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的诞生 青青葱葱一少年

 虞象是在五天后的早晨回来的, 回来时夏氏族还是在春耕的忙碌中。


 那会儿的气温还有些低，虞象搓了搓有些泛冷的手, 隔着一段距离, 他就看到一缕一缕的炊烟从前方视线开阔处的房屋冒出。空气中的味道除了几分淡淡的烟火气，还有一些粟米烹饪煮熟的香味。


 没有见过夏氏族生活情景的智人们被这样的情景所震撼，甚至不自觉对比起了枌榆。


 枌榆的地理条件比这里好很多, 那里是大片的平原，很适合发展农耕文明。尤其是陶唐带领部落打败了枌榆附近大大小小几百的部落, 让当时的唐部落成为最强者, 也让自己的部落成为枌榆种植区最大的部落。


 虞记星继位之后, 继续带领部落发展, 划分节气与制定礼，让其他部落更加尊敬与臣服唐部落。同时, 也因为虞记星的功绩，唐部落渐渐被智人们称呼为了虞部落。


 唐虞两代聪慧与强大首领的带领下, 才让他们的部落乘风而起。


 跟随虞象出来的时候, 他们一直认为只有枌榆才是最强大的部落聚集地, 也只有虞部落是最富有与伟大的部落。


 然后，他们现在看到了虞象所说的夏氏族。


 他们不用进到夏氏族去, 只是在外面看那一条条的干净阡陌小路, 开阔的种植区与规划整齐的居住区, 他们就知道这是一个不逊色虞部落的氏族。


 甚至，他有些地方做得比虞部落还要好。


 比如他们脚下的道路。


 这些道路应该是夏氏族特意规划出来的, 然后用巨木一遍遍压实地面, 就是为了防止丛林中的各种野草从小路中长出来。


 随后，更是在小路上铺上干净的小石头与土砖。下雨天，也能很好地防止积水打湿鞋子。有些小路比较陡峭的地方, 夏氏族还特意敲了木桩，制作了围栏，可以让人借力防止跌倒。


 夏氏族表现出的种种细节，透着一种浓厚的文明氛围，这甚至是虞部落都不存在的。


 至少，他们是没修建过什么专门的路。


 “走吧。”虞象让自己的族人回神，连续赶了几天路，他也有些疲惫了。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年纪真的有些大了。


 虞象摇了摇头，从枌榆离开的时候，他还雄心勃勃，要让整个世间的族群都传颂他的名讳，他要成为比他兄长还要伟大的人。但六年的时间过去，其实虞象对成为首领的野心淡去了很多。


 尤其是这次见到了夏禹，虞象内心忍不住想，也只有这样的聪慧之人才能够成为首领吧。


 一路而过。


 之前虞象在夏氏族居住了半个月，夏氏族的人天天看到他，也看到他的巨象，原始人们已经对他们习以为常了。


 这次哪怕他带来了更多的人，也带来了更多的巨象，可原始人们却并没有害怕，反而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


 很快，夏禹就端着饭碗跟虞象见面了。


 “虞象，你们来的刚刚是时候，要不要一起吃点？”


 原始人们对关于‘吃’之类的词汇掌握得特别快，大概是因为他们对食物有种天然的渴望感。


 这一点，对虞象他们也一样。之前住了小半个月，虞象就在学习夏氏族的语言，夏禹也学他们的。关于一些食物的名字还有关于吃的词汇，虞象他们就掌握得很快。


 现在，虞象马上就听出了‘吃’这个字，当然也明白这个字的意思，于是马上点头。


 原始人们不喜欢客气与拐弯抹角，向来比较纯朴与直接。


 虞象他们是真的饿了，当然想吃。


 于是，虞象带来的小四十人直接开始在夏氏族吭哧吭哧造饭，吃得别提多香了。尤其是虞象，现在爱上了小米粥跟腌制的水果。


 酸咸口味的嘎嘎脆果子，加上一口小米粥，再配上一大口煎得充满了油脂香的鸟蛋，虞象真有种他想呆在夏氏族不回去的想法。


 他们吃饭，那些巨象也被夏氏族的人带去了角鹿与森林羊那儿，然后让负责喂养牲畜的原始人把大象一起喂养了。


 不过大象太能吃了，等会儿可以把它们赶远一点，让它们自己在外面觅食。它们从小被驯养，基本不会逃跑，弄一个虞象那边的智人去看着就可以了。


 吃饱喝足，虞象一抹嘴就表示，他知道现在是农忙时节，可以让他带来的族人们一起去帮忙干活。


 夏禹当然同意，四十来人也是一群不小的劳动力了，不能白吃白喝，都给我忙碌起来。


 随后，虞象又送了夏禹一袋小麦。


 “可以试试看做麦饭，我这边还有一些麦种，今年也可以让夏氏族播种一下看看。这里的气候跟枌榆不太相同，我不清楚小麦在这里能不能长得丰盛繁茂。”


 虞象把兽皮袋子打开，把小麦示意给夏禹看。


 木炭现在充当翻译已经轻松一些了，一个是跟虞象交流多了，一些关于枌榆的语言习俗跟词汇他又学到了很多，毕竟以前有卜教过的作为基础。另外一个么，那就是夏禹自己也学了很多，偶尔他自己也能理解一些。


