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春色

 直到列表里再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余繁初听见身后传来男人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当季临隔着沙发站定在身后，她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当他低头在她耳朵旁吹气, 她就好像灵魂飘在了天上。


 “去洗澡吗？”男人挟着浓浓的笑腔问。


 从天上落回人间，余繁初懵了一下, 点头又?摇头。


 “给你买了新睡衣，还有你常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季临摸了摸她的头, 哄道, “走吧。”


 余繁初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跟他上了楼。


 这?不?是第一次在他的主卧洗澡睡觉, 之前她嫌弃他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不好用, 而且自己不?爱穿睡袍, 更喜欢分体的毛绒睡衣。


 季临带她去看，衣柜的其中一个隔间里挂满了各种颜色的毛绒睡衣，都是可爱的卡通款式。


 浴室里的洗护用品也全部换成了她喜欢的。


 两人站在镜子前，他从背后搂住她, 视线在镜子里相撞, 她眼皮触电似的颤了颤, 垂眸躲开。


 “都准备好了。”他握住她的手，吻她鬓角, “就等你来。”


 “你，你出去吧。”余繁初缩了缩脖子, 嘟哝道, “我要洗澡。”


 季临抱着她没有动。


 镜子里，男人的目光变得幽深如夜色, 仿佛随时要吞噬掉一切。余繁初不?敢与他对视，却也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热切和渴望的目光，他的手臂将她箍得很紧, 就像要把她嵌进身体里，合二为一。


 “一起洗？”


 男人的嗓音分明就在耳边，却又好像渺远飘忽得让人难以分?辨。


 余繁初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


 直到领口第一颗扣子散开，冰凉的空气钻进脖颈，才猛回过神?，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即下巴被抬起来，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唇，被男人同样温软的贴住。


 他再不?掩饰和克制自己，她也完全没有退路，只能一切跟随着他的节奏，任他为所欲为。


 女孩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就好像走进一个全新的世界，陌生而又?恐惧。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也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无论她怎么求怎么哭，都不会停止欺负


 她。


 她发现自己再也不?喜欢洗澡了。


 尤其是和这?个人一起。


 可隐约又像是喜欢的，似是而非的讨厌和喜欢。


 卧室里燃着许多玫瑰香薰蜡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点上的，绕着床摆成一个桃心的形状。


 余繁初站在浴室门口发愣的时候，突然被男人拦腰抱起。她下意识地搂住他脖子，刚洗过还带着温热的潮湿，和她一样的香香的味道，她忍不?住再靠近些闻，发现男人的味道和自己还是不一样的，仔细分?辨，是夹着须后水的香味。


 下巴胡茬刮得很干净，只留下一片固有的青色，她想起曾经摩挲过的感觉，一点也不?刺，反倒让人觉得很舒服。


 思绪飘飞间，整个人陷进一片柔软里，高大的身影紧随着压下来。呼吸被掠夺，刚穿好的衣服也很快被剥落肩头。


 他的手引导着她，拉开男人睡袍的带子，大片春光泄露在眼前……


 那一圈蜡烛轰轰烈烈地燃到后半夜。


 泡过澡，疲乏困顿都被赶走了，余繁初居然有点睡不着。


 身后的男人也睡不着。


 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夜空和江景，他低头望着她，偶尔情不?自禁地亲一口，有时候是脸颊，有时候是脖子，或者?干脆欺负她红润饱满的唇，恨不得在每片雪白的肌肤上都刻下自己的名字。


 “搬过来住吧。”季临轻轻揉着她的手，“这?边离学校也不?远。”


 余繁初心动了一秒，但还是懒癌更占上风：“那也没有宿舍方便。”


 男人似乎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问：“你宿舍能藏人吗？”


 “……”余繁初嘴角一抽，“你想什么呢？”


 “所以还是不方便。”季临抱紧她，四肢都缠在她身上，扭了扭，“想每天抱着你睡觉都不行。”


 第一次见这?个男人撒娇，余繁初忍不?住弯起唇角。


 “别回宿舍了，没电梯，没空调，没人给你做饭吃，也看不?见这?么好的夜景。”他亲了一下她的手，“最重要的是，没有我，你肯定会想我想到难以入眠。”


 余繁初忍俊不?禁：“好不要脸啊你。”


 “要不?你试试？”他咬着她耳朵，“会不?会想哥哥。”


 她缩起脖子，却抵挡不住蔓


 延开的一阵麻。


 从前她没尝试过，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热衷于这种事。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叫人上瘾。


 会想的。


 她几乎可以确定。


 即便此刻他就在身边，她已经开始想念了。


 季临似乎也感觉到怀中小女人细微的变化，低头啄她的鼻尖，继续哄道：“你想自己开车也可以，我送你也可以。最近不?太忙，我每天都有时间。”


 余繁初假装矜持了下，却拗不?过自己心底不?争气，答应了。


 -


 市中心一栋花园别墅，院子里的草木都像是很久没有修剪过了，门框也落了一层薄灰。


 一个约莫三岁的小孩抱着门口的柱子嚎啕大哭。


 “我不?要去乡下……呜呜呜……你们骗我……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了呜呜呜……”


 旁边停着一辆陈旧的面包车，有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正在与小孩拉扯。


 小孩到底敌不?过两个大人的力气，很快被抱起来塞进车里。


 两个男人也都坐进了车。


 发动机刚响起来，突然有几?个黑衣人将面包车围住。


 司机和副驾驶上的男人惊恐地对视一眼，两人似乎说了句什么，副驾驶上的男人下了车，笑呵呵道：“大哥们有何贵干啊？”


 为首的黑衣男冷声道：“交出车里的小孩。”


