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答应
听得玉兰亲口许诺“当然愿意”，齐非钰只觉得心头的大石稳稳落下，唇边绽出如云破月来一般的灿烂笑容：“多谢你肯应允。”
轻轻叹了一声，又道：“只是这么一来，得让你受点委屈了。”
玉兰正色道：“若你肯一心一意待我，永不变心，我并不会觉得委屈。”
她说到这里，冲齐非钰微微一笑，旋即侧过头，不由自主看了诚王一眼，只觉得，眼前这诚王实在是个妙人儿，跟人说话时颇多转折。
对着这样的人物，内心不够强大还真不行。
除了这样的感慨之外，对诚王，她心里是极感激的。
这时，诚王妃开了口，声音有几分尖利：“委屈她了？她有什么可委屈的？这不正是她期盼的结果吗？”
她看向诚王，声音中带着疑惑和不甘：“王爷，你怎能提这样的主意？难道你真愿意让她进门，让非钰受世人嗤笑吗？”
诚王神色淡定，缓缓道：“有何不可？这是非钰自己想要的，那么，将来无论世人如何嗤笑、嘲弄，他都该受着。”
齐非钰颔首道：“父王说的是，你们成全了我的心愿，我感激不尽。将来无论遇上什么，我都会自己面对，且绝不会怨父母半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终于还是道：“相反，若母妃执意要拦着，我虽不敢怨恨母妃，但心底终究会存了芥蒂，一辈子都不可能如从前那般与母妃亲近，一辈子都不可能打心眼里笑出来。”
诚王妃呆了一下，才冷笑道：“你少拿这些话来威胁我，我不愿听。”
齐非钰淡淡道：“我不是威胁母妃，我说的是真心话。人生在世，唯有一颗心不能勉强，这道理母妃竟不明白吗？”
诚王妃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诚王皱眉，开口道：“那照你所说，非钰该娶谁你才能满意？”
诚王妃想也不想，便道：“自然该是大家闺秀，举止大方性情温柔，能将府中上下的事儿打点得妥妥当当，能相夫教子，能上得了台面。”她咬重了“上得了台面”这几个字，又看向玉兰，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诚王淡淡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姑娘难道上不得台面吗？若她真如此不堪，非钰岂会看上她？你跟陈姑娘没怎么相处，不了解她情有可原，但你不信非钰的眼光吗？”
诚王妃被他怼得哑口无言，翻了个白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齐非钰叹气道：“若我是个不识情滋味的，母妃随意折腾安排，我一句话都不说。如今，我已经明白了什么是情，更对陈姑娘情有独钟，母妃你何苦百般为难？”
他微微抬起下巴，带着几分傲气道：“我是父王的儿子，何需要娶个名门闺秀来增加自己的身价？母妃让我娶大家闺秀，不过是想让我的世子妃不被世俗之人非议。难道儿子的幸福，不比世俗重要吗？儿子偏不想遵从世俗人走的路，偏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诚王点头，露出赞赏的神色：“本王的儿子，何需要娶个名门闺秀来增加自己的身价，这话说得好，有志气。”
诚王妃却看着齐非钰，一脸的委屈：“我真是为你好，我也没想着要娶个儿媳来抬高身价什么的，也不盼着得什么助力，但你总不能找个拖你后腿的。”
齐非钰一脸不悦：“母妃，玉兰绝不会拖我后腿的。你忘了吗？她说过，她会成为我的骄傲。”
诚王妃冷笑：“吹牛说大话说不会？”
齐非钰正要说话，诚王摆了摆手，向诚王妃道：“不必做无谓的争辩，你已经答应了陈姑娘的赌约，来日只需要依约行事。你理想的儿媳，陈姑娘未必不能做到。给她些时间，你再用心调教，本王相信，来日她会如你所愿。”
他说到这里，便看向玉兰，声音竟显得很是温和：“好了，折腾了大半天，也够了。非钰，你将陈姑娘送回恒王府，余下的事儿，再慢慢筹划就是。”
齐非钰也不愿让玉兰留在这里受诚王妃的白眼，立刻就点头道：“父王说的是，咱们先走了。”玉兰闻言，便朝诚王、诚王妃行了一礼，随着齐非钰出去了。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诚王妃咬着唇看向诚王，声音中满是不甘：“王爷，你为何不站在我这边？那陈玉兰有什么好？你今日才与她见面，竟如非钰一般，也中了她的迷药。”
诚王淡淡笑道：“虽是初见面，但她这个人，本王却是了解一二的。”
诚王妃瞪圆了眼睛：“怎么会呢？是非钰跟你说的吗？”
诚王摇头道：“不是非钰，是九弟。”
“恒王爷？”诚王妃挑眉，沉吟道，“唔，我想起来了，听非钰说，恒王在三年前就知道非钰钟情这姓陈的，还跟姓陈的见了面。如今，姓陈的又住在他家，跟他必定关系匪浅。”
她语气中渐渐有了愤恨之意：“这事儿背后，说不定有恒王爷的手笔。唔，莫非他恨非钰，想看非钰的笑话？抑或者，他瞧咱们王府不顺眼，想让个上不得台面的占了世子妃之位，想咱们王府衰败吗？”
诚王皱眉：“你这都是些什么话？九弟的品行在你心目中，竟是如此不堪吗？你心里就不能阳光点？”
诚王妃一脸不屑，冷笑道：“恒王这样的人，还有人品可言吗？他这么上蹿下跳的折腾，到底为了什么？”
诚王倒也没让她继续猜测下去，直接就道：“什么都不为，就是想看看戏，看看婢子出身的平民和王孙公子生了情，到底会怎样折腾怎样走情路。”
诚王妃目瞪口呆：“就为了看戏？这理由也忒可笑了吧？”
诚王道：“这有什么可笑的？这戏，本王也想看呢。且据九弟所言，这陈姑娘出身虽低，人却是极聪慧极有个性的。”
他说到这里，在椅子上坐下，施施然道：“今日一见，果然应了他所言。”
诚王妃狐疑看着他：“你该不会是为了看戏，才怂恿我答应赌约的吧？”
诚王打了个哈哈，立刻断然否认：“怎么可能？本王是为了儿子的终生幸福。”
诚王妃冷笑道：“娶了这样的女人，能有幸福可言吗？”
诚王好声好气道：“不娶她，难道就能幸福吗？人心不可勉强，这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你何必钻牛角尖？非钰对她情有独钟，不管你是否情愿，这是不争的事实。若不能得到，非钰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的。既如此，也就只得顺了他的意，由着他折腾了。”
诚王妃勾着唇，讽刺道：“听王爷这意思，似乎极疼非钰，反倒是我这做娘的不通情理，执意要为难儿子。”
诚王道：“本王对非钰的爱，虽及不上你，却也是极深厚的。这里没有外人，本王索性说个痛快话。所有儿女中，本王最在意的是他。”
诚王妃心里满肚子的怨气和怒火，看着他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王爷若真疼他，就该为他做长远打算，而不是由着他胡乱折腾。”
诚王叹息道：“你怎么知道本王没做长远打算？今天本王这么做，一则是为满足非钰的心愿，二则嘛，是因有了别的思量。非钰出生在皇家，是非是免不了的。三皇子与他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只时辰不同罢了。两人之间，难免被拿出来争比。偏非钰长得比他出众，又在边疆建了一番事业，得到众人交口称赞。如此一来，三皇子心里岂能没有怨气？”
他敲了敲桌子，接着道：“依照如今的形势看，三皇子至少有一半的机会得胜。到那时候，非钰的日子难道会很好过吗？”
诚王妃哪会想到这上头来，不由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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