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宁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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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宁雪
金勇在屋里闷了四天，觉得脚不再那么疼可以随意走动时就拉着永哲的小手慢慢下楼来到楼前的广场溜了两圈。广场边的树下有几个老人在聊天，其中一位认出了永哲，他说道：“这不是小永哲吗？怪不得这两天不上我家了，原来家里来了客人。”老人又问金勇：“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叫金勇，永哲是我二姑家的表弟。”
“那你也是朝鲜族了，听名字就像朝鲜族。朝鲜族有两样吃的我喜欢，一个是辣白菜，再一个就是打糕，我怎么吃也吃不够。”
旁边一位老人说道：“你说吃不够？就像你吃过多少似的吹什么牛？”
“我怎么吹牛？金勇他姑家的辣白菜你吃过吗？可我年年都到她家拿辣白菜，去年他姑还给我腌了一坛子呢。我怀疑你都不知道什么叫辣白菜。”
“怎么不知道？不就是朝鲜族咸菜嘛，还有个名叫泡菜，我知道的比你多。”
“你要是知道得比我多，那我就倒见你。你说辣白菜都用什么调料？”
“起码有白菜和辣椒，对了，还得用咸盐。”
“拉倒吧，不懂就别装懂了，这回大伙都知道是谁在吹牛了。”
“那你能说出来都用了什么调料吗？”
“那是当然了，我是看着金勇他姑下调料的。我看腌辣白菜并不难，咱们不常做就是了。先把大白菜去掉老叶放大缸里用盐水腌倒洗干净。调料用得最多的是辣椒面和大蒜，还有小海米和萝卜丝，再加点平常炒菜用的小调料，最后用盐水搅拌好抹在腌倒的白菜里就妥了。老孙头，这回你服气了吧？”
“我服你呀？反正俺们不会做辣白菜你就... ...
随便说吧。金勇，老宁头说的对不对？”
金勇笑道：“我没腌过辣白菜，不知道宁大爷说的对不对。”
“你这是给老宁头留面子不好意思说吧。”
“孙大爷，我家的辣白菜都是我婶娘腌的，从来不让我伸手，我不能骗您老人家就是了。”
宁大爷：“老孙头，你别难为金勇好不好？你再说说打糕是怎么回事吧。”
“打糕打糕，打出来的糕呗，这谁不知道。金勇，这回我说对了吧？”
金勇又笑道：“对，确实是打出来的糕。”
宁大爷：“金勇，老孙头要是叮上你就没玩没了，你别搭理他，咱说咱的。你家是什么时候从朝鲜过来的？”
“这我可不清楚，我是在中国出生的。”
“那你的父母没告诉你吗？”
“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俺哥仨和叔叔一起过日子。”
“不容易。你的叔叔和婶娘也不容易。”
“宁大爷，我看那边有座山，山上还有碑，那是什么地方？”金勇说着指了指看到的山峰。
“看样子你是头一回来岚溪呀。那是中心公园，说是公园，也可以说是动物园，你能说出来的动物里面都有，有时间你去看看。晚上四点到早晨八点进园不收费，随便进去溜达，你晚上去吧。”
孙大爷又抓到了机会：“你让孩子晚上进去看什么？走不到山腰天就黑了，这不等于白去嘛，还能差门票两毛钱哪？净出馊主意。”
“对呀，就差两毛钱门票，你给呀？两毛钱不是钱吗？你有多少？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能省不省就是傻子。”
“他现在要去我就给门票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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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勇马上说道：“大爷，我脚疼去不了，谢谢您。”
“用不着谢他，你的脚要是不疼他就不说这话了。”
老人们一阵笑。另一位老人对金勇说道：“金勇，你可别见怪，他俩是天天这么拔犟眼抬杠子，俺们就看热闹。”
“我怎么敢和大爷见怪？你们聊吧，我得回去了。”金勇领着永哲离开广场。
金勇在广场同老人们谈话中最大的收获是关于公园的信息，他从来没去过公园、动物园，一直向往着能够走进这些地方欣赏美景观看猛兽，这是他深藏在心里的一个愿望，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是绝不肯放过的。他忍着脚上的疼痛带着永哲一步一步走到公园门口认真观察了一番，对里面的路径、设施已经有了大概的印象。
在这段时间里他认识了住在二楼的女孩宁雪，她在金勇到这之前看护过永哲，而那位在广场上说喜欢吃朝鲜族辣白菜和打糕的老人就是她的爷爷。金勇和宁雪年龄相仿，又都是中学生，就有了共同的话语，很快成了好朋友。这天下午宁雪又来找金勇，说道：“你不是说想去公园吗？今天怎么样？”
“我的脚还是有点疼，过两天吧。你怎么整天在家不上学？”金勇所以对宁雪有好感，是因为觉得她有些方面像袁玉娇。
“学校里天天吵吵闹闹的，有时候还打架，我烦。你还说我，你呢？不也是整天在这呆着嘛。”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串联到这受了伤，没办法。要是在家早就到校了。你们学校有没有串联的？”
“有哇，很多呢，走了三百多人了。”
“走了那么多？你怎么没去？”
“你想让我上哪呀？中国那些响亮的地方在电影... ...
