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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曙光


 诚王妃被诚王一番话打击得外焦里嫩,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齐非钰却是巴不得这一声,下意识去看玉兰,见玉兰唇角也微微勾起,更是觉得大喜过望。


 一对有情人相视而笑,终是觉得彼此之间,有了一丝曙光。


 诚王妃很快反应过来,皱着眉苦口婆心道:“王爷,你从哪儿看出陈姑娘是个难得的?一个客人,却踹了主人家的婢子,还与我顶嘴,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合适的世子妃?若真让她进了门,咱们王府岂不日日都有笑话看?”


 她看向玉兰,勾着唇道:“陈姑娘,我说句不该说的,那紫嫣与你的身份,其实是一样的。即便她言行略有不妥,你也该念在这一点上,留几分情面。更何况,她是我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不该伤我的颜面。”


 齐非钰皱起眉:“母妃,你这都是些什么话?玉兰如今是平民,可不是什么婢子。再者,紫嫣是伺候你的,怎么就跟你的颜面扯上关系了?”


 诚王妃满心不悦:“我在跟陈姑娘说话,要你多什么嘴?”


 玉兰看齐非钰一眼,用眼神制止住他,旋即看向诚王妃,不卑不亢的道:“难道我退让了,王妃就会觉得我是个好的吗?王妃难道不会觉得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连个丫鬟都降不住?人生在世,固然该宽厚大量一些,但被人欺到头上了,若还不反抗,就忒可笑了些。”


 她抬起头来,带着淡淡笑容道:“至于王妃的颜面,王妃身边伺候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正如世子所说,一个紫嫣罢了,跟王妃颜面没什么相干。何况,紫嫣做的事儿,又不是王妃主使的。王妃,我说得可对?”


 诚王妃冷笑:“少花言巧语了,你再能说,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


 玉兰道:“王妃所言甚是,我的确改变不了,但那又如何呢?出身如何,不是我能选的,但我会为了他变得更好。”


 爱上对的人,会让人心里充满阳光,会愿意为了他,努力变得更好。


 如今,玉兰便是这样的心思。


 诚王妃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挑眉道:“变得更好?你能怎么变?哦,我听非钰提过,你在临江府置办了个桃林,生意做得不错,那又如何呢?我们王府难道还缺你那几个钱?你是奴婢出身,本就比不得正经官宦人家的小姐娴雅高贵。如今,你又入了商家,更是低人一等。你若心里真有非钰,就该为非钰着想,让他过人人尊敬的日子,不要为难他。”


 这番话,委实有些伤人了。


 玉兰脸色一白,指甲深深扣在手心里,咬着唇没有说话。


 齐非钰顿时恼了,看着诚王妃道:“母妃这是什么眼神儿?她怎么比不得别人了?是容貌比不过,还是口齿及不上?她早就不是婢子,她就从未像过婢子。就因为她出身不好,在你看来,她是块石头。但在我心目中,她样样都好,是珍珠。”


 诚王妃嗤笑,正要说话,玉兰开口道:“王妃说的是,低人一等,自然不可能如大家闺秀一般娴雅高贵,这原是情理之中的。”


 诚王妃看向玉兰,见她脸色发白,却不卑不亢,腰挺得笔直。


 头一遭见面,当下就给儿子的心上人没脸,诚王妃心底闪过一丝不忍,可旋即想,她这样的身份,却怀了狼子野心,撺掇齐非钰娶她为正妻。


 想到这里,诚王妃满心不自在,心肠便又硬起来,开口道:“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就该明白怎么做对你对非钰是最好的。你若肯退而求其次当个侧室,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念在非钰的份上,我还会让你风风光光进门,摆酒也罢,风光操办也罢,都随非钰的意。日后有了子女,咱们也必不亏待。”说到此处看了玉兰一眼,意味深长道:“该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听了这番话,齐非钰双目赤红,心里窝了一团火,正要开口,诚王却扯了他一把,拦道:“这是女人间的较量,要你多什么嘴?”


 齐非钰只得住了口,将目光投向玉兰,目中透出怜惜、歉疚和无奈。


 玉兰心念电转,沉吟道:“王妃似乎很瞧不上我,诚如王妃所言,大家闺秀的好,我学不来,比不上;我身上的好处,有些大家闺秀也是及不上的。世子在京城赫赫有名,我会努力成为他的骄傲,不会让人提起时,就觉得是我高攀了他。”


 诚王妃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之色,须臾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来,真是不自量力。”


 玉兰下巴略抬,两眼盯着诚王妃的双目,眼光中带着锐利之色,轻声道:“王妃不信吗?既如此,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如何?若我真能得到众人的夸赞,王妃便退一步,不再为难我与世子,如何?”


