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

 “是。之前有没有流传过, 我实在不知，但是今日出去，那菜市场上就不少人在说。”


 薛明珠看向绿玉：“看来那些到咱们店里阴阳怪气的家伙, 的确不是善茬儿, 这不就来了吗？我只是不明白, 咱们这么个小店, 到底哪里惹眼了？难道真是付青云？”


 关峥在一旁忽然插口道：“有时候同行相争，并不需要什么惹眼和理由，很可能就是看你不顺眼，要毁你也就毁了。幸亏娘子身后还有贵人相助, 不然凭你本事再大，面对这种恶意打压, 恐也无能为力。”


 “嘿！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想毁我, 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薛明珠挽挽衣袖：“走, 关先生, 我们去看铺子。既然有不成器的家伙对珠光宝气阁居心叵测, 就别怪我认真要抢他们生意。”


 关峥微微一笑, 收拾齐整的他看起来格外清俊舒服, 这一笑直如春风拂面。被扶上轮椅后, 他抬头看着天空，忽然觉着自己的心活了过来。


 “既是看铺子，何不叫上令尊？前两日他在我这里, 我觉得他对冶炼也很有兴趣。”


 出院门后关峥忍不住问了一句。薛明珠道：“嗨！不过是怕我爹在家闷着，所以给他找点事做。这两天我们邻居搬走了，那房子先前被我买下来，之后要修葺房屋院落，他可干得事情太多, 就不用来麻烦先生，等把这些都忙完，那会儿工坊应该也完善的差不多，再叫他过去。”


 “好。”


 关峥点点头，心中只觉振奋，暗道：这真是造化弄人，腿废了的那天，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自己竟还有拿起那些器具的机会，可见古人说柳暗花明又一村之事，确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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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头上戴的这枝花儿别致，是在哪里买的？从前没看你戴过。”


 “是吧？我也喜欢得紧。这两个月我家小店生意不错，所以昨儿我家那口子特意带我去珠光宝气阁买的。”


 “珠光宝气阁？不是说她们家的东西都不值钱吗？说是那些纱花，本钱只有几文，她们倒敢卖上几百文，简直就是抢钱。”


 “你真是个糊涂的，你自己看看这花，几文钱？几文钱未必能买出这些料子来。再看看这花儿，没有一双巧手，你扎得出来？更别提她家的花儿，样式最别致，别处断没法买去。还有，你看见没？我这根钗子可是镀银的，我不说你能看出来？怎么还说不值呢。”


 前面两个妇人的闲谈落在萧青林耳中，让他悠闲的表情逐渐凝重。


 “爷！今儿太妃可是请了孙夫人和她家小姐来王府吃饭游玩，奴才看着，太妃娘娘很中意那位孙姑娘，听说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模样儿也端正，为人也沉稳……”


 初一在他身旁碎碎念，忽听主子沉声道：“回去你派人查一查，是谁看珠光宝气阁不顺眼，散播谣言诋毁店铺名声。”


 “爷，您还想着薛娘子呢？太妃那边……”


 “让你查你就查，废什么话。”


 萧青林瞥了小厮一眼：母亲那边是她的事，他不点头，谁也别想凭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他的终身。


 初一无奈，只得答应下来。这里十五看看天色，小声道：“太阳都下山了，爷您还要去薛家蹭晚饭啊？这回又用什么借口？总不能是看猪吧？那猪再让您这么看下去，非看毛了不可，我可听薛攀说了，这几天那猪都不怎么爱吃食了。”


 “是吗？”萧青林诧异：“我怎么不知道，我看那猪挺懂事儿，每次我去都不叫唤。”


 “那是猪又不是狗，叫唤什么。”


 初一十五一起翻白眼，初一忙道：“叫我说，应该是爷总去看它，它以为自己要被宰了，所以食不下咽。”


 “罢了，那就不去看猪了。”


 初一十五松口气：“那成，今晚咱们就不去薛家，这会儿回王府，还能赶上晚饭。”


 “谁和你说我要回王府？都走到这儿了。”萧青林摇着折扇：“这次去了就直说是蹭饭，然后攀儿到学堂也有快一个月了吧？我总得关心一下。”


 初一十五：……


 到了薛家，天色已经擦黑，薛家兄弟正送了一群工人出来，看见他，忙都热情围上前。


 萧青林将手里的点心卤味递给薛攀，扭头看看那座正施工的院子：“还没完呢？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搬进来？”


 “怎么着也得大半个月。”薛举笑着回答：“我们不急，原先房子比这个又破又小，不也过来了。”


