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是项链。”薛明珠微微一笑：“我看现在贵妇人们的颈间首饰, 以金银璎珞居多，再就是珍珠项链，其它样式少见, 所以闲来无事, 画个样子，将来打一套戴戴，这还没成型呢，等成型了你再看。”


 “这竟是还未成型？奴婢看着, 已经极尽华美了。”绿玉拿起那张纸, 一边看一边赞叹道：“奶奶日后若是离了府，没有生计，能做出这种首饰, 说不定便是一条生财之道。”


 “果然不愧是财迷, 立刻就想到了这一层。”薛明珠哈哈一笑：“上次我给你们改造的首饰如何？”


 “奴婢至今舍不得戴, 要留着过年。樱桃芭蕉到底是孩子，忍不住, 我看她们戴过两次, 当真好, 又不是十分张扬, 又合她们的年纪。只可惜她们是奴婢, 这要是贵族家的千金小姐, 配上两套好衣裳, 那得多惹人爱啊。”


 “你说得没错，日后要真做起了这买卖，她们姐妹两个就是店里的招牌。”


 薛明珠说完，就听见外面脚步声响，接着吴婆子一头闯进来, 神情有些慌张，也顾不上行礼，来到薛明珠面前急切道：“奶奶，不好了，我刚刚去和刘妈妈说话，回来时看见有两个和尚进来了，一打听，才知道说这些日子太太身上不好，请了御医看过也不中用，都说是有邪祟，所以今儿春姨娘便请了高僧来驱邪。”


 “这有什么不好？”薛明珠眉头一挑，见吴婆子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她翩然一笑：“你怕她们是来对付我的？”


 “是啊奶奶，咱们府里多少年没进过这些僧道之人，忽然之间请来了两个，难保不是来对付奶奶的。春姨娘她们拿奶奶没办法，这许是就要借助鬼神之力了。”


 “我知道她们怎么想的，或许你们也这么想，的确，我从普济寺回来后，性情是变了，惹人疑惑。不过放心，我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不怕她们装神弄鬼，你们也不用怕。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呵呵！能看破穿越客身份的，那都是得道高僧，不会拆穿你；非要将穿越客打成鬼魂附体的，都是些江湖骗子。这是穿越小说的定律，薛明珠才不信定律会在自己身上翻车。


 “是。”


 吴婆子答应一声，看上去是松了口气，转身退了出去。这里绿玉便淡淡道：“我说太太前些日子就说病了，不许任何人去搅扰，还以为她是看见奶奶实在头疼，又拿你没办法，却不料竟是为今时今日埋下的伏笔。”


 “后宅争斗，不都是这些套路？无妨，让他们闹吧，咱们只当看戏了。我倒不信，她们还敢往我身上撒黑狗血不成？”


 “奶奶别说满话，咱们太太的为人有多厉害，您不清楚？逼急了她，说不定真能往你身上洒黑狗血。”


 “好啊，不如咱们打个赌，三两银子，如何？真要是按照你说的剧情走，我就给你三两银子。反之，你就给我三两。”


 洒黑狗血，这剧情实在太过狗血，绿玉自己也只是一时玩笑，压根儿不信真会如此，但看薛明珠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忍扫她兴头，因狠狠心咬咬牙