 车里不?停传来孩子哭闹的声音，瞒也瞒不?住，男人只好讪讪地递出去一根烟：“大哥，都是道上的，给个面子？这?小孩是有人花钱买的，我们只负责送人。”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黑衣男嗓音更冷，“把孩子交出来，我就当没见过你。”


 “大哥，我们真的只负责拿钱送人，什么都不知道，您和您的兄弟抬抬手，别让我们难做行不?？”


 黑衣男耐心尽失，抬手做了个手势，其余黑衣男一拥而上，强行把车里的小孩弄了出来。


 “这?两个人贩子给我送到警局。”


 不?远处停着一辆银色迈巴赫，车窗降下来，露出女孩清丽的容颜。


 “人给我吧。”余繁初笑着对保镖大哥说。


 “大小姐，这?样不安全，万一……”


 “放心，没事。”余繁初笑了笑，“刘大哥你以前好歹也是特种兵，一


 个三岁小孩让你这?么紧张？”


 黑衣男沉吟了下，吩咐其余人：“你们坐后面去，我在前面保护小姐。”


 余繁初没办法?，只好让刘大哥上了车。


 这?小孩似乎还是有点怕这?些黑衣叔叔，但兴许是太害怕了，连声都不敢出。余繁初从包里拿了张湿巾，给小男孩擦脏污的脸和手，虽然对方起初惊惧躲闪，但在她无比善意的目光里，渐渐地放松下来。


 “你们也要带我去乡下吗？”小男孩可怜兮兮地嘟哝着说。


 余繁初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了眼刘大哥。


 刘大哥没解释，小男孩继续说：“他们骗我说去乡下爷爷奶奶那里，可是爷爷奶奶都去世了。我不?要去乡下，叔叔们都不喜欢我，他们只会欺负我。”


 “我们不去乡下。”小孩过于懂事的目光让余繁初心口微微一痛，一边摸着他的脑袋一边温柔道，“爸爸妈妈给星星找了新家，星星暂时先住在那里，等爸爸妈妈回来了就去接你。”


 “爸爸妈妈去哪里了？”星星睁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十分?认真地望着她。


 余繁初心口又是一痛，她哪能告诉这?么小的孩子，爸爸妈妈很快要被判刑入狱，得要十几?年才能出来。到那时候，小男孩都长成少年了。


 “爸爸妈妈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余繁初微微哽咽着说，“星星一个人在家里他们不放心，所以给星星找了一个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星星可以每天都和小朋友们一起玩，等爸爸妈妈回来，好不好？”


 “他们会回来的吧？”星星突然问这么一句。


 小孩过于明亮的目光让余繁初不?忍直视，垂着眸点了点头：“会的。”


 车子到达福利院，余繁初抱着星星下去。


 院长亲自在门口迎接。


 小孩似乎对这?里有点陌生的排斥，余繁初哄了好久，他才终于去和小朋友们一起玩。


 这?家福利院是余家出资建的，不?同于传统的福利院，这?里的孩子都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和教育。


 “星星只是暂时寄养在这里，他和那些孤儿不一样，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他父母的事情。”余繁初认真地嘱咐院长。


 “放心吧余小姐，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那就多谢了。”


 她正要去跟星星道个别，突然看见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在停车场，走下来几个穿着西装的男男女女，都面容严肃。


 “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余繁初问院长。


 “哦，这?些人都是审计的。”院长回答，“繁星有高层好像出了经济问题，在被调查，除了我们院，好多集团的分?管机构曾经有过经业务往来的，也要一起查。”


 “经济问题？”余繁初皱了皱眉。


 “是啊。还不?是因为朱家的事情牵扯出来的，好像是繁星那个女CEO吧，这?事儿暂时被内部给摁着，没公开出去，我以为余小姐知道呢。”


 余繁初愣了一下，惊愕地问：“你说的是林总？”


 院长点点头：“哎，好像是姓林。”


 -


 余繁初心里乱成一团，匆匆跟院长道了别，进车里给余安州打电话。


 那边余安州似乎在工作，手机里传来机器的声音，他本人的声音稍微有点疲惫：“喂？”


 余繁初急得藏不住话，开门见山就问：“哥，嫂子的事是真的吗？”


 “你知道了？”余安州难得嗓音这么低落，“嗯，是真的，不?过还在查。”


 余繁初焦急地问：“那她会不?会有事啊？”


 余安州叹了一声：“应该不会，只是因为她之前主管和朱氏的合作，例行调查，她自己说经济上没问题，不?怕查。”


 “那就好。”余繁初稍微放下心来，“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相信嫂子肯定会没事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地开口：“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余繁初：“是有什么难处吗？”


 余安州轻叹着说：“繁星的几?个副总一直对心心不?太满意，她年轻，特立独行，做事情有自己的想法，单说为了季临就没少得罪他们。现在趁心心被停职，那几个老油条私底下募集员工选票，还在拉拢董事，想在股东大会上罢免她。”


 余繁初：“那你让爸爸不同意就好了。”


 “爸爸有什么理由不同意？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瞒着，早晚是要公之于众的，到时候公司股价会不?会受影响还未可知。跟朱氏的牵扯爸爸本来就很恼火了，如果是民心所向，董事会一半通过


 ，他是绝对不会偏袒心心的。在集团的事情上，爸爸从来都是六亲不?认。”


 余繁初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兆楠就是那么一个人，该谈利益的时候就只谈利益，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放到一线去历练，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据我所知，江总姚总历总，这?几?个是一定支持罢免的，我这?里有一票，还剩下刘总和秦总，不?过他们两个会不?会被拉拢我也拿不定主意。”余安州分?析道。


 余繁初思考了下，说：“哥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


 余安州：“嗯？”


 “季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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