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疯起来六亲不认
旭日东升，璀璨的阳光洒满人间，广袤的甘州平原好似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甘州平原东部平阳城西门城头上，一场惨烈的厮杀已经拉开了大幕。
“杀啊……杀啊……”
叛军攀着一架架云梯涌上了城头，并不狭窄的城墙瞬间便被挤得水泄不通，守军士将士和丁壮挥舞着大刀长矛拼死抵挡，刀光矛影闪烁间，血光漫天。
“啊啊……呃啊……”
凄厉的惨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有人神色狰狞手起刀落犹如嗜血恶魔，有人血溅当场跌落尘埃，直如被屠的猪狗。
这就是战场！
杀人，或者被杀！
战场之上，人不再是人，一切的善意、慈悲都被抛却到了脑后！
如果能作为一个旁观者，李正此刻一定会悲伤地叹上一句，“何苦呢？这是何苦呢？”
可惜，他已身陷战局之中，也已忘记了一切美好，只剩下了一颗充满愤怒的杀戮之心！
“啊……”
一声咆哮，李正手中的长刀再次劈下，犹如一道闪电直劈身侧那刚刚砍翻了一个守城丁壮的叛军士卒。
那叛军士卒慌忙举刀格挡，两刀交击，“当……”，那叛军士卒手中的长刀猛地一沉，脱手掉落在地，“当啷……”
“噗……咔嚓……”
李正手中的长刀却去势不竭，狠狠地嵌入了那叛军士卒的脖颈，皮开骨裂，血光飞溅。
“呃啊……”
那叛军士卒一声惨嚎，仰面便倒。
“啊……”
李正却已拔刀而出，一声咆哮，又提刀扑向了下一个叛军士卒，刀光一闪，已然照那叛军士卒当头劈下，呼啸生风。
“当……”
那叛军士卒反应也不慢，猛然挥刀相迎，两刀交击，那士卒却是浑身一震，手中长刀被撞得倒飞而出。
“噗……咔嚓……”
李正手中的长刀却丝毫没有停顿分毫，狠狠地砍进了那叛军士卒的左肩，血光飞溅，那叛军士卒一整条左臂被连根砍下。
“啊……呃……”
那叛军士卒一声惨嚎，连忙就要抬手去捂断臂处，却见李正手中长刀已如闪电般袭来，根本没有给他躲避的时间，一颗大好头颅便已横飞了出去。
“嘭……”
无头的尸体跌落尘埃，李正却已提刀扑向了下一个目标，愤怒的咆哮声直冲云霄，“啊……啊……啊……”
犹如暴走的魔君在咆哮，李正挥舞着长刀奋力劈砍，触者鲜血飞溅，竟无一合之敌，飚溅的鲜血已将他染成了一具血人。
真可谓“闻者心惊，见者胆寒”，周围无论敌友纷纷退避，片刻之后，李正周围三米之内再无一人，在这混战不休的城头竟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
“啊……”
周围没有了攻击目标，李正又咆哮着朝左侧杀去，手舞长刀见人就砍，手起刀落血光漫天，退避不及者纷纷殒命当场。
尤勇刚砸倒一个叛军士卒，便见李正提刀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挥刀就劈，顿时一惊，慌忙举起板斧格挡。
“当……”
硕大的板斧撞上长刀，尤勇顿觉手腕一麻，板斧差点脱手，连忙怒吼起来，“是老子，是老子……”
“啊……”
李正却好似浑然未觉，手腕一翻，长刀再次劈下，“嘘……”
“当……”
尤勇又惊又怒，只得再次举锤格挡。
“当……”
硕大的板斧迎上长刀却是猛地一沉，脱手砸向了地面，尤勇吓得调头就蹿进了混战的人群，一把扯过一个正在拼杀的叛军士就推向了李正。
“咔嚓……”
可怜那叛军士卒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被李正一刀劈断了脖颈，一腔热血冲天而起。
“啊……”
尤勇一声惊叫，调头便往人群中冲去，哪里还敢有丝毫停顿。
“啊……啊……啊……”
李正咆哮着追了过来，挥刀杀入了混战的人群，所过之处，血光漫天，余者仓惶四散，慌乱之中，一些叛军士卒竟然直接跃墙而下。
“呜呜呜……呜呜呜……”
正在此时，号角声再次响起，一众叛军将士如蒙大赦，如潮水般退去，李正却还在疯狂地挥舞着长刀，嘶吼连连。
一众守军将士丁壮趁势追击，却也不敢靠近李正周围五步以内。
“啊……啊……啊……”
直到城墙上再无一个叛军士卒，李正还在疯狂地挥舞着长刀，竟然追杀起友军来了，只把众人看到得又惊又怒。
“李大锤疯了……”
卢勇吓得怪叫一声，就往踏道跑去，“李大锤疯了……狗日的脑壳被砸坏了……六亲不认啊！快跑啊，兄弟们……”
“啊呃……”
尤勇话音未落，却听得李正的咆哮声突然化作了闷哼，连忙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却见李正僵在原地，拄着长刀，身子已经摇摇欲坠了。
“呼……”
尤勇顿时松了口气，却听得李正又是一声咆哮，“啊……”
“嘭……”
吼罢，李正一头栽倒在了尸骸堆里，露出了他身后的士雄。
士雄捧着根七尺长碗口粗的圆木，紧紧地盯着栽倒在地的李正，大脸上满是后怕之色。
“嘿嘿……”
尤勇连忙走了上去，冲士雄讪讪一笑，“士雄，还好你机灵……”
“我……”
士雄神色一松，却泛起了苦笑，“是不是不该砸他的头啊？”
“呃……”
卢勇笑容一僵，连忙俯身一抹李正的脖颈，“没事，还有气！”
“不是，”
士雄依旧在苦笑，“砸了他的头，他会不会……变得更疯了？”
“呃……”
尤勇一滞，抱起李正就往城墙下走去，“都已经这样了，还能疯到哪里去？”
