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分配
又是一个春光灿烂的早晨。
在金色朝阳的照耀之下，整个城市似乎被染上了一层夺目耀眼的光辉。
而随着白天的到来，这座城市又迎来了自己一个繁忙的工作日。
数不清的人通过公交、地铁等等各种交通手段，从这个城市各个不同的角落里汇聚起来，然后涌到了写字楼集中的区域，密集的人群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有兴趣停下来，看看四周的绿化带春意盎然的景象。
一身正装的苏明，就混迹在这庞大的人潮当中，虽然对很多人来说，这种上班路程着实无聊，但是对第一次正式踏上工作路的苏明来说，一切都好像是这么新鲜，他甚至还有余力对着天空吹了个口哨。
是的，他心情很好。
因为他终于已经可以以工作人员的身份，进入到恒正大厦上班了。
这幢线条刚硬方正、被玻璃窗所包裹的大楼，就在他的面前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线。
许许多多的人就在他的注视下踏入到了这座大厦里面，而他却宁可先停一下，欣赏一下这座设计现代的大楼。
而此时，他的思绪，突然又飘回到了前天……
当时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恒正集团的人事部打过来的，声音甜美的HR小姑娘，用十分正经的语气，通知他尽快来大楼里面办理入职手续。
难以言喻他当时的心情，但是喜悦和如释重负，是绝对夹杂在其中的。
是的，他已经正式成为这架庞大机器上的一个零件了，他之前的努力并没有被白费。
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未来到底是成为这架庞大机器的螺丝钉还是重要的零部件，需要他用自己的努力来解答这个问题。
在跟HR小姑娘商量好了办理入职手续的时间之后，他礼貌地挂断了电话，然后马上联系了他在恒正上班的师兄詹云洛。
“恭喜你了，苏明。”听到了苏明传递过来的喜讯之后，詹云洛淡淡地跟苏明道喜，不过对他来说，恒正两个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了。
“师兄，我想问你一下，这个战略规划部，到底是什么部门啊？”在短暂的寒暄之后，苏明问了自己关心的问题。“HR那边通知我说，办理了手续之后，要让我去那个部门报道，因为我被分配到了那里。”
“什么？战略规划部？”电话里面传来了詹云洛吃惊的声音。
“是啊，这个部门到底怎么样？”苏明小心翼翼地问。
苏明还记得之前和詹云洛聊过的事情，所以他格外关心这个问题——要真的被分配到了一个排斥J大生的部门的话，那么他的职场生涯肯定就是从晦暗开始了。
“战略规划部……怎么说呢……”电话里面传来了詹云洛无奈的苦笑，“从好的方面来看，至少你不用担心在这个部门里面被打压排挤了，它是公司的老部门了，一直都是老人在管着，对J大出来的学生不会太差。”
“那……从坏的方面来看呢？”机敏的苏明马上听出了詹云洛的言外之意。
“从坏的方面来看，就是没什么前途可言了——至少短时期内是没有了。”詹云洛低声回答。
“啊？！”虽然詹云洛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苏明却大吃了一惊。“师兄，这话怎么说啊？”
他好不容易让自己进了恒正，正是自以为要大展宏图的时候，结果这宏图还没有开始，詹云洛就直接判了死刑……这怎么能不让他着急。
“战略规划部，你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了，这是一个负责规划集团战略的部门——也就是说，没有具体的负责项目。”詹云洛沉默了片刻之后，给苏明解释，“你想想看，恒正这么多山头，这么多元老，谁服谁啊？就算有什么人规划了什么战略，只要触动了老山头的利益，能够执行得下去才怪……”
“啊，是这么回事啊！”詹云洛这么一解释，苏明倒是明白过来了，“也就是说，这个部门只有务虚的权限，但是却没有实际的权力？那集团干嘛设置这么一个部门呢？这不是完全多此一举吗？”
“哎，也不能说是集团多此一举……”詹云洛长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唏嘘，“这个部门是老董事长华昊设置的，当时他设置这个部门，是有自己考虑的——这么说吧，这是给集团的太子爷专门建立的部门。”
“集团太子爷……”苏明知道詹云洛这说的是谁，但是他表面不动声色。
“没错，这个太子爷就是他的宝贝儿子华宇。”詹云洛似乎有些唏嘘，又叹了口气，“当时董事长打算让自己儿子接班，接班就需要资历和自己的心腹人才，尤其是在我们集团山头林立的情况下，就更需要给儿子准备一支专属于他的队伍了——所以就有了这个部门。太子爷刚刚执掌这个部门的时候，听说风头很劲，到处插手别的部门的工作，以至于等我进公司的时候还有人说起这个事，只可惜……”
“我明白了……”苏明点了点头，“结果董事长突然过世，计划搁浅了是吧。”
“对啊，就是这样。人算不如天算啊……”詹云洛笑了一笑，似乎是有些嘲弄，“华昊这么一死，他原本的安排全部变成了泡影——太子爷当时还那么年轻，班底也没有，接班是不可能实现的，集团内部推出了新的管理层，嗯，也就是现在的董事长这帮人，既然这样的话，太子爷就不是太子爷了。然后，这个战略规划部就没有用处了，没人再听它的话。所以，苏明，你是来晚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苏明感觉詹云洛的话，既有些幸灾乐祸，也有些同病相怜。
那天他后面和詹云洛又客套了几句话，问了一下集团内部的情况，不过他的心情就已经从当时的亢奋变得低落了不少。
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这已经是既成事实了，那么他再怎么懊恼也没有意义，不如先接受现实，再考虑下还有什么解决办法。