 “那不成，两位嫂子都快临盆了吧？到时候家里宽敞，心情也好。”萧青林沉吟一下：“赶明儿我找几个人过来帮忙，争取十天之内完事。”


 “不用麻烦……”


 薛鹏薛举连连摇手，萧青林也不听他们的话，走进院子四处打量着，就跟巡视自己家似的。


 哥仨也不觉有什么不妥，陪他走完了，只听萧青林道：“还是有些简陋，也罢，先住着，日后再说。”


 哥几个互相看了眼，薛鹏便笑道：“这样房子对萧少爷来说，许是破旧了些，但于我们，已经是不敢想的好。你看，这院子多整齐，那大瓦房也是宽敞明亮。”


 “叫我青林，怎么说着说着就见外了。”


 萧青林出了院子，和哥仨一起来到薛家，薛母正在堂屋和吴婆子说话，看见他们，忙接出来，笑道：“刚刚给工人们吃完饭，这才做自家晚饭呢，青林你吃了不曾？没吃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儿。”


 “那敢情好，实话不瞒伯母，我就是过来蹭晚饭的。”萧青林嘿嘿笑，一扭头，见厢房的灯还亮着，便纳闷道：“都要吃饭了，怎么薛娘子还在屋里？又画图呢？”


 “不是，做了两样首饰，这会儿正给樱桃芭蕉打扮，说是明儿要她们做什么……模子？去什么……好像是珠宝街，说是要去转一圈。”


 “不是模子，是模特。”薛明月从西屋出来：“二姐说了多少回，娘总记不住。”


 “这么奇奇怪怪的话，我能记住才怪了。”


 薛母摇头，忽见厢房门打开，绿玉探头叫道：“三姑娘，您过来一下，娘子……啊！萧少爷来了。”


 “嗯。”萧青林点头，和薛明月一起来到厢房门外：“忙什么呢？不介意我进去看看吧？”


 “没什么，就是做了几件首饰，娘子想看看效果。”


 绿玉笑着答，忽听薛明珠在里间道：“萧少爷来了？正好，他眼光毒，让他进来看看，我这手艺如何？可还够格进入咱们京城的高端珠宝市场么？”


 “咦？”


 萧青林一挑眉，走进屋里：“不是说要慢慢来？说要等三五年后，这里脚跟站稳了，再去想高端市场的事，怎么就改主意了？”


 “你看看这几件首饰怎样？”


 薛明珠指着樱桃芭蕉，接着又道：“计划不如变化快，如今有关先生和首饰工坊，又有各种材料，还有一些看我不顺眼的上赶着来防爆，既如此，我还等什么？”


 萧青林认真打量樱桃芭蕉，只见姐妹俩头上各插着一只金蝶簇花步摇，那蝶翅和团簇在一起的重重花瓣几乎薄如蝉翼，随着两人走动，颤颤巍巍的轻轻摇曳，煞是好看。脖子上戴着的璎珞，造型繁复，却不显庸俗，华丽的恰到好处，衬得两个小姑娘越发明媚动人。


 “这是……关峥的手艺？”萧青林一伸手，樱桃就把头上的步摇拔了下来递给他，他在手中反复观看，忍不住赞道：“好，当真是巧夺天工，除了工艺精湛，这设计也令人耳目一新，珍珠和宝石配的恰到好处，柔和珠光缓和了宝石的艳丽，相映生辉。”


 “王爷于珠宝首饰一道，也如此精通，可见平日里没少在女孩儿身上下功夫。”


 薛明珠翩然一笑，被萧青林瞪了一眼，只见他几乎是用唇形悄声道：“再这么冤枉我，信不信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


 薛明珠立刻收敛笑容，正色道：“王爷觉着，这步摇可有资格放在那些经营百年的珠宝老店中？”


 “当然有资格。而且价值不菲。”


 萧青林将步摇还给樱桃，又见薛明珠招手叫薛明月上前，同样拿出了两样首饰为她戴上，然后推她到镜前，笑道：“看看，我小妹漂不漂亮？”


 薛明月看到镜中的自己，很快就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好半天才回身兴奋道：“二姐，这是给我的吗？这……这得多少钱？我……我哪里配戴这个？”


 “胡说什么？怎么就不配了？”薛明珠撂下脸：“以后不许再说这样话，你正值青春年少，何必妄自菲薄。”


 绿玉笑道：“不怪三姑娘这样说，她身上衣服，原和首饰不配套，等明儿换上新衣，保准光彩照人。”


 “嗯，我也是这样想。”薛明珠点点头，接着伸了个懒腰：“成了，就这么着，明日带她们去那条街上晃一晃。这会儿且先把首饰卸了，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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