“嘭……”
士雄连忙扔了手中的圆木，追了上来，“还是我去吧！也不晓得他看没看到是我敲的他……”
“呃……”
尤勇一愣，把李正交给了士雄，转身去捡他的板斧去了。
“怎么回事？”
尤勇刚捡起板斧，刘都头便捂着膀子走了过来了，“李大锤……在搞什么？”
很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只是无暇顾及。
“疯了！”
尤勇抬头一望刘都头，满脸后怕，“狗日的杀起人来六亲不认，见谁都杀！而且，力气大得……两刀就把我的板斧劈脱了手……要不是士雄找了根木头把他敲昏了，怕还得被他祸害好些兄弟呢！”
尤勇说罢，见刘都头沉吟不语，又犹豫着补了一句，“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狠过，该不会是因为脑壳被石头砸了的缘故吧？”
“嗯……”
刘都头浓眉紧蹙，“等等看袁姑娘怎么说吧？”
说着，刘都头突然叹了口气，“刚刚一战……青山、罗钊、韩明、德清……都走了，原来一百多号兄弟啊，如今就剩下十二个了……”
尤勇浑身一震，默然无语，但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良久才勉强地从刘都头一笑，“呵呵……用不了多久就能和他们团聚了！”
“是啊！”
刘都头一愣，扭头望向了城外已经队伍雄壮的叛军阵营，神色黯然，“清理战场，准备迎战……早些去和兄弟们团聚！”
“嗯！”
卢勇重重地一点头，提着板斧快步而去。
旭日渐渐爬上了中天，城内的守军在严阵以待，城外的叛军却迟迟没有发动新的攻击。
“都头，”
刘都头和尤勇、薛彪几人正窝在一个箭垛下闭目养神，士雄匆匆地找了过来，“李大锤醒了！”
“醒了？”
刘都头猛然睁开了眼睛，“袁先生怎么说？”
在他们眼里，李大锤被石头砸了之后就变得奇奇怪怪地了，多半是被砸坏了。
“嗯……”
士雄皱眉想了想，“袁先生说，他的脉象有些古怪，不过，李大锤醒了之后就不疯了。”
说着，士雄的大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古怪的笑意，“还有，他一醒就去摸他的裤裆……”
“呃……”
刘都头一怔，满脸疑惑，“摸裤裆？”
“呵呵……”
薛彪忍不住乐了，“该不会是被吓尿了吧？”
“怎么可能？”
尤勇连忙摇头，“就算你被吓尿，他也不会被吓尿！你是没看他在战场上那疯样……说真地，老子见了都有点怵他！”
“是啊！”
士雄连忙点头附和，“那家伙疯起来了不管不顾，提着把刀见人就砍，还真没几个人能挡得住他一刀……还好，他没看见是我敲的他……”
“呵呵……”
闻言，薛彪讪讪而笑，“老子也看到了，不过，若不是尿了裤子，他摸裤裆做什么？”
“谁知道？”
尤勇摇了摇头，神色笃定，反正，不可能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当然，尤勇万万想不到，薛彪的猜测才是正确的——李正确实被吓尿了！
当那叛军缓缓倒下之时，他突然察觉到裤裆一热，所以伸手去摸了裤裆。
当他摸到那热乎乎湿漉漉的裤裆时，他被彻底地激怒了——老子被吓尿了……老子竟然被吓尿了？
去你大爷的！
老子是李正——堂堂正正的正！
没有任何人能让老子卑微而怯懦地活着！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于是，他提起了刀，杀红了眼。
他要毁灭这一切——毁灭带给他恐惧的敌人，毁灭这场带给他恐惧的战争！
当然，尤勇万万不会想到这些。
“好了，”
刘都头自然也不可能想到，只得摆摆手打断了众人，扭头望向了士雄，“他说什么没有？”
“呃……”
士雄眉头一皱，旋即眼前一亮，“说了，在我扛他去找袁姑娘的路上，他说梦话了。”
说着，士雄清了清嗓子，学着李正当时的语气，缓缓地说了起来，“……人不怯，仇必雪……男儿行，当暴戾……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
说到这里，士雄停了下来，讪讪一笑，“他声音太小，我只听到这些……”
士雄说罢，一望众人，却见众人尽皆沉默不语，好似心有所想。
“都头，”
良久，士雄硬着头皮打破了沉默，神色犹豫，“下一次……能不能不要把我和跟李大锤分到一起？他发起疯来六亲不认，跟他在一起，我怕没死在叛军手里，反倒死在他手里了……”
“呃……”
众人都是一愣，旋即乐了，“呵呵……他疯起来再厉害，不也怕你敲他脑袋？”
“呵呵……”
刘都头也笑了，目光却很清明，“李大锤应该没疯。”
“没疯？”
众人一怔，疑惑地望着刘都头。
“没有疯！”
刘都头的口气变得笃定起来，“李大锤怕是被鬼附身了……要不然，他大字都不识几个，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鬼上身？”
众人一惊，恍然大悟，“难怪会这样……”
但神色却变得更加凝重了。
鬼附身，岂不更可怕？
如果李正知道他们在背后这样揣测自己，只怕又会忍不住心中发虚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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