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情愫萌芽
齐非钰挥一挥衣袖跑远，马儿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玉兰傻眼了。
这傲娇别扭的公子哥儿，竟然将她丢下，直接跑了！
我勒个去，这叫什么事儿？
要是别的地方，跑了也就跑了，她根本就不在乎。关键是，这是在荒郊野外，自己哪里分得清东南西北？到底哪条路，才是回家的路呢？
玉兰心底发沉，揉了揉额角，深深运几回气，想镇定下来，却试着分辨一下该怎么回去，却根本做不到。
抬眼四顾心茫然，不知何处是归路。
欲哭无泪的玉兰，又是担忧又是恐惧，抱着膝蜷了下来，像个蚕茧儿一般。
正红了眼圈，将哭未哭之际，却听得有马蹄声传来。
玉兰带着紧张抬头一望，看清是齐非钰的身影，不由得心中一松，咬紧了嘴唇。
片刻功夫，齐非钰便到跟前，勒住马瞥了她两眼，冷笑着没有说话。
玉兰叹气，怯怯道：“齐公子，你心底有什么不满，只管说就是，怎能一言不合就跑？你这样，我很害怕的。”
齐非钰翻身下马，盯着她的脸，神色复杂难言。
敢情自己气得要命，这小丫头连缘由都不知道呀，这可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
玉兰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不由得盈盈泪眼，泪珠儿挂在粉腮边上，委委屈屈道：“就当刚才是我说错话了，齐公子别跟我一般见识，更别将我一个人丢下。”
见她泪水都出来了，一副楚楚可怜之态，齐非钰胸闷气短，又有些不忍，皱眉道：“哎呦喂，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倒还委屈上了。哼，别哭哭啼啼，旁人见了，还当我欺辱你了呢。”
玉兰抽泣了两下，到底还是依言止住哭泣，羽扇般的睫羽掀起，轻声道：“世子误会了，我不是没良心，你之前救我，今天救我，点点滴滴，我都记在心里。虽然我不知道刚才你为什么生气，但你去而复返，分明是不肯将我独自丢在这里，我心底是很感激的。”
因刚才哭过，她眼睛湿漉漉的，澄清无比，说话的语调又轻轻软软，令齐非钰失了片刻神，鬼使神差的，竟觉得这小丫头其实长得还不赖。
他怔了一小会，等意识到自己失神失态之后，不由得暗自有些心惊。
仿佛，有羽毛自心尖划过，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定一定神，他清咳一声道：“我是为了吃饭才去百味楼的，救你只是举手之劳。至于如今去而复返，也是觉得将你一个弱女子丢下，实在不妥当。为了不失君子之风，我才回来接你，你千万别生出别的想法来。”
玉兰早习惯了他嘴硬心软，闻言倒没有意外，笑了笑道：“我明白的，公子不必特意提醒，公子是什么身份，我记得一清二楚，绝不会有什么妄念。”
她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犹豫，令齐非钰愣了片刻，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又不好出言指责什么。
他舒出一口气，压住心底的郁闷，这才开口道：“行了，不拉扯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带你回去。”说着翻身上马，又朝玉兰伸出手。
等将玉兰拉上马，他便将玉兰的腰环住，手顺势往前去挽缰绳，侧首道：“坐稳了，我们……”
啪的一声响起，玉兰扇过来的巴掌，将他的话语打断。
齐非钰自控力再好，也没办法忍，怒气冲冲瞪向玉兰，额角青筋乱跳。
玉兰这时也回神，目光下移，心底委屈又难堪。
要不是齐世子姿势不对，自己怎么会条件反射，打了他一耳光？
齐非钰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不小心，将手臂放在她半边胸脯上。
