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面谈（上）

 黄明成沉默一会儿后，忽然说：“我需要确认你……”


 “你的身份是赵队告诉我的。”冯霖打断他，说：“这一条，够了么？我也不想和你打太极了，直说吧，你的上线，是赵队，咱们刑侦总队的队长，全名赵黍离。”


 “不仅是你，你爸的上线，也是他。”


 “我明白了。”黄明成颔首，说：“那，直入主题吧，你能跟我单独接触的时间，应该不长才对。你想知道些什么？”


 冯霖点点头，从口袋中摸出一串钥匙，透过栅栏的缝隙，准确的扔到黄明成手上，示意他自己将挡板上的锁给开了，过来说话。


 黄明成接过钥匙，却没急着开锁，只定定的看着他。


 身为卧底，他的警觉性相当之强，即使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却依旧保持有一定的戒备心，不敢和冯霖靠的太近。


 除了上线和老爸，想让他彻底相信一个人，太难，哪怕同父异母的妹妹，他都有所保留，何况冯霖呢？


 见此，冯霖倒也不以为意，由得他了，管他过不过来，最后把钥匙扔回来就是。


 毕竟，他的时间的确不多。


 怎么说呢，先前不痛不痒的是“审”了一个来小时，双方虽然并没透露身份，但还是颇有默契的配合下来，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可能盯着监控视频的民警渐渐失去耐心，不再关注这边的情况。


 但他们啥时候会发现这里监控断了，谁也说不准的。


 当然，即使发现了，他们也未必会管，甚至可能仅会心的笑一笑。


 而黄明成先前的无赖表演，则是为了自保了。监控视频中断，冯霖和他单独接触，对他而言，其实是具备一定的风险的——万一他背后的犯罪团伙，触手伸的老长老长，知道了这里的情况，说不定就会起疑心。


 虽说这种可能性其实很小，但身为专业的卧底，谨慎是最重要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再小的风险也得防范。


 因此，他得把自己表现的贱一点，看似在不停的撩拨冯霖，这样，哪怕团伙的人真知道了这里的情况，也只会认为，是冯霖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打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是的，他在那会儿，就已经猜到冯霖知晓自己的身份了，就如他说的，普通刑警，哪有那份耐性，顺着他无关痛痒的话越扯越远，一扯就是一个来小时呢？


 而既然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他肯定会想办法，切断审讯室内的电流，让监控、监听设备无从运转，创造个单独见面的机会。到时候，这些布局的意义就凸显出来了。


 甚至，就算他猜错了也不打紧，又没暴露身份，只是表现的贱一点而已罢了。


 果不其然，时佳仪离开了审讯室，紧接着，审讯室内的灯就断了。但黄明成还是不太放心，又做了次试探，大吼大叫起来。而冯霖的表现，终于让他确定，冯霖知道自己的身份。


 接着，听冯霖连自己的上线都给吐了出来，便放下心了。只不过，让他打开挡板去冯霖边上，还是有些冒险，他自然不乐意常识。


 而冯霖这边，实际上，在他听到黄明成吐出“试探”两个字的时候，他才得知黄明成已经看破了些事儿，并猜到了黄明成的用意。


 可以说，他被黄明成摆了一道，最后关头的耍赖闹腾，让他单独会见黄明成的风险又高了些。


 不过，他也不太在意，毕竟隔着个铁栅栏，他压根没有办法直接接触到黄明成，纵使想刑讯逼供，也做不到，风险虽高了些，但高的也很有限，就算个别有心人，或者他的对头想拿这事儿做文章，文章也做不了多大。


 充其量，也就是挨个批评或者小处分而已。相比之下，黄明成所要承担的风险，可大得多了。


 即使在看守所内，或者将来被关进了牢里，若犯罪团伙的能量大到一定程度，要整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儿。甚至想要他的命，都可能做得到。


 所以啊，要冯霖早看出了他的谋划，说不得还会刻意配合配合他，挤出点怒不可遏的表情来。可惜，冯霖没能看穿，让他的计划有了点小小的破绽。


 所幸，先前冯霖倒也表现出过明显不耐烦的情绪来，这个破绽也就无所谓了。


 两人都沉默了老半天，黄明成忽然喂了一声，打破沉寂，说：“既然时间紧迫，你还瞎琢磨些什么呢？你想问啥？”


 “我也不知道。”冯霖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道：“我想问的事儿，不少，但我不清楚，那些事儿，到底是不是我该知道、能知道的。”


 “呵，原来你在琢磨这个。”黄明成撇撇嘴：“要我说啊，顾虑来顾虑去的，何必呢？不过瞎操心罢了。老赵头既然告诉了你我的身份，那就说明，他已经不打算就这些事儿向你隐瞒什么了，我知道的，你都能知道。”


 “说不得，他还打算借你，充当我和他之间的传话人呢。”


 冯霖摇摇头，说：“你知道他为什么把你的身份透露给我吗？”


 “呃，还真不清楚。”黄明成摇摇头：“你说说看？”


 “他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冯霖说：“他要求，在此案当中，我尽量把同事们的注意力，从你身上引开。换句话说，他想保你。”


 “保我？”


 “对。”冯霖接着说：“但我不同意，我还说了，不论你是什么身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可能例外。”


 “你还蛮有骨气和原则。”黄明成摇头晃脑：“怪不得他会把我的身份透露给你了。”


 “是啊，”冯霖说：“他没办法，把我叫了过去，跟我说了一大堆，然后透露了你和你爸的身份。”


 “得知你是卧底，我才接下了这桩任务。但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当中，我发现，我根本没法子在不透露你身份的情况下，将同事们的注意力和调查重点从你身上挪开。”


 “因为，有不少的线索和间接证据，都指向你。哪怕，咱们已经发现了一条能排除你作案嫌疑的线索，可你……依旧是唯一的调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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