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春色

 某天, 余繁初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您好，请问是余繁初小姐吗？”对面是个女人声音。


 余繁初疑惑地皱眉：“我是。”


 那女人道：“我这边是桥头区公安局，有一名叫朱婉晴的犯人马上要转移到青山监狱, 她想见你一面。”


 余繁初捏了捏手机：“不必了?，我跟她不熟。”


 “犯人说想跟你当面道个歉, 你可以考虑考虑，转移时间在18号上午八点, 也是最后能见面的时间。”女警察语气平淡地说, “如果过来的话, 可以直接联系我, 我姓胡。”


 “好的。”余繁初道, “谢谢胡警官。”


 “不客气。”


 余繁初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直到三天后，她看到一则新闻。


 朱家的煤矿出了事故，大量工人死伤, 却拿不出赔款, 紧接着投资的各家公司都被查出经济问题, 现在朱婉晴的父母正在接受调查，应该也是要坐牢的。


 她鸽了?当天晚上和季临的约会, 叫家里?司机送她去桥头区公安局。


 胡警官在门口接她，直接带着她去了?临时关押犯人的后一栋楼。


 朱婉晴穿着囚服坐在桌子对面, 不到一个月时间, 昔日的盛气?凌人，妖娆妩媚全都荡然无存, 变得瘦骨嶙峋，了?无生气?。脸色像蜡一样黄，做的指甲都被自己抠掉了?, 白生生的上面沾满泥土和灰尘。


 “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朱婉晴低着头，语气像一潭死水，“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我以为你说的过敏不过就是身上起点儿疹子的那种过敏，我没想到会那么严重。我也有朋友鸡蛋过敏，她吃一点点也没事的，我真的只放了一点点。”


 余繁初面无波澜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朱婉晴瘦可见骨的手指攥得发抖：“我知道我是触了?某些人的逆鳞，才被害成这样，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余繁初冷漠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良心不安？”


 “和我关在一起的是个杀人犯。”朱婉晴说，“因为前夫虐待儿子，她用刀砍死了前夫，判十五年。可是我呢？你现在好端端站在这里?，我居然要跟一个杀人犯关在一起十五年。”


 “我也差点死


 了?。”余繁初无比平静地说出这话，“我能活下来是医生的功劳，不是你。都到了现在你还在想为自己脱罪是吗？你但凡认错的态度好一点，也许就不会判这么久。”


 “那你怎么不干脆死了！”朱婉晴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胡警官听闻动静，冲进来把人制住。


 余繁初眼底却没有一丝波澜：“如果我死了，你不会只是在牢里度过十五年这么简单，你的爸妈也不会只是经济犯罪那么简单，还有你们家所有还算得上值钱的产业，现在都已经改姓余了?。”


 “你……”朱婉晴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像铜铃一般盯着她，浑身发抖，目眦欲裂，“难道你是……”


 余繁初没有回答她的话：“你应该庆幸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家那些产业原本是可以彻底毁掉的，还有那些无辜的员工，或许会失业，或许会继续被压迫，但现在他们会在余氏手下好好地生活下去。”


 “那我弟弟呢？”朱婉晴被胡警官和另一位警官按着，毫无形象地大喊大叫，胡警官想把她弄进去，被余繁初眼神制止了?。


 朱婉晴神色癫狂地对她咆哮：“你们把我弟弟怎么了?？！他才三岁！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我爸妈也坐牢了他怎么办？”


 “探视时间到。”胡警官看了?看手表，冷酷无情地开口。


 两名狱警把情绪崩溃的朱婉晴架了出去。


 余繁初走出公安局大门，才对着天空长长地舒了?口气。


 车子在门口等她，司机大叔问：“小姐，现在去哪里？”


 “董叔，您不用管我了?。”余繁初道，“这里?离繁星就几步路，我走一走散散心。”


 “那你注意安全。”


 “嗯。”


 余繁初路过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


 继续往繁星大厦走的时候，听见路边一直传来车喇叭声。她转头一看，是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


 车窗贴着黑膜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知道是季临的车，赶紧绕过车头钻了进去。


 她把奶茶放在杯架里，仰起头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今天这么主动？”男人摁住她后脑勺，顺势含住她嘴唇，“是不是心虚？”


 余繁初摇摇头：“没有。”


 季临轻


 笑：“背着我去见别的男人了?？”


 余繁初：“没有。”


 季临：“那女人？”


 余繁初摇头晃脑点了点：“嗯哼。”


 季临揉了?揉她的脑袋，也不继续追问，“我订的那家日料说可以留到八点，现在过去应该来得及。”


 “宝贝今天可以不吃日料吗？”余繁初嘟了?嘟嘴，抱着他胳膊撒娇。


 季临整颗心都要化?了?，差点一脚油门踩飞，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握住她手，“那你想吃什么？”


 余繁初亲亲他的手：“吃你做的。”


 季临温柔地把她揽进怀里?，“好，那我们回家。”


 正是晚高峰，有点堵车，余繁初先用手机在生鲜app上点菜。


 她的奶茶都喝光了?，季临那杯还没有动。


 “我要吃糖醋排骨，点点排骨吧。”


 “好。”


 “我还想吃咕噜肉，你会不会做？”


 “可以试试。”


 “我上次买的裙带菜你有没有偷偷吃完？”


 “等你来吃呢，都没动。”


 “那我还要一个肥牛片，你给我做酸汤肥牛。”