讪讪将手移开一些，齐非钰耳根子都红了，嘴上却气鼓鼓的道：“你做什么呢？你这里根本小到感觉不到，前后一般平。我什么都没摸到，凭什么要白挨你的巴掌？”
玉兰一听这话，心底的愧疚烟消云散，反而气得不行。
上一次，这嘴欠的就说过，她的胸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次，又来了一句前后一般平。
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嘴欠的，不教训几句，以后只怕更要上房揭瓦。
玉兰气得浑身颤抖，柳眉倒竖，忍不住骂道：“你不止眼睛瞎，手也出问题了。齐公子，我好心劝你一句，年纪轻轻，有病得治，千万别讳疾忌医！”
齐非钰脸青了，接着由青转黑，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女人真是够了，先是向自己吐口水，又打自己巴掌，如今，竟还咒自己有病，喷了自己一脸。
就算这是个女人，这种行径，自己也没法忍了！
他盯着玉兰，握紧了拳，想横下心来，揍罪魁祸首一顿。
可是，不知怎么的，明明气得要死，却怎么都没办法真正动手。
莫非，受虐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齐非钰拧起眉，别开脸再不看玉兰，直接驾马疾驰起来。
玉兰窝在他怀里，心情很酸爽，很复杂。
按照这时候的审美，自己勉强也算得上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美人。
至于齐非钰，翩翩公子哥一枚，又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英雄救美的戏码，演绎到最后，竟是英雄被自己吐了唾沫，扇了巴掌，往死里坑。
虽然齐非钰嘴毒了些，但自己这样对待他，实在太不应该了。
想着今天的种种情形，玉兰诡异的想到一句经典台词：“我猜中了开头，可是我猜不中这结局。”
心中酸酸软软的，她默默酝酿了半天，想开口说几句软话，偏齐非钰一直面无表情驾着马疾驰，寒风又如刀一般往脸上刮，竟没办法开口。
她扭了扭身子，颤抖着唇想大声呼喊他慢一些，不想齐非钰已经率先开口道：“别自己蹭上来，找机会打爷巴掌，你这身子，送上门爷都没兴趣摸！”
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和憎恶。
玉兰顿觉得万箭穿心，心底的愧疚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这嘴欠的臭小子，是上天专门派来折磨她的吧？对这种人，心软片刻都是多余的！
两人心底都有怨气，接下来的路程，便都一言不发。
齐非钰骑术还是很好的，带着她奔了小半个时辰，顺利进了村子，回到诸葛家。
等进了院子，齐非钰自己先跳下来，才回头看向玉兰，冷哼了一声：“已经到了，下来吧。”
玉兰却没动，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看。
见状齐非钰有些诧异，有种玉兰会横眉冷对，继续和他吵架的错觉。
心底有些恼怒玉兰不识好歹，隐约，又有几分兴奋。
不就是吵架吗？自从认识了这女人，这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这一刻，齐公子暗暗戒备着，莫名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准备将玉兰喷个狗血淋头，以报今日之仇。
这时，却听得玉兰轻轻启唇，带着委屈道：“腿麻了，这马又太高，我下不来。”
战意高涨的齐公子，哪里想得到她竟来了这么一句，登时如戳破的皮球，差点栽倒了。
合着自己做好了准备，等来的，竟是这么一句。
这叫什么事儿？
齐公子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但对上她委屈的脸，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扶，嘴里却忍不住嘟囔道：“我这是在帮你，不是在轻薄你，你可要分清楚了，别不分青红皂白朝我动手。”
