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编外社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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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编外社员
金勇觉得考高中没有希望准备到生产队当社员了，他和大哥再次说了自己的想法，大哥道：“咱们哥仨数你学习好，我还是劝你在学校呆着，别着急下来干活。尽管上不了高中，这段时间你可以在学校养身体。再说学校里都是你的同龄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生产队里都是大人，你和大人们在一起什么兴趣都没有，这可是我经历过的事情。”
“我是想读书，可是学校不上课，学不到知识我去干什么？”
“不管能不能学到知识，你最好在学校呆着。你还小，这么早下来干活对身体不好。马友德和林耀华都在学校，你就和他俩一块混吧。”
“他俩家庭条件好，没有外债，咱们比不了。你比我还小的时候就到队里干活了，我也能干。”
“我和你说过，那时候咱家外债压力大，我不得不下来干活。现在行了，外债压力不大，我供你们哥俩上学没问题。你别以为我自己不同意你退学，叔叔肯定也不能答应，不信你问问。”
“那我问问叔叔。”
叔叔确实不同意他退学，理由和大哥说的差不多，金勇把自己的想法详细说了一遍，叔叔沉思了一阵说道：“你可以到队里干活，不过学校开始上课你必须回学校。我得和姜队长说一声，让你干点轻快活儿，还不能算正式社员。”
队长同意了叔叔的要求，让金勇跟着王东旭老大爷看护菜地，不让鸡鸭祸害蔬菜。王大爷今天七十四岁，有肺气肿病，常年吃药。以前是他一个人看护菜地，金勇一来让他轻松了许多。金勇腿脚快赶走鸡鸭基本上都是他的事，这让老人非常高兴，他说：“你们年轻人喜欢热闹，让你干这个太憋屈了。你不用天天... ...
呆在这里，要是想见同学了你就去看看，这边照样给你记工分，你在这的时候多跑跑腿就有了。”
“那我谢谢王大爷。”
“不用谢我，你受的累比我多，只要看见鸡鸭进地都是你跑腿。特别是西头那片菜地，你一天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多亏有你呀。西头路边那几家工业户不要脸，告诉他们一千遍要把鸡鸭圈起来饲养，他们不但不听，还起大早把鸡鸭赶进菜地里，以前在地头夹了几回杖子，不到两天就都被扒开了，不像话，有两亩多的菜地就算是给他们养鸡鸭了。”
“那我想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儿。”
金勇做了一个木牌，上面写道：通知，由于菜地里蝼蛄等害虫太多，生产队决定明天撒药灭虫。此药毒性大，长期有效，鸡鸭误食同样危险，希望菜地附近饲养鸡鸭的各家各户务必在今天把自己家的鸡鸭圈起来饲养，以防出现意外，否则后果自负。特此通知。
他把木牌拿到西头菜地正对着那几家大门钉在地边，第二天早晨又在菜地里撒了一些白灰。此后半月有余，西头菜地不见鸡鸭踪迹，这让金勇窃喜。却没想到一场大雨过后鸡鸭成群继续进了菜地，这让金勇十分生气，心想：“哼，看来这几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他再次写了牌子立在地边警告圈养鸡鸭，在地里撒了白灰，却是无效，鸡鸭照样进地吃菜。这让金勇大为光火。他立刻买来毒鼠药，从生产队饲养室抓了一把牛饲料拌了药早晨赶走菜地里鸡鸭的时候撒在地里，然后大声喊叫地里撒了杀虫毒药，可是当天下午还是有七只鸡死在菜地。
从这以后到秋天西头菜地再也见不到鸡鸭了。姜队长对金勇说：“你怎么弄的？西菜地看不见鸡鸭了，这可是你的功劳... ...
。”
“这算不得功劳。我只是钉了个木牌，上面写了地里撒药灭虫，让各户把鸡鸭圈起来，吓唬他们一下，再没干什么。”
“不对呀，咱们根本没撒药哇，怎么就死了七只鸡？”
“我钉了木牌就流行鸡瘟病，他们把鸡鸭圈起来就不会这样了，这怪他们自己。”
“我一直担心他们来找生产队赔鸡呢，后来没动静我就放心了。他们没找你麻烦吗？”
“找我麻烦？让我赔鸡呀？好哇，我可以赔给他们，但他们得赔咱们队地里的菜。他们的鸡鸭就算每年祸害一亩菜地，按一百元计算行吧？我要让他们按户赔十年的菜钱。”金勇笑了笑又道：“他们真的要找麻烦那肯定是找队长，和我就没关系了。”
“你这个小滑头，不过办了一件好事儿。”
距离四队十五里的青石砬子山下有四十八亩稻田，到了十月收获季节，社员们割稻子捆起来码在地里晾晒一个多月再脱粒。因为距离远，所以每年都在地里脱粒，然后把粒子和稻草分别拉回来。脱粒时期为了防止偷盗和牲口糟蹋，队里安排青壮年社员值夜班。这一天晚上轮到金浩值班，没想到得了痢疾，他又舍不得已经发到手的夜班补助费就让金勇替他去值班。金勇说：“我不是正式社员，替你值班能行吗？”
“替我值班当然行了，去了就睡觉啥事儿没有。值班不是你自己还有贵山叔，他早就去了，你去了不管什么都听他的就行了。”
“贵山叔同意我去吗？”
“你可真啰嗦。”哥哥不耐烦地皱皱眉头又说道：“我和他说过了，他同意你去。现在入冬了天气冷，你多穿点儿，把破大衣带着。”
金勇来到稻田地，看见了贵... ...