里报刊上说过多少遍了谁不知道？还有什么看头？我才不去呢。”
“听说的和自己去看的不一样，这叫‘身临其境’，是两回事儿。”
宁雪笑道：“你这是眼睛不相信耳朵互相矛盾了。我说糖是甜的，你能吃出苦味吗？”
“我的意思是通过实践加深对事物的了解，你说糖是甜的，可是甜的感觉不一样，甜的蜜和糖就有很大的区别，只有尝过了才知道。”
宁雪又笑了，漂亮的脸蛋上还出现了酒窝。她说道：“你真能讲，我说不过你。你觉得这里和你家那边相比哪地方好？”
“俺那边是农村小镇，怎么能和城市相比？这里有公园、动物园，农村哪有这些风景和动物？ 我还没看过活的老虎和大象呢。”
“动物有什么好看的，走近了一股子臭味直冲鼻子让人恶心。”
“那我也想去看看。你爷爷说前边的中心公园里就有那些猛兽，早晚我得去一趟。”
“我和你一块去，那里我熟，给你当向导和解说员都行。”
“要去也得下午四点去。那时候就不用买门票了。能省就得省点儿，这是你爷说的。”
两天后，金勇走路的时候那只脚不再有痛感就和宁雪约定下午去公园。下午四点半二姑下班回来照看永哲，他下楼找宁雪两人来到公园，宁雪直接把他领到猛兽园区，“你不是要看老虎大象吗？都在这了，好好看吧。”宁雪捂着鼻子说。
金勇原以为狮子、老虎又高又大，起码也得超过牛马的个头，看了之后有点失望，但是大象却超出了他的想象。接下来去看了鳄鱼馆、蛇馆，他还要去看羚羊和长颈鹿时宁雪再也受不了动物身上的味道，硬是把他拉到鸟园。
... ...
对于金勇来说，园中的珍禽异鸟只是听说，或者是在书本画册里见过，现在活生生展现在眼前让他十分兴奋，所以看得十分仔细。宁雪在旁边说道：“你要是这么看哪，就能看到明天早晨。天要黑了，咱们赶快上山转一圈回家吧。”
“好、好，马上走马上走。”金勇嘴上敷衍眼睛盯着孔雀，宁雪只好再次采取强制措施把他拉出鸟园。
两人沿着石阶走向山顶，金勇发现晚上来到公园的人大部分是一对对的男女，有的走着走着就进了路边浓密的树林。“他们胆子真够大的，天黑了还敢进树林子。”金勇小声说道。
“你是装傻吧？这事还用说呀？走吧。”宁雪上了一级台阶又问：“你在学校演过戏吗？”
“我在台上唱过歌，在小学的时候演过《老公公拔萝卜》，我演那个老公公。”
“咱们现在演一场戏，扮演一对搞对象的人怎么样？”
“那有什么意思？扮演兄妹多好，我就想给你当哥哥。”
“这时候到公园来的男女哪有兄妹？要是有来的也是缺心眼的傻子，咱们不能让人看成傻子。”宁雪挽着着金勇的胳膊又说：“就扮演搞对象的恋人。”
金勇觉得不自在，好在天黑别人看不到他的脸红。
到了山顶，金勇看清楚高大的石碑上写的是‘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个大字。他听过广场上老人说岚溪地区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有大型的铁矿、煤矿，又是重工业基地，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国内战争时期这里发生过多次大规模的战斗。
纪念碑的碑座刻有浮雕，金勇上前仔细一看，觉得这些画面好像见过，他想起来了，在书本和影片中介绍的北京人民英雄纪念碑下面的浮... ...