玉兰早习惯他碎碎念的德性，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在他的帮助下，成功下来了。
须臾，却有道柔美的声音响起：“世子哥哥，你怎么跟兰姐儿一起回来了？”
却是赵清颜在丫鬟的簇拥下，缓缓行过来。
彼时，她穿了一身嫩黄色的衣衫，鬓上只插了一支珠花，另簪了几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虽然打扮得素减，脸上薄施粉黛，但佳人与梅花相映，让她的眉眼都生彩起来。
齐非钰将玉兰的手甩开，却并没有多看赵清颜一眼，只向廊下的小厮喊：“照顾好爷的马。”言罢，甩甩袖子，潇洒离开了。
赵清颜身子轻轻发抖。
从头到尾，他竟连个眼风都不给自己。
他特意开口让人照应马，却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合着，自己连匹马都赶不上了？
费尽心思，打探了玉兰的行事风格，本想着能投其所好，到头来，不过是白费。
赵清颜心底又是委屈，又是恼怒，咬了咬唇才平息好心情。
再抬头看向玉兰时，她已经换上一脸盈盈笑意：“兰姐儿，你不是带了妹妹，去卖那润肤霜吗？怎么竟跟世子碰上了？还有你妹妹，怎么没见人影？”
玉兰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事儿说来话长，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赵清颜忙道：“没事儿，你慢慢讲就是。”语气是极温和的，目光里，却带着探究之意。
玉兰摇头道：“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赵小姐心善，又肯体贴人，自是不会追问的。”
赵清颜微怔，被她的话噎住，脸色有些发白。
之前，她找玉兰探话时，玉兰大大咧咧的，问什么答什么。
如今瞧着，可不像没城府的样子。
也是，真要没心没肺，怎么能让齐非钰另眼相待，只对她一人好呢？
刚才齐非钰扶她下马，那小心翼翼生怕她摔跤的模样，真是刺眼，简直能闪瞎人的眼睛。
玉兰可不知她心头所想，一心记挂着陆辉和玉菊，又按了按肚子，觉得胃隐隐作痛，饿得厉害。
因了这两个缘故，玉兰也没心思跟她应酬，直接就开口道：“赵小姐，我有些饿，先回房了。”欠了欠身，旋即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翩然远去，赵清颜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咬唇向身侧的丫鬟道：“我觉得今儿个的事情不寻常，明明兰姐儿是跟玉菊他们一起去的，如今，却被世子独自带回来。偏偏兰姐儿警觉，竟不肯解释一两句，这里面，必定有什么蹊跷。芳思，你打发人进城打探一下，或是直接寻魏昭问一问。”
芳思皱眉道：“魏小哥是世子的人，嘴是极严的，根本就打探不出什么。照奴婢看，还是让小厮进城瞧一瞧，或是从车夫那里打探最好。”
赵清颜颔首：“只能如此了。”
主仆两个商议定了，芳思便自去安排了一番。
玉兰那边，回屋见了秦氏，含含糊糊解释了两句，只说玉菊随后就到，便就着热茶，开始吃糕点填饱肚子。
秦氏是个闲不住的，聊了几句，便又出去帮着干活去了。
等两碟子点心都吃完，玉兰觉得精气神回来了，就见玉菊从外面扑进来，带着哭腔道：“姐姐，今天吓死我了。”
玉兰将她搂住，拍着她的肩膀，叹息道：“都是姐姐不好，让你跟着担惊受怕。”
玉菊呜咽道：“这跟姐姐有什么关系？都是那些恶人不好，想欺辱姐姐。可恨我是个没能力的，不然必定要跟他们拼命。”
玉兰见她这样，心中自是觉得温暖，忙又问道：“陆小哥呢？怎么样了？”
玉菊答道：“姐姐放心，魏哥哥是个妥当的，让大夫给陆哥哥将伤都包扎了，要吃的药都开好了，给他煎服了一剂。魏哥哥安排了饭菜，招呼我吃了，这才将我们的马车寻来，护送我们回来了。路上，陆哥哥就醒了，虽然没什么精神，但头脑是极清醒的。陆哥哥已经回家去了，想来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的。”