山叔坐在脱粒机旁边用苞米秸秆搭的窝棚里抽烟。社员干活的场地全都铺上了稻草，这是为了防止夜里地面上冻白天融化影响社员们干活。稻谷脱粒的工作已经进行了六天，脱粒机前面堆起来的稻谷有一人多高。金勇走进窝棚说道：“贵山叔来得真早哇，我来晚了。”
“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你哥好点了吗？我告诉他拿一小捏茶叶烘干擀成面，再打一个鸡蛋搅一起过火热了就吃，保准马上见效，不知他弄没弄。”
“他没弄，说找不着茶叶。贵山叔，外头的稻子堆像一座山，和往年比是多是少？算不算丰收？”
“今年不缺水光照足，就算丰收了。咱们队地少人口多，四十八亩地怎么丰收分到手的也就是那么一点点儿。”
“稻子堆怎么没盖起来？下雪怎么办？”
“能下雪吗？”贵山叔抬头望了望外面又说道：“县广播站天气预报可没说有雪。”
“高阳镇在咱们县最北面，县里的天气预报有时候不准，过十里就是贺东县，听贺东那边的还差不多。社员从家里拿麻袋把稻子装起来就好了，那下了雪也不用担心，要是拉回去还不用值班了。”
“社员家里的麻袋破破烂烂收上来事就多了，丢了破了脏了的不好办。队里和粮库已经说妥了，借麻袋装稻子，那个粮库主任老张不地道，口头答应不办事儿，给他送去了十斤黄豆就行了，明天上午就能拿来麻袋。六天都没事儿，就差这么一晚能下雪呀？”
金勇笑一笑说：“书上说‘天有不测风云’，老天可不管咱们装没装稻子，下一场雪咱们也没地方说理去。入冬后一直没下雪，头场雪可别把咱爷俩闷雪里了。”
“就算现在下雪了咱爷俩也没办法，什么东... ...
西也没有，生产队离得又远，只能干瞅着。”
“咱俩用稻草捆把稻子堆盖上行不行？”
“那没用，要是下了雪过后往下拿稻草的时候雪照样和稻子混一起去了。你别去碰那个稻子堆，队里的头头做了记号。别以为只是防备外人偷，还防备咱们抢呢。不过嘛，咱们尝尝点新大米没问题。”
“稻子没去壳就不是大米，怎么吃呀？”
“有办法就是了。这有簸箕，拿点稻子在簸箕上搓一搓就搓掉壳了。这事儿我干，趁天没黑透你去找点干草柴枝回来做大米饭。”
金勇抱着柴草回来，看见贵山叔在窝棚旁边支起三块石头，又把搓出来的米装饭盒拿到稻田边的水沟洗了一遍，然后把饭盒放在石头上点着火，听他说道：“咱俩吃一饭盒不能够，还得蒸一盒。”
“不用弄了，我带了两个菜饼子。”
“菜饼子能有大米饭好吃嘛。你不用怕，凡是值夜班的都是这么干的，这是公开的秘密。”
“我哥在队里表现怎么样？好不好？”
“什么叫好？好又能怎么样？咱们队里的人分成南北两个派，队里的干部都住在南头，咱们这些住北头的社员只能受欺负。”
“姜队长不是住在咱们北头嘛。”
“他是从南头搬过来的，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南边的社员住的是街道，比较集中，咱们这边就不行了，东一家西一家，地头地北山根底下哪都有，平时也不大爱走动，各顾各的，受点欺负也正常。不过这些事都是出在岁数大的人身上，队里的年轻人都不管这一套，像你哥他们这一茬人不分南北都相处的不错。”
“你说的这一茬人很多吗？”
“咱们... ...
队大，三十五岁以下的有四十多个，是生产队的主力了。哟，饭好了，咱们吃完再蒸一盒。”
“贵山叔，一盒够了，不用再蒸了。我把菜饼子放在火上烤一烤吃就行了。”
两个人吃完收拾干净已经是下半夜，贵山叔看看天色说道：“天这么暖和，恐怕真的要下雪。可是现在没下，那明天肯定下雪。行了，咱们该睡觉了，一般下半夜以后人困马乏都得趴窝睡觉，平安无事了。”
两人没想到这一觉睡出了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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