 诚王妃愣住了。


 一直默默当布景板的韩暖月瞪大眼睛瞧着玉兰,心中既震惊,又疑惑。


 一个奴婢出身的女子,在诚王妃面前竟能侃侃而谈,还敢抬起下巴说,自己会得到众人的夸赞,她怎会有这样的定力和底气?


 齐非钰说,陈玉兰从来都不是婢子,这话韩暖月本来不信的,甚是觉得可笑。


 可是此刻,看着陈玉兰,却是让人由衷觉得,她身上有一股难言的气质。


 玉兰再接再厉,语气中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王妃不敢吗?王妃是不是觉得我不可能得到世人瞩目?既如此,为何不敢赌?王妃对自己竟没有信心吗?”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玉兰在此刻锋芒毕露、咄咄逼人,为的便是激王妃答应赌约。


 方才诚王妃已经将话说得明明白白,对于自己,她没有好印象,一点儿都不愿让自己进门。


 在这样的形势下,玉兰却仍旧要挺起腰来面对,只因心中有在乎的人,她得为彼此的未来全力以赴。


 至于真嫁进来后,婆媳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她想,这是可以慢慢来的。


 诚王妃果然受不了了,开口道:“赌就赌,我……”


 韩暖月适时开口,打断了诚王妃的话:“这可真有些荒唐了,表哥的终生大事,岂能拿出来打赌?姨母,你可要三思而行。”


 韩暖月说完这番话,便迅速低下头去,一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模样。


 按理,她不该在此刻说话的,但玉兰刚才的态度,让她有些心惊。


 若陈玉兰手里握了什么底牌,若陈玉兰真的能成为世人瞩目的人物,若诚王妃答应了赌约,那么,在不久的将来,陈玉兰真要如约嫁进来吗?到那时,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有了这层顾虑,韩暖月顾不得再装小白兔,适时开口截断了诚王妃的话。


 齐非钰登时脸色“咯噔”就沉下来,冷笑着看向韩暖月:“你是哪根葱?这里哪里有你多嘴的份儿?”


 诚王、诚王妃是他的父母,他心里即便有怨气,也无可奈何,不得不忍耐几分。


 但对着韩暖月,他何必顾虑什么?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一丝情面也不肯留。


 韩暖月被他怒斥,抬起头来登时一脸委屈,带着哀婉道:“我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我是一片好心,不想姨母被人激怒,在气头上答应赌约。表哥,我与姨母的心思是一样的,我们都想你好,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明白呢?”她越说越伤心,一双杏眼里不知不觉便溢满了泪水,当真应了“梨花带雨”这四个字。


 玉兰看在眼里,不由得由衷赞叹,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绝世白莲花。


 不等齐非钰再度开口,诚王看向韩暖月,缓缓道:“哎呀,怎么哭起来了?你真是一片好意?”


 韩暖月忙不迭点头:“是,我……”


 诚王断然道:“你若真为了非钰好,那你现在就出去吧。”


 韩暖月只觉兜头一个炸雷,脑袋晕了晕,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等醒过神来,她不死心问道:“姨父你在说什么?我……我刚才头晕,没听清。”


 诚王脸上的笑容转冷:“没听清吗?本王再说一遍无妨。本就是咱们的家务事,与你不相干,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刚才本王让外人都退出去,你没听见吗?你做出这样委委屈屈的样子,想给谁看呢?哼,这里可没有谁会对你怜香惜玉,你还是有多远走多远。”


 他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就差直接开口说“滚”了。


 韩暖月胸口剧烈起伏,早已惊呆了,这辈子头一遭手脚冰凉,只觉得羞愤欲绝。


 到了此刻,她脸皮再厚也没法儿待下去了,只能咬着唇忍着羞耻往外跑。


 诚王瞧也不瞧她,冷笑了一声,便向诚王妃道:“怎么样?你考虑清楚了没有?要不要答应陈姑娘的赌约?”


 诚王妃皱起眉,咬着唇踌躇不语。


 刚才玉兰激得她头脑发热,若不是韩暖月出身提醒,早就答应玉兰的赌约了。


 如今头脑略清醒了些,诚王妃也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世上,凡事没有绝对,若玉兰有底牌,来日赢了赌约,那该如何是好?这样的女子,难道真的要娶为儿媳吗?