 夏禹惊喜地看着兽皮袋中的麦粒，既然虞象这么大方，他也不小气。


 吃完早饭，其他人都去忙春耕事宜了，夏禹就带着去了他后来专门规划出来的谷场。夏氏族主要食物以粟米为主，秋季收割都是需要收割晾晒与脱壳的，得要一个宽阔的场地。


 谷场在夏氏族背靠的山后面，除开谷场，还有熏制场地，都放在了一处。


 虞象之前没来过这里，这回看到，又是一阵惊讶。


 夏禹带着木炭跟负者，笑着跟虞象解释，“晾晒需要地方大，熏烤肉类鱼类又烟尘比较大，最好远离居住区，我就选了这里。


 看，这里附近我还建造了很多粮仓，就是为了可以随时把食物放入粮仓中存放。前几年我还把粮仓建在山脚下，不过我也觉察出了夏氏族的居住区地势偏低，这几年的粮仓基本都放在了半山腰或者更高的地方了。”


 带着虞象，夏禹走到了一个石碾那儿。


 虞象好奇地看着这个器具，他之前没见过。


 负者利索地把兽皮袋打开，然后就把那一袋子小麦倒了上去，之后就开始推动石碾。随着来回推动碾压，小麦上的壳就开始被挤压脱下。随后负者又用小麦取出来放在编织的小簸箕中抖动，很容易把脱下的壳分离出来。


 本来负者也以为到这一步就好了，跟他们脱壳粟米一样。结果夏禹让他把小麦再放回石碾上，继续来回碾压，说是碾成细粉为止。


 虞象一脸惊讶地看向夏禹。


 负者也不解，不过夏氏族的人是不会反驳夏禹的。夏禹这么说，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继续推动石碾。


 最终，小麦被石碾压成了细粉。


 石碾弄的粉还是不够精细，夏禹打算这段时间研究一下石磨，石磨的功效应该比石碾要好。


 把细粉都扫进兽皮袋中，夏禹兴致勃勃就扯着一行人跟他来。随后，夏禹直接带着他们去擀面搓面条去了。这方便，夏禹还真有点经验。


 他妈妈小的时候是跟在自己的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她爷爷奶奶是北方人。一直到他妈妈读高中，夏禹的外曾祖父母相继去世，她才跟随自己的父母那一代定居到了南方这边。


 擀面他妈妈很有一手。


 兴趣来了，也教过夏禹。


 看着夏禹忽然的一顿忙活，负者跟木炭他们早就习以为常。夏禹很多时候，总是忽然想到什么，然后就开始折腾。


 不过夏氏族的人一般都不会打扰他，看着就完事了。


 虞象年纪不小了，但这会儿难得升起了一些年轻时候的心态。他好奇地看着夏禹的行为，然后好玩儿地跟负者他们蹲在一起，眼睛都不带眨地盯着夏禹。


 和面、擀面...最后放入陶罐的水中煮。又拿了另外一个陶锅，夏禹在里面放入动物油，再放入一些肉炒制一下，最后又放入夏氏族种植的苋菜。


 等炒熟之后，夏禹把这些食物分别放置在几个陶碗中，然后把煮好的面条捞出来放在上面，最后再放上两颗煎蛋。夏禹喜欢吃汤面，又在里面浇上一点面汤。


 “好了，这就是我做的面，闻一下，香吗？”


 夏禹自己也不断吞咽口水，小米之前，他馋米的味道。后来粟米吃多了，偶尔夏禹也想念面条包子的味道啊。


 负者他们立刻凑了上去，真的没想到那种类似粟米的食物，在夏禹手下竟然大变样了。


 尤其是虞象，这会儿简直傻眼了。


 枌榆种植了多少年的小麦了，从来不知道小麦还能变成这样！？


 能吃吗？


 虞象闻着香喷喷的味道，再看看面汤上飘着的油脂，忍不住用夏说的筷子这样的用餐器具扒拉出几根面条送入口中。


 “怎么样？”夏禹期待的询问。


 虞象瞪大了眼睛，端起陶碗就开始呼啦呼啦吃。虽然没说话，但用行动表明了好吃。


 夏禹嘿嘿一笑，拍开凑上的趹蹄，笑道：“不多，不给你吃。负者，端一碗去给壹号，让她也尝尝。”


 壹号轻微中风以后，行动不便，外面活动就少了。不过之前她也见过虞象了，也知道虞象他们的存在。


 小麦不多，可能今年就吃这一两顿了，夏禹是一定也让她试试的。


 负者看拿走一碗给壹号，还有三碗，也是有他的份的，立马麻溜端着陶碗去找壹号了。回来之后，负者也是迫不及待端起陶碗吃了起来。


 夏禹吃得慢，不过等负者回来的时候，篙陶跟虞象都已经吃完了。


 虞象还有些不够，眼巴巴看着负者。负者嘿嘿一笑，转身继续吃，没有分享的意思。


 除非是夏问他要，不然他才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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