玉兰放下心来，叹气道：“这次陆小哥是受了无妄之灾，你歇一歇，待会儿我们去陆家走一趟，送十两银子让他好好休养。”
玉菊向来信服她，自是没有异议，点头答应下来。
半个时辰后，两人收拾妥当，便往陆家走了一趟。
陆辉受伤归来，陆家上下都吓得不行，追问再三，陆辉只说是遇上了歹人，并没有透露实情。
等到玉兰来探望，陆辉言语中也没有怨怼之意，只让玉兰放宽心，又说自己身体健壮，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玉兰又是愧疚又是感激，执意将银子留下，嘱咐他好好养着，这才起身出来。
等回了自己的住处，玉兰在屋里发起呆来。
静寂的环境，更能滤去杂质，看清自己的内心。
今日种种情景，从脑海里一晃而过。
对于赵启北、高宸风这两个人渣，心底的恨意更深了一层，这个自不必说。
对受了连累的陆辉，她是愧疚的。
至于齐非钰，却是发自肺腑的感激，还有几分内疚不安。
虽然这个人嘴毒了些，但他两次解救自己，使自己免于被人欺辱的悲惨命运，却是不争的事实。
论恩情，没有比这个更大的了。
偏今儿个，这贵公子被自己虐得半死不活，受的委屈，想必都是没经历过的。
虽然看得出他气得要命，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发火，将她安然无恙带回来了。
这恩情，她得记得念，得报答。
认命叹了一口气，她起身去了厨房，打算做顿吃食，给齐非钰主仆送去。
她如今身无长物，只有这么点手艺，再者，旁的想来齐非钰也不稀罕。
进了厨房，玉兰四下看了一圈，弄了清爽的凉拌萝卜丝，又就着发好的面，做了豆腐牛肉馅的小笼包。
因跟齐非钰接触久了，齐非钰的口味她还是知道的。
考虑到天气冷，齐非钰又喜欢吃辣，玉兰打算做辣子鱼。选上好的青鱼，把鱼肉片得薄薄的，用豆芽打底，再配上辣椒和花椒，最是鲜嫩美味。
一直忙了一个多时辰，菜都做好了，玉兰分两个提篮装好，唤过玉菊，一起去了齐非钰的住处。
等过去后，坐在外间的魏昭笑眯眯迎了出来，打了招呼，又冲屋里喊：“世子爷，兰姐儿来了。”
齐非钰正躺在床上，饭都没吃，生着闷气呢。
毕竟，今儿个遭受的非人待遇，酸爽得让人无法忽略，气得他心口疼，什么都吃不下。
耳闻得罪魁祸首来了，齐公子“噌”地坐了起来，待要说不想见，不知怎的，竟又忍住了。
纠结了片刻，齐公子哼了一声，铁青着脸踱步出来了。
等照了面，齐非钰扫了玉兰两眼，见她笑意盈盈，手里还挽着提篮，不由得一怔，挑眉道：“这是哪里的贵人？莫非走错地儿了？”
玉兰早料到他心有怨气，并不在意他阴阳怪气的语调，依旧保持笑容，欠身道：“没走错，就是来找齐世子的。今天世子帮了大忙，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亲手做了几样菜送来，聊表心意，还往世子不要嫌简薄才好。”
齐非钰怔了一怔，等反应过来，冷哼道：“几样菜就想收买我？你这谢礼，确实太简薄了些。”
话虽如此，但他脸色已经缓和了些，嘴角也悄悄往上翘。
玉兰做菜不稀奇，但单独给他一个人做，还亲自送来，这样的待遇，他还是头一次享受到呢。
这女人，今儿个将自己虐得偏体鳞伤，似乎是个带刺的，如今竟知道来疗伤，倒不算没心没肺。
玉兰打定注意来赔罪道谢，倒没有在意他的语气，好脾气的笑了笑：“确实简薄了些，但我只有这点能力。这样，以后世子想吃什么，只要是我会做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齐非钰再哼一声，干巴巴的道：“说得倒挺大气，谁稀罕。”
玉兰早知道他乃口是心非之人，闻言又好气又好笑，故意叹气道：“我在厨房折腾了大半天，又是洗又是切又是蒸，世子却不稀罕。算了，我也不在这里讨人嫌了，这就将东西带回去，自己吃就是了。”说着便转身，佯装着要往外走。
齐非钰傻眼了，愣了一下，到底还是放下面子，咳嗽一声：“算了，你巴巴做好，又巴巴送来，我还是勉为其难尝一尝吧。”
