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衰亡者之眸；拜访者
第73章 衰亡者之眸；拜访者
乌特巴德，贝克街，阳光明媚
“说来索尔，你去过医院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的我和个野蛮人似的，我当然去过，而且不少。”，“治伤吗？”，“不全是，医院为生者服务，但我去一般是找死人，受害者的尸体能告诉我很多有用的线索。”
阳光洒在韦斯特河上，运河波光粼粼仿若一面镜子，船只在上面送来望去，远处升起的大吊桥如拱门一般高耸，正让一条运满煤炭的大船通过。雨后天晴，整个城市也充满了生机。
走在街道上，菲利克斯仿佛回到了阿尔道夫的学校。大雨之后在湿漉漉的街道上，约上几个朋友三两成群的去大学街上的酒吧消遣，心情不错就和索尔聊了起来。刚刚那只是他们聊的许多话题中的一部分。
但总的来说，他们貌似没什么共同话题。菲利克斯探讨着鲜花的花语与意义，索尔则想着怎么用不同的话，混入霜糖和鲸油后做成高爆炸弹。
但菲利克斯还是没有拒绝和他聊下去，一是因为他心情相当不错，二是因为那个年轻的代理市长送了他们一人一件合身的衣服，以用来替换先前毁掉的衣裳，第三也是因为路程太远了，从春晓剧院到圣.索菲亚医院之间的路都被封了。原本只需要走三条街道的路途被拖到了足足七条。
一路上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大家就聊起来了，伊莲娜也不时加入进来，和菲利克斯一起吐槽索尔。或者反过来加入他。
圣.索菲亚医院的屋顶就像说的那样，是一片雪白色的，它由让人心安的白色大理石拼接而成，并不是什么精巧绝伦的设计，但却足够让步入其中的人感到安心。灰色的外墙融入在周围高矮不一的建筑间，只有一扇栅栏门可供同行。
穿过大门，一行三人便走入了医院的大厅。这里与帝国大多数的医院一样，有着生命女神莎丽雅的标志，在女神的两侧还有一对盘绕起来的带翼白蛇，它们缠绕在女神手中的权杖上，向四周眺望。
菲利克斯换股不算大的医院正厅，这比在阿尔道夫的大医院小多了，但依旧宾客迎门，可谓座无虚席。这也不奇怪，毕竟这是整个城市里唯一一所愿意接待下层人的医院。
这里允许他们赊账，但也看得出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医院多年没有合适的装修了，墙壁掉了灰，陈列的座椅也鬼知道是从那个街巷里弄来的二手货，色彩不一，款式也大相径庭，大多都摇摇晃晃看起来随时可能散架。
“哇哦，现在呢？医院的专家，我们该怎么找到那两人？”伊莲娜双手叉腰在索尔身后，他换上了一件低调的穿着，黑色的发髻高高的扎着，黑发如瀑布般落下。
“和大多数的商店一样，这里买卖的是生命，所以和其他的店铺一样，去找柜台。”索尔说着已经动身前往了大厅尽头的柜台，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马蹄状桌子，后面有一张椅子和一个和伊莲娜相比黯然失色的护士。
她看着手里的杂志，正眼都没瞧索尔一眼，“挂号去右手边的柜台，急诊要等着，我们的医生大多都不在。”
“嗯，真遗憾，但我希望其中一位在，华生大夫在吗？我找他有急事。”眼前的人轻声细语，护士没看他一眼，只是百无聊奈的翻动着杂志，你不能指望这所没什么好收入的医院护士有什么好态度。
“我说了，大夫们都不在。”，“你确定？也许他已经回来了，只不过你没注意到。”，“那管我什么事？除非你有预约，不然滚蛋。”护士没好气的说，而那人则没有生气，取而代之的声音是一枚掷地有声的金币。
金币被叩在桌子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相信预约的顺序可以调整调整，在.......诚意下。”。护士抬头终于撇了他一眼，接着把金币用杂志盖了起来，她耸了耸肩撇头示意一边的楼梯，“华生医生的办公室在三楼，靠右侧塔楼的位置，他是个怪人，总是呆在那个阴森潮湿的地方，和老鼠为伴，哦，还有他的实习生，但也和老鼠没什么区别。”
“非常感谢。”索尔理了理领子，又将一枚银币放在了桌上朝护士露出微笑，“希望你能忘掉我。”，“别担心，我记性不算好。”
护士收下了银币，摇晃了一下藏在柜台下面的医用酒精，索尔朝她礼貌的一笑后转身走上了楼梯，在大厅一角等着他的伊莲娜和菲利克斯也跟了上去。
这是一条僻静的楼梯，显然是医生们专用的，干净又整洁。能从远远的地方听见手术室病人的惨叫声，这有一条走廊，可以直通到他们工作的地方。