而且，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情况也不是特别糟——这个部门看来现在还是华宇的掌控当中，而他现在又已经成为了华宇的合作者，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得到华宇的照顾，至少在工作的时候不会受到来自于上司的特别刁难。
一想到这里，他原本悬着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今天是来报到的日子，他老早就搭上了公交车来到了恒正的大厦。
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虽然同样是赶在了上午的上班高峰期，但是他只是来面试复试的，所以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今天，当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上班人群当中，挤进到这座宏伟的大厦当中时，他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股紧张感。
他深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将这种紧张感掩藏到了心底里。
他并不是唯一一个来到大厦里面的新人，在大楼的底层，他们这一批前来报到的新人聚集在了一起，有些人苏明还认识，在校园里面见过面。和他一样，今天来入职的新人们，无论男女都穿着正装，一脸严肃紧张的样子，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交谈。
人事部门的职员也早已经等候在了这里，当人来齐之后，他们一起乘坐电梯来到了人事的办公室内办理起了手续，因为早就得到了通知，所以这群人都早已经把办理手续所需要的材料都带过来了，因此倒也算办得十分顺利。
经过了短时间的处理，人事们将必要的手续都办理完毕，而这群新入职的年轻人，也在人事的带领下，前往各自分配的部门，走上了不同的路。
令苏明有些惊奇的是，别人的新人都是三三两两前往一个部门的，而他却是孤身一个人。
这代表着什么？他心里有些疑惑，也有些预感。
在沉默当中，领路的人事带着他乘坐电梯前往了12楼。
沿着走廊，他们走到了这一层的西翼，然后进入到了一个办公区当中。
办公区里面有许多分成了格子的工位，有些空空如也，有些则由于卡板和玻璃的遮挡，露出了黑沉沉的脑袋。
没有人注意到苏明的到来，更没有人抬头来看看这个新加入的人。
整个办公区的气场，就是沉默，仿佛就连气温都比走廊上低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苏明感觉这里的沉默气氛有些过于压抑了。
虽然他知道，在工作场合，大多数人都是很沉默的，但是这里的气氛还是不太对劲，每个人都仿佛只是困守在自己的孤岛里面，不愿意跟其他人交流。
带着苏明进来的人事倒是并没有说什么，似乎对这里的情况见怪不怪，只不过她的脚步却不自然地加快了不少，好像只想着快点离开。
绕过了工位之间狭长的走廊，他们绕到了右侧一间玻璃门之前。透过不透明的玻璃幕墙，能够看到里面有一团模糊的影子，但是其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里面应该就是我的直属领导了吧，苏明心想。
就在这时，人事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了一声招呼。
声音很轻，经过玻璃缝隙的折射，几乎有些失真，不过仍旧能够听得出来这是一个女人。
听到了招呼的人事伸手打开了玻璃门。
仅仅在一瞬间，里面的一切就清晰地展露到了苏明的面前。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墙壁两边是书架和文件柜，和灰白色的墙壁融为一体，中间夹杂着一排排文件夹和书籍，而在房间的最里面，是一张办公桌和一张椅子，椅子背后是大玻璃窗，蓝天白云犹如是一展画卷一般，徐徐张开在座位的后面。
整个办公室的陈设都太过于冷清、甚至可以说太过于冷峻了，只有在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精致的手袋，才能够看得出一点点属于女子的气息。
苏明的视线马上就集中在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身上了。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子，从洁白细腻的肌肤和额头来看，顶多也就是比他大上三四岁，正处于一个女人最为巅峰的时期，而且她的容貌也很漂亮，五官姣好，细长的眉毛点缀在瓜子脸上，透着一股秀美。
不过，与众不同的是，对方看上去是染了发，留着一头金色的长发，这头发看上去是被精心修饰过，末梢发卷，犹如是一团耀眼的火焰，炫目地倾泻到了两肩之后。
而且，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标准的套装，上半身是女式西装陪着蕾丝衬衣，下半身则穿着套裙，黑白色的配色虽然显得专注，但是却也显得十分严肃。
和衣着一样，她的表情十分冷淡，当中似乎又带着点轻视，眼神里透着一股压迫力，以及一种让人难以直视的傲气。也正是在这种表情的拖累下，原本秀美姣好的面孔，也多了一些令人难以靠近、难以捉摸的气场。
两个人一出现在门口，那种视线就立刻扫到了苏明的身上，两个人在不期然之间对视了瞬间，原本这是很让人振奋的事情，但是此刻的苏明却越发有些紧张了，以至于想对对方笑一下都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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