玉兰心中暗笑不已，这才顿住步子，四下打量了一圈，便去了窗下，将菜都端出来摆在桌几上，才回身道：“世子，请你勉为其难尝一尝吧。”
不知为何，齐非钰觉得她特意在“勉为其难”那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忍不住瞪了玉兰两眼，才慢悠悠踱到窗下，提筷夹了块鱼片尝了起来。
玉兰便笑起来道：“我早发觉你爱吃辣，如今果然先吃这道菜。”笑眯眯看着齐非钰，问道：“怎么样？还合你的胃口不？”
齐非钰眸中不由荡漾出几分温意，又见她一双明眸如上好的珍珠一般，清润透亮，眼巴巴瞧着自己，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好”。
他径直点了头，也笑起来道：“挺好的。”
这一刻，他有种错觉，别说这菜肴确实味道好，就是她拿来的是难以下咽的吃食，他似乎也能毫不犹豫吃下去，面不改色称赞几句。
玉兰满意点头：“世子觉得好，我就放心了。”
齐非钰目光越过她，落在玉菊手里的食盒上，诧异的道：“还有菜肴吗？做这么多，你累不说，我也吃不完。”
玉兰干笑了一声：“今天就这几样，世子多虑了。”
回身去看魏昭，欠身道：“今天的事情，多亏魏小哥帮助周全。魏小哥的口味，我不太清楚，就没有单独准备，只另备了一份。”
玉菊是个伶俐的，忙笑眯眯上前，将食盒递过去，也欠身道：“魏哥哥，这个给你，今天多谢你。”
魏昭又惊又喜：“竟还有我的份吗？兰姐儿做出来的菜味道好，我早就想尝一尝了。”
齐非钰脸色一变，“啪”的一声，将筷子放下了。
玉兰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四周冷了下来。
在一片沉默中，玉兰回头看向齐非钰，露出讨好的笑容：“世子，哪儿又不如意了？虽然他也有，但给你的这些菜，分量要多一些，你这儿的碗、碟，也是我特意挑的，比他的好看。”
她小心翼翼瞧着齐非钰，补充一句：“再说，菜肴是我特意为你做的，魏小哥只是沾你的光罢了。”
魏昭挑眉，诡异觉得玉兰这几句话，简直是在哄小孩儿。
更诡异的是，世子爷听了这番话，脸色居然有阴转晴，露出了极满意的神色，重新将筷子拿起来了。
魏昭差点摔了食盒，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世子爷怎么变成小孩子了？
玉兰见齐非钰这样，放下心来，笑着道：“世子慢用。”拉着玉菊的手，行礼出去了。
等两人去后，齐非钰朝魏昭招手：“把食盒留下，你出去。”
魏昭傻眼了：“世子爷，你桌子上不是有吗？再者，这么多东西，你也吃不完呀。”
齐非钰冷哼：“我的事，你管得着吗？吃不完，我下顿接着吃，不成吗？”
魏昭抿紧唇，摇头道：“那怎么成？哪儿能让世子受这样的委屈？还是奴才勉为其难，将这些吃食用了吧。”说着，不等齐非钰再次发话，一溜烟就出去了。
等过了半刻钟，吃得满嘴流油的魏昭才反身回来，见齐非钰也将桌上的饭菜用了大半，便笑起来道：“兰姐儿的手艺果然好，今天沾了世子的光，奴才也享了一回福。”
他说到这里，一面瞧着齐非钰，一面状似无意的道：“所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的便是兰姐儿这种了。也不知道将来谁有运道，能将她娶回家，日日享福呢。”
正在吃小笼包子的齐非钰筷子一停，瞬间觉得，到嘴边的食物竟索然无味。
有朝一日，陈玉兰会嫁人，归了别人，日日给别人做饭做菜、斟茶倒水、日夜相伴、婉转承欢吗？
那样的场景，似乎连想一想，都觉得不能忍。
闭了眼，与她交往的点点滴滴，便从脑海里钻了出来。
她有很多面，时而狡黠，时而呆蠢，时而泼辣，时而……可爱。
虽然大多数时候，自己被她弄得半死不活，虐得死去活来，但她的人生，岂能跟自己断了关联？
不，他绝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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