 这时玉兰看过来,继续用激将法:“王妃不愿意吗?莫非今天王妃让我过来,是来消遣我与世子的吗?之前世子一直在我跟前说,王妃是最疼他的,向来以他的心意为先。如今瞧着,在王妃心目中,到底还是世俗的看法比儿子的幸福更重要。”


 诚王妃咬牙道:“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在我心中,非钰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玉兰“咦”了一声,诧异的道:“既如此,王妃为何不答应呢?世子执意要娶我,你却百般看不上我,甚至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你这样,难道不怕世子伤心吗?虽然你们是母子,虽然他不可能恨你,但人的心是伤不得的。若彼此之间有了裂痕,以后付出再多,都没法子修补。”


 诚王妃听了这番话,脸色登时大变,没有答玉兰的话,却往诚王的方向看了过去。


 两人目光相触,一句话都没说,仿佛都痴住了一般。


 齐非钰一直耐着性子等待,半晌后见诚王妃还是没开口,便道:“母妃,儿子的心思,之前早就跟你剖析明白了。玉兰样样都好,不过就是出身低了些,但那又如何?要跟她过日子的是我,是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难道你不希望儿子过舒坦日子?希望儿子做梦也发愁伤心吗?”


 诚王妃叹气,声音有几分心灰意冷:“我这么做是为你好,事事都以你为先,你不但不能体谅我的苦心,还说这番话戳我的心。”


 齐非钰道:“儿子心里,也是事事都以母妃为先,但如今事关儿子的终生,儿子自当选一个自己钟爱的人相伴一生。”


 诚王道:“不必再争辩了,本王觉得陈姑娘的提议不错,王妃不妨应允。”


 不等齐非钰露出喜色,诚王继续道:“若陈姑娘赢了,就允她风风光光进门,当非钰的侧妃。行还是不行,王妃,你给句痛快话吧。”


 这话一出口,满脸喜色的换成诚王妃了。


 唇边有笑容绽放开来,诚王妃连连点头:“当侧妃,当然没问题。”


 齐非钰心跳如雷,一腔血皆往头上涌,大声道:“父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听不明白儿子的话吗?玉兰不可能当侧室,我也不可能让她受委屈。我就要给她妻子的名分,要她生时跟我一起,死了埋一个穴里,永不分离。”


 诚王妃抬起下巴,正色道:“你少说这些浑话,婚姻大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你父王允陈姑娘进门,已经是开恩了,你休要再做白日梦妄想其他。”


 齐非钰白着一张脸,盯着诚王妃缓缓道:“母妃真当我之前说的话是闹着玩的吗?我已经说过了,只要她一个,你留着正室之位又能如何?你若不让她当正室,儿子情愿一生都不娶妻,就这么远远的与她相守,倒也罢了。”


 诚王妃大怒:“你这是威胁谁?我们都是为你好,你竟要这般叫板。好好,你尽管折腾去,我就不信了,没有我跟王爷点头,你能将她娶进门。”


 诚王一双深潭一样的眼看着齐非钰,突然挑眉笑了:“你急着搁狠话做什么?我还当你出门数年,变得沉稳了呢,如今瞧着,还是个毛头小子。”


 齐非钰听了这番话,自是满头雾水,瞪着诚王露出疑惑之色。


 玉兰也听出诚王似乎话中有话,一颗心噗通乱跳,无法自抑。


 只听得诚王道:“不管陈姑娘将来如何,她的出身无法遮掩,也抹不掉。你若真娶她为妻,传扬出去,府里的人如何自处?便是陈姑娘自己,也未必能担起世子妃的责任。既如此,还不如想个两全其美之策,你纳了她当侧妃。如此一来,虽出格了些,却不会让人觉得无法接受。至于正妃之位,若没有能入你眼的人,你只管空着就是。”


 齐非钰愣住了,想了片刻问道:“那以后呢?难道要她一直当侧妃吗?儿子于心何忍?”


 诚王挑唇笑道:“这就要看你自己的心思了。你先纳了她,让她适应咱们王府的生活。等她生儿育女之后,你若想扶正,就说有个什么世外高人给你算了命,算出她是你的福星,你离不得她,不然有性命之忧。或是说要为孩子打算,不愿让他们一直是庶出低人一等。如此一步一步慢慢来,却是比你执意要娶她当世子妃要和缓一些,世人也更容易接受一些。”


 齐非钰想了一会儿,脸色渐渐由阴转晴。


 诚王妃却哭丧着脸,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前直冒金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有那么一刻,她还以为诚王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呢。


 如今才知道,诚王也如齐非钰一般,被眼前的陈玉兰迷了心窍,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


 这时齐非钰坚定的道:“我是不可能转变心思的,今生今世,我只要她当妻子。”


 他将目光投向玉兰,放软了声音道:“玉兰,你可愿信我?可愿陪我一起努力,来日当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的目光、声音里,带着忐忑和期盼,凝聚着万千柔情。


 玉兰抿着唇缓缓笑了,然后缓缓点头,声音透出坚决的意味:“我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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