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潜入
“是啊，只能这么办了。”苏明低声回答。“了解这些信息之后，我们就算上不了楼，也多少有些头绪了。”
“管理处不是那么好进的吧？”黄梨还是有些迟疑，“再说了，警察们也未必没有这么做过吧？会不会也是无用功呢？”
“也许是无用功吧，但是这就是我现在能做的一切了。”苏明微微笑了起来，“不管有没有用，先搞到手再说。”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事情，要是前辈被人抓到了，报告给学校怎么办？”黄梨有些着急了。
“所以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到时候你帮我处理和分析一下数据。”苏明仍旧微笑着，一点也不着急，“被抓到了的话，就去找李嘉文帮忙让我脱身吧。反正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他的关系能够帮我兜住这点事。”
“前辈还真是善于使用资源呢……”黄梨撇了撇嘴，既像是赞赏，又像是嘲讽。
事实上，对苏明的洞察力和决断力，她一直是心里颇为佩服的，只是她的个性刚强，所以从来不肯明白流露出来而已。
“好了，等下我们下楼吧，你先回去，我留在这边等。”苏明收敛了笑容，转回身去准备离开。
“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黄梨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叹了口气。“我真有点好奇前辈你的动力来源了，这不是平常的你的表现。”
“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我想要做，那就会做到底。”苏明慢慢地回过头去，平静地看着对方，“我有预感，昨天碰到的这一切都很不简单，而只要深究出其中的秘密，我就掌握了一张王牌——所以我值得下赌注。”
怔怔地看了苏明片刻之后，黄梨低下了头来。
“那好吧，既然这样，前辈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能够把数据拷出来，里面的东西我都能够帮忙找出来，分门别类，让前辈看个够。”
“是啊，我知道你有这个能耐，所以特别特别依赖你呢。”苏明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微微弯腰，“谢谢你，公主殿下。”
黄梨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苏明，眼神里面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但是很快，她脸上的红霞就消失了，有意把视线别开了，“你这个样子真是好恶心，跟谁学的啊？”
苏明笑而不语，直接往前走了，不过内心里他还是有些庆幸，暗酌自己这次总算摸透了路数。
他并没有什么哄女孩子的天赋，只不过是因为黄梨的特殊情况，之前在网上搜索过这类lo娘的信息，虽然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但是总算有一条总结“喜欢这种风格，又不害怕特立独行的女孩子，内心都有一个公主梦”，今天试了一下，果然很有效果，黄梨这个样子明显是很高兴。
两个人就这样离开了楼梯口的过道，回到了玻璃走廊里面，准备下楼。
一路上黄梨一直沉默不语，只不过脚步比来的时候更加轻快了许多，茶色的头发和细致的裙摆都在背后飘荡着，鼓荡起一股股的幽香清风。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在走廊里面又碰到了刚才那个中年保安。
“小姑娘，这么快就谈好了啊？”他满面笑容地看着黄梨。
其实黄梨现在作为大二生，也差不多二十岁了，只不过因为面孔和身材打扮，所以要比实际年龄小上一些。
“是啊，已经谈完了，本来就没什么需要谈的嘛！”黄梨马上瞬间脸上就堆起了甜甜的笑容，“他们决定请我去参加展会了！”
这个可爱的笑容，让这个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中年保安瞬间融化了。
而苏明则在心里暗自吐槽，明明刚才黄梨对被当成COS的反应那么大，这下却主动在不懂的人面前装作COSer，这变脸的功力真是了得。
“哦，那还真是恭喜啊！”他笑了起来，“我觉得他们挺有眼光的啊。”
顿了顿之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告诫起了黄梨，“对了，姑娘，我也给你提个醒，这社会人心险恶，坏人很多，你这么年轻可要提防着点，可别上当受骗了啊！不然，到时候要是吃了亏就太不值了。”
“嗯，谢谢叔叔提醒。”黄梨貌似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抬起头来，一脸神秘兮兮地看着对方，“对了，叔叔，我刚才在那个公司里面谈的时候，好像听到旁边有人在八卦……是不是，这里昨天有人跳楼了呀？”
听到这个问题，保安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了下走廊的两边，然后压低了声音，“你都已经听说了啊？哎，我刚刚劝你要小心社会，就是为了这事儿啊！”
说完后，他又连续叹了几口气。
“怎么，叔叔知道什么内情吗？”黄梨马上就追问了，“跟我说说吧，我挺好奇的呢！”