雕就是这样的画面，据说北京的纪念碑浮雕人物和真人一般大小，眼前的画面人物却小了许多。想到北京，马上想起了正在赶往北京的杨玉春、梁坤等同学们，只是不知道他们走到了什么地方，离北京还有多远。
“你在想什么？”宁雪打断了他的思绪。
“噢，我在想那些去北京的同学走到什么地方了。”
“要是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你还能去找他们吗？”
“我和他们分手的时候说过，脚好了就去找他们，现在看来是不能去了。我十分担心他们，但愿他们平安到达北京。”
“你在这担心有什么用？就算他们有事儿你也帮不上忙。我看你就别自找烦恼了，还是看看这边风景吧。”
金勇转身朝山下一看，所见城区灯火辉煌，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大面积的灯火，“好美呀！”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你说是城市美还是人美？”
“这有什么区别？人和城市是一体的，城里人穿着打扮都很漂亮。”
“你是不是见到女生都这么说？”
“想说也没有机会，因为没有你这么问的，你很大胆。”
“你很帅，我们学校那么多男生没有你这么帅的，我就喜欢帅的男生。”
“你真能闹。咱们虽然是好朋友，可你是女生，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才不管那一套呢，我喜欢的事情就去做，不喜欢的刀架脖子也没用。”
“那你也得加小心，要是和别的男生这么闹很容易吃亏。”
“除了你，我还没有一个男生朋友，我喜欢你，咱们做好朋友行吗？”
“当然行了，有个城里的朋... ...
友是好事儿，能了解很多事情。咱们回去吧。”
两人下山走到公园门口，宁雪说道：“你这一阵子不说话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不该来是不是？”
“不能这么说，我对公园内不熟悉，多亏你引路方便了很多，不然我现在也下不了山。”
“可我老是拦着你，还有一些动物馆你没看到，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咱们来得晚，看这么多就不错了。没看到的可以再来看嘛，这叫好饭不怕晚。”
“你要是再来就走一条简便道，还不用买票。从大门往南走，拐过锅炉房就能看见公园围栏上的豁口，从那进去走过小树林就是动物园。”
“留那么个豁口干什么？公园的人怎么不把它堵上呢？”
“堵过几次又让人扒开了。公园的人知道是本地人为了爬山干的，外地人不知道这个豁口，也不可能从那走，所以就不管了。”
“你回家这么晚，父母能不能说你？”
“要是和别人在一起这么晚回家那就是麻烦事儿，挨顿臭骂也很平常，和你在一起就没这事儿。我妈说了，你是农村来的，本分。还说你的二姑两口子也是正经本分过日子的人，他们的侄子也不能差了。还说你白白净净长得帅，像个女孩很可爱。”
“瞎说，后面这些话是你自己编的吧？我还没和你的父母说过话呢。”
“我和你撒谎有什么用？你等着，等哪天咱们到一起面对面证实一下，看我是不是说谎。”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还当真了，我相信你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宁雪笑了笑又道：“我爷爷吃了你二姑家的很多辣白菜，有时候还上楼去要，说他还不听，可气... ...
人了。”
“不就是一点辣白菜嘛，老人能吃多少。我听说他去过朝鲜战场打过仗，住在朝鲜村庄吃辣白菜上了瘾。”
“你听谁说的？”
“我听他自己说的。前一阵子我脚疼走不了远路，只能带着永哲在广场溜两圈锻炼一下。上午九点以后，天天都有十多位老人到广场边的大树底下聊天，他们给我讲了很多故事，让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好了，到家了，今天我谢谢你。”
金勇进了屋，二姑问道：“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走错了路找不着家了呢。”
姑夫：“公园离咱们家才几步远，怎么能找不着家？来，赶快上来吃饭，饿了吧？”
“你们还没吃吗？”
“吃过了。”二姑盛碗饭放到金勇面前，又把筷子递给他说道：“宁雪和你一块去的吧？”
“是啊，俺俩一块去的。”
“那小丫头是个人精，胆子还大，没有怕的事儿。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的，可她要是抓住理上来脾气能把你弄得有皮没毛。”
“可我看她心眼挺好。”
“那倒也是，心眼确实不错，大方，一般小事不在乎。一个小女孩能出息到这个地步也不简单。今天我就忘说一句话了，明天是星期天我休息，让你白天上公园就好了，省了你贪黑遭罪。”
“那我明天还去公园。”
“我的天哪，你还上瘾了呢，就那么个破公园有什么看头？”
姑夫：“咳，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吧，这么多天把他闷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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