 “想吃什么随便买。”季临回过头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余繁初选完后，把手机递给他付款。


 男人没有接，开口道：“121109。”


 余繁初：“什么呀？”


 季临：“密码。”


 “……你的支付密码么？”余繁初有点懵。


 “嗯。”他笑了?笑。


 余繁初没有摁下去，望着他：“这个密码有什么讲究？”


 季临：“你猜。”


 余繁初揉了?揉额头，如果是日期的话，12年，不可能是谁的生日。


 她想了一会还是摇头：“不知道，猜不出来。”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季临笑了?笑，“就是我捡到小狐狸的那天。”


 余繁初心口一颤，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拿来。”男人忽然朝她伸手。


 余繁初：“干嘛呀？”


 “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东西要买。”他手指轻叩着方向盘，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余繁初：“你好好开车吧，要买什么我给你加上。”


 “你确定？”男人说着，在红绿灯前踩下刹车。


 好整以暇的目光望过来，余繁初突然觉得有点危险，鬼使神差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然后


 眼睁睁看着男人在购物车里?加上一样。


 在她惊恐的注视和迅速飚红的脸色里，点了付款。


 “……”余繁初默默地坐回去，背脊挺得笔直。


 季临把手机放回储物盒里?，胳膊支在车窗上，用手托着额角回头看她，目光始终夹着浅浅的笑意。


 余繁初只觉得太过灼热，一秒钟都受不了?，索性捂住自己的脸，“你不要看我了?。”


 季临依旧是看着她笑，毫不掩饰挑逗的意味。


 “……我吃完饭要回去。”余繁初咬了咬唇，说。


 季临笑着摇头：“不行。”


 余繁初用力绞着手指，说话都有点磕巴：“那那我不吃了?，你送我回学校。”


 季临依旧笑着摇头：“不行。”


 “我明天早上有课……”


 “明天周末。”


 “……混蛋。”余繁初转过身，抱着脑袋埋进车窗那侧。


 男人心情似乎加倍愉悦，舒朗地笑了?一声，倾身要把她搂起来。女孩不配合，他索性用脑袋蹭她，嘴唇凑过去亲她脸颊，“你还想躲哪儿去？”


 余繁初试图用手挡脸，双臂却都被他摁住，“要绿灯了……”


 “三十秒。”男人看也没看，缠绵悱恻的目光盯着她。


 “真的要绿灯了你自己看——”余繁初话还没说话，就猝不及防被男人吻住了?唇。


 车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和女孩偶尔的嘤咛声。


 “哥哥耳朵上长眼睛的。”季临抵着她的唇，似乎在回味：“今天喝的是白桃煎奶？”


 余繁初早被他亲得七荤八素，只顾点头。


 “没你甜。”说着，他又轻啄一口。


 余繁初脑袋一嗡，刚要阻止他再亲一阵，车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男人这才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坐回去启动车子。


 余繁初扯了扯唇：“……”


 说好的耳朵上长眼睛？


 原来是个瞎的。


 -


 吃完饭，季临在收拾桌子和厨房，余繁初窝在柔软的沙发里?，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一块肉。


 【呜呜呜SOS，有大灰狼……】


 郭星辰：【？？？在你男人家呢？】


 余繁初：【[大哭.jpg]嗯嗯。】


 郭星辰：【夜晚愉快哦。】


 余繁初：【……】


 再


 发过去，对方就不理她了。


 这感人肺腑的塑料姐妹情？


 余繁初瞅了?眼厨房里忙碌的男人背影，通讯录里?又逛了?一圈，锁定新目标。


 【哥，你快给我打个电话，就说爸爸妈妈叫我回去。】


 没过几?秒，那边回过来：【你有病？】


 字里?行间都透着烦躁和不耐。


 余繁初：【……】


 好在余安州并不是完全不管她，很快又问：【出什么事了?？】


 就知道哥哥还是亲的，余繁初激动地敲字：【我现在在季临家，你就打个电话把我弄走就行了?，别的以后再跟你解释。】


 余安州：【哦。】


 【那小子要睡你啊？】


 余繁初：【……】


 余安州：【睡回去呗，女孩子不要太被动。】


 【要不要哥哥教你？】


 【你比较喜欢看亚洲版教学片还是欧美版？】


 【动图.jpg】


 【这种行不行？】


 “……”余繁初觉得眼睛受到了刺激。


 余安州：【不跟你说了你嫂子叫我呢，******网盘密码，后缀去掉1就能看。】


 余繁初：【……】


 她彻底放弃余安州这个塑料兄弟，寻找新的目标。


 【杰明哥，你是不是还在加班？】


 苏杰明：【是啊，我他妈忙死了，现在整层楼就剩我一个，季临那个死扒皮。】


 余繁初嗅到了一丝希望的味道：【需要帮忙不？】


 苏杰明：【好妹妹，你要来帮我吗[可怜.jpg]】


 余繁初：【不是我要帮你，你可以叫季临来帮你呀[龇牙.jpg]】


 苏杰明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发过来：【你们俩在一起呢？】


 余繁初：【嗯嗯。】


 苏杰明：【啊，我这里?好像信号不太好。】


 余繁初：【……】


 苏杰明：【真的信号不太好，你刚刚说啥？你等等我去换个网。】


 苏杰明：【……】


 好歹是在娱乐圈混了好几年的经纪助理，演戏也太狗血无逻辑了?吧？


 这TM一个个的，都是什么魔鬼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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