但这里目前四下无人，大多人应该都在楼的那边工作，另一些可能被外派到春晓剧院去了。但这正是索尔想要的。
“菲利克斯，你留在这儿。”索尔在楼梯口吩咐道，“任何人过来把他赶走，如果是不正常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索尔说着，伊莲娜抽出手枪递到了菲利克斯面前，见后者没啥反应用枪托砸了砸他的胸口，让他拿了过去，“不正常的人？”，“你知道的，高头大汉，凶神恶煞一看就要弄死你之类的人，所以，在他杀你前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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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说着敲了敲菲利克斯手上的枪，随后转身走向了走廊尽头的双开门，伊莲娜拍了拍菲利克斯的后颈，她没戴手套，冰冷的手掌让菲利克斯一下子抽搐的跳了起来。但从她的窃笑声中来听，她是故意的。
她那双苍白的手背在身后，踮起脚尖，迈着轻快的步伐跟在索尔的后面，和他一起靠近了那阴森的门。
门后并不阴森，好吧，这的确是个阴森且让人不快的地方。但这里也是纳尔逊大多数时候呆着的地方，他是华生医生的助手，这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帮他打杂的实习生。华生医生说他还没到能自己上手术台的时候。
他是对的，纳尔逊曾经自作主张，在华生医生不再是帮人做过一个小手术，结果闹成了大出血。要不是华生医生及时回来了，估计自己就得和病人一起死了，被他的家属一人一拳打死在现场。
考虑到他们都是码头工人，身强力壮，估计自己进停尸间的机会都没了。所以他很感激华生医生，他也真的教了自己不少东西。
但大多数时候，也是最让人不快的工作内容都是这样的。当医生不在时，他得留在这间阴暗潮湿的办公室里，处理这些各式各样的文件，其中包括了病例归纳，医药采购，以及更糟糕的，去库房和其他医生争夺为数不多的各种工具。
这家医院不算富裕，工具都得靠抢，有时候工资也是这样.....但对他来说还算幸运，华生医生手艺高超，从不缺病人，所以他也能一起沾光。
大门被打开了，准确说是踹开，吓得桌子后面的纳尔逊一下子跳了起来。面前的各种文件飞洒了一地，其中一张落在了门口经年累月积水导致的潮湿地面上，一只靴子踩在了上面。
“哦，伊莲娜，我说礼貌的敲门，你的敲门就是这样的？”，“你不是说还要够大声吗？你瞧，他不是听见了吗？”门口那个还抬高着腿，和芭蕾舞演员一样的漂亮女人微笑着说，她朝纳尔逊微笑，顿时让后者心里一跳。
他去过剧院，还有各种马戏团，看过那些身材高挑穿着蕾丝裙和白色连裤袜的女人，她们都很漂亮，在年幼的纳尔逊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在来这儿之前，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后门边，看她们走来走去的。
而面前这个女人，她可一点都不是那种能让人心驰神往的女人，她是很美，美的让人喘不过气，但.........还有物理意义上的喘不过气。
她拔出了一把手枪，枪口抽出来的瞬间纳尔逊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听说过这种人！医闹！没错，但那儿有带着枪来医闹了？！
“收费的事和我们无关！是药房订的！去找他们，他们在楼下！”，“你还真是个好同事啊，好在我不是你同事，不然就给你一枪了，但放心，我们不是为了钱来的。”一个男人在女人让到门边后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像个绅士，戴着帽子手上挽着拐杖。
“华生医生回来过吗？”他微笑着问，看起来没什么恶意，但纳尔逊记得华生医生嘱咐过，如果有人来问自己来没来过，以及去哪儿了绝对不能说，全当不知道。虽然纳尔逊不知道为什么，但华生医生待他不薄。
“不，他没回来过。”纳尔逊摇头，那人则意味深长的昂起头，长长地嗯了一声，他迈着鳄鱼皮做成的皮靴轻快的走到桌边，在纳尔逊面前拿起了一支酒精瓶，“医用酒精，味道很浓，刚刚开封。”
“除非你也喜欢喝医用酒精，不然就是有人打来了它，而且用了，这里血腥味很浓虽然被掩盖过，但.........”他扭头看向那女人，“亲爱的，这味道如何？”
