗听这声音有点耳熟,急忙喝住了还欲出招的铁牛,伸手就去揭来人脸上的面具。


 “小姐当心!”


 男人收了势,就没再动,任由沈南瑗揭开他的面具。


 而沈南瑗却在揭开看到脸的那刻,陡然变了脸色,“——李肃?!!”


 来人的脸跟那日芦苇渡那碰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在她得到的消息中,李肃是一个死人,是以才会在看到面具下的真容时如此大惊失色。


 “沈小姐,情非得已冒犯了。”男人抬手作揖,声音清悦,“我叫李伯宏,毛不悔是我的化名。”


 “你跟李肃什么关系!”沈南瑗直白问。


 男人一顿,“他是我堂弟。”


 血腥气是男人身上的,也不知在这蹲守埋伏了多久,大概一直等着她回来。


 角落里还有?一个昏迷


 的同伴。


 沈南瑗这时候觉得铁牛的存在很有?必要?,她让铁牛把人扛进了朗公馆,再去清理门口那些痕迹。


 趁着夜色掩映,这些步骤被很快完成,铁牛也确认过四?周没人发现,才最后收尾进了朗公馆。


 “这、这是怎的了?”王管家一直没歇等着,等到沈南瑗进门就看到了这景儿,还是紧张了一把。


 “王叔,没什么事?儿你去休息罢。”沈南瑗不想让老人家担心。


 王管家看了看铁牛等人,是知道朗爷给小姐物色了一些打手的,也知道小姐一来就跟龙家结下仇,见状也没再说一溜小跑就取回了医药箱。


 “王叔,都这么晚了,早点歇了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王管家也知道下面的事?大抵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忙,可面上还是露了忧心神色,临了还不忘叨念:“这要?伤得重还是得去医院。”


 “知道了,王叔。”


 等王管家一走,沈南瑗就让铁牛去门口把守。


 自己留下给李伯宏包扎,基于有?过几次合作,沈南瑗虽然有所?戒备,但始终偏向于李伯宏于她无害。


 作者有话要说:随机红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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