“我哪儿知道什么内情呢？”保安大叔摇了摇头，“只不过，你不知道吧，那个女孩子是从楼上跳下去的，楼上都是恒正集团的人，恒正集团你知道吧？那可是大企业，里面多的是有钱人……哎，在社会里，跟钱沾上了关系，能不复杂吗？”
“是这样啊……”黄梨应了一声，等待着对方说出更多信息来。
“说实话，这楼里发生这种事，一点都不稀奇……楼上面的那些大老板，经常带些漂亮的小姑娘过去，荒唐吧？有什么事情不在家里做，非要带到这里来……嘿，这人一有钱啊，什么荒唐事情都干得出来！”也许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保安大叔主动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浑然不管什么环境了，“这么荒唐，不出事才怪！所以昨天听说这事之后，我一点都不奇怪，这些有钱人都不是东西！”
保安大叔絮絮叨叨地说着，宣泄着自己人到中年郁郁不得志的愤恨，而苏明和黄梨则对视了一眼。
“经常有人带外人进来的啊？”黄梨又问。
“恒正的事情，谁能知道呢？”中年人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于是摇了摇头，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那地方，水深啊……好了不说了，你们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眼见对方不想再说，黄梨也没有再追问了，想对方道谢了之后，和苏明一起回到了电梯，下了楼。
电梯在隆隆的声响当中向下滑落，两个人一时沉默无言。
“那个女孩儿难道是出来卖的？”片刻之后，黄梨一脸嫌恶地问，“哎呀，上面的人那些好恶心啊。”
“他那只是一面之词吧，不一定就是那种职业吧？”苏明倒是没有完全同意，“不过确实有些嫌疑。”
“恒正集团看着光鲜，里面看来也多得是这种老鼠。”黄梨还是十分厌恶的样子，然后猛然转头看向了苏明，“前辈，你这么心心念念地想要挤进去，为的也就是做这种事情吧？”
“不，当然不是了！”苏明连连摇头否认，“我是正经的好人，怎么会！”
“嘁。”黄梨不屑地撇了撇嘴。
电梯门重新打开了，两个人回到了一楼的大厅当中。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天色已经变暗，在远方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一些橘黄色的霞光，这座城市又将迎来一个充满诱惑和危险的黑夜。
现在也是告别的时候。
“万事小心吧，前辈。”在走廊的过道上，黄梨像模像样地屈身，微微提起了裙摆，“如果明天早上还没有你的消息，我就去找李嘉文，让他帮忙把你捞出来吧。”
“谢谢。”苏明也点头致意，“再见”
黄梨重新直起身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蓬松的裙摆微微摇晃，带起了一波波的涟漪，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苏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来到了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上班族络绎不绝地从各处的楼道和电梯当中涌出，然后有些人留在一楼的餐馆里面吃饭，有些则直接走出门去，一时间寂静的大楼变得非常热闹，而苏明不着痕迹地混在这些人当中，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些疲惫的上班族们也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
很快，天空越来越暗，黑夜笼罩了整个大地，大楼内部各处都亮起了电灯，显然有不少人留下来加班。
喧嚣一时的大楼现在又回归了寂静，而苏明仍旧留在这里。
他躲在3楼的洗手间里面，一直靠着手机打发时间，而这时候黄梨已经回到了学校里面了，她和苏明保持着联系，同时一直在搜索有关于这幢大楼的信息。
不得不说，黄梨十分之专业，很快，大段大段的说明就源源不断地涌到了两个人的聊天软件当中，苏明仔细地看着这些说明，脑子里则在思索接下来的行动。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大楼管理处的位置，也知道了他们在网上招聘保安和管理人员的薪资待遇，这些人的工资并不高——所以这里的工作人员的工作态度自然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这对他来说就是个好消息。
接下来，他继续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已经来到了凌晨时分的时候，他才施施然从洗手间里面走了出来。
一路上碰到了两三个人，但是没人注意他，毕竟大楼里面经常有人加班到很晚，甚至通宵上班也不稀奇，没有人有心力去管别人。
他一路走到了三楼的楼梯口，然后沿着楼梯走到了二楼。
从二楼楼梯口出来之后，他发现这里几乎是一片漆黑，不过这也十分正常，二楼是管理处和食堂所在地，没有公司租用这里的场地，所以到了这深夜，一片漆黑十分正常。
借助着从玻璃窗外传来的昏暗灯光，苏明一点点向大楼的深处靠近。
虽然黄梨给出的信息里面，并没有管理处的详细位置，但是2楼和15楼的主体构造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所以他也能够借助脑中的印象，估测管理处所处的位置。
四周非常寂静，没有人走动，甚至连交谈声都没有。
不过这也十分正常，上晚班而且没人约束的时候，人是最为散漫的，而且这座城市一直都治安十分良好，几乎没发生过什么恶性事件，所以恐怕这里的管理人员缺乏最为基本的警戒意识。
他有意控制着脚步，努力不让自己的移动发出声音来，最终来到了一个关闭着的房门之前。
透过门口的玻璃，有光线照出，因而门口的亮度要高上许多，借助着这些光线，苏明透过玻璃，看到里面有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坐在椅子上，而他的面前有许多小屏幕，看来这里就是大楼的监控中心和值班室了。
管理人正耷拉着脑袋呆呆地坐着，看起来很犯困，而就在这个值班人员的旁边，有几台电脑，主机上绿色的指示灯正一闪一闪地，似乎是在召唤着他。
苏明转头看了看两边，确定没有人过来。
然后，他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口传来的响声，把对方从迷迷糊糊的状态当中惊醒了。
“谁啊？”他站起身来，毫无戒备心地问。
“是我啊。”苏明有意加粗了声音，然后含糊地回答。
“是老胡吗？这么快就来交班了？”然后毫无戒备地走上了前来，打开了门。
就在打开了门的瞬间，他呆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面前所站着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老胡，他发现对方竟然是一个从未谋面过的年轻人，在阴暗的光线的衬托下，他的视线显得是如此阴森。
巨大的惊愕之下，他的面孔顿时扭曲。
“你……！”
还没有等他说出话来，苏明就已经直接往前踏了一步，挤进到了门内，然后直接就重重一拳打到了对方的肚子上。
剧烈的疼痛瞬间就让管理员说不出话来，然后他直接昏厥了过去，软软地倒在了苏明的脚下。
苏明一边喘息着，一边轻轻地关上了门。
刚刚一瞬间他也是用尽全力的迅捷一击，一瞬间的爆发力的后果，就是短暂的疲惫。
更何况，他知道他现在的行为所代表的性质，这绝对不像是刚才和黄梨说得那么轻松的事情。
接着，他略带着歉疚地低头看向了脚下的管理员。
“对不起。”他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踏过了他的身体，直接走到了那些监控屏幕之前。
果然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监控室里面有大楼外，停车场门口等等地方的监控，就连楼内一些地方也有，既然这样，那也可以确定，每辆车进入停车场时的刷卡记录也会存放在这里。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台主机里面而已。
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他可以将里面的数据都拷出来。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移动硬盘，然后将接口插到了主机上面的接口上。
不出所料，主机上的USB接口被禁用了，不过对他这个接受了严格的大学计算机教育的好学生来说，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尤其是在这种几乎没有特殊防备的地方。
果然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这里所使用的禁用接口的命令是最为简单的，基本上只能防住这些对电脑一窍不通的工作人员，而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他在主机里面打开了注册表，然后在注册表中找到了选项，重新设置开启。很快，他的移动硬盘就连接到了这台主机上。
接下来所需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他在后台搜寻着相关管理软件的数据，因为不知道具体哪一个主机哪一个软件负责管理大楼停车场的日常打卡，所以他干脆将几个类似软件的数据全部拷取。
当然，如果把几台主机里面的全部数据都拷走，那数据量太庞大了，就算是大容量的移动硬盘，做起来也相当的吃力，所以苏明拷取的都是近期的数据——反正事件发生的时间就是昨天而已。
但是即使如此，数据量仍旧很大，所以时间很长，苏明也只能无奈地等待着。
虽然表面上十分平静，但是内心里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不管怎么说他，他现在都是在进行违法行为，被抓到了可不是轻松就能摆平的，而这里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说不准就会有什么人再过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只能速战速决。
大量的数据犹如是潮水一般地涌向了他的移动硬盘，但是对比他所需要的数量级来看，还是太慢了。
他眼睛一直都在看着电脑屏幕，余光则在注视着一直趴在地方的那个管理人员，生怕他醒转过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苏明心头的紧张也越来越浓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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