“有硫磺的味道，还有.........熏山花，炼金术士的常见服用品，血液的味道都奇奇怪怪了起来。”女人抽了抽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但这里的血都差不多，煤渣的味道，就像过期的朗姆酒。”
“那你可以不喝了，现在把门关上，我相信，我们得和亲爱的医生朋友聊一阵子。”男人说着手杖敲击在了地上，在一声清脆的响声后大门关上了，女人还一边向他笑，一边锁上了门。
男人走了过来，手中握着那老鹰的手杖，鹰喙的锐利部分闪闪发光，纳尔逊吓得向后一下子撞靠在了架子上，上面侵泡着的各种器官的罐子叮当作响起来，“我不是医生！我只是个实习生而已！”
“我知道，那帮我找到真正的医生吧，还有他的病人。”男人微笑，手从权杖中抽出了那锐利的细剑，刀锋嗡鸣，一阵让人心惊胆战。
“我不知道华生医生在哪儿！真的！”纳尔逊大吼道，但没来得及辩解，便被那男人一把抓住领子砸翻在了华生医生的桌上，那里拜访的精美工艺品在地上摔得粉碎。纳尔逊大叫一声，然后便看见那细剑吓得止住了啼哭。就如老夫人们会用鬼故事吓唬哭泣的孩子那样，他也被吓的哭不出来了。
男人把剑横在了他的手指上，在右手的中指上，“大多数人都知道中指是用来骂人的，但许多人并不知道的是，中指对于手杖是最重要的，它负责抓握与协调，假设它如果没了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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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剑向下压来，在纳尔逊的中指背上切出了一条小小的红线，后者立刻大声尖叫起来，但却被女人的枪托打了下后脑勺，立刻又止住了。她坐在桌子上，屁股很靠近纳尔逊的脑袋，但他却连头也动不了，根本看不见那有人的臀部。
“我听说，医生们的手都很重要对吗？亲爱的，如果把中指切掉，他还能当医生吗？”女人笑着问，看起来像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男人也露出了微笑，将剑继续往下压了点，“不能，但........也不排斥他能养成左撇子的习惯。”，“哦，那我把左手的也切了吧。”
“等等等！”纳尔逊大吼，“笔记本，医生的笔记本！我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但华生医生是个严格自律到离谱的人，他的日程都有严格的安排，会记在笔记本上！无论他去哪儿，上面肯定都有！”
“笔记本呢？”，“在抽屉里，但上了锁。”，“我想这不是问题，亲爱的，在你那边。”男人话音未落，锁具被打碎的声音凭空响起，像是有一只锐利的爪子，或者格外锋利的刀刺了进去。
女人抽出抽屉，拿起了笔记本摇晃了一下，随后跳下桌子走到了门边。男人也放开了纳尔逊的后领，在后者揉着自己的脖子起来后看着他的眼睛，“把这儿的一切忘掉，实习生先生，如果任何人来问你有没有人来找过医生，你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是是！”纳尔逊连连点头，男人却尤嫌不够，他走了上来金色的眼睛如君王般威气逼人，纳尔逊一下子靠到了沙发椅的扶手上，“如果你口无遮拦，我会知道的，那我们就会回来，那时候你就不只是考虑换份工作而已了，懂吗？”
他用剑尖轻轻的敲打纳尔逊的心口，那心脏的位置，他吓得匆匆点头，“懂懂懂！我都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微微一笑，摁住纳尔逊的肩膀让他坐了下来，他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过医用酒精递给纳尔逊，“喝上几口吧，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午安。”
说罢他就走了，走出门口女人在他后面关上了门，门缝合拢前那张漂亮的笑脸呈现在纳尔逊面前，直到大门关上为止。
纳尔逊坐在椅子上，在只剩下的办公室里颤颤悠悠的喝了口酒，没想到，味道还不错，“我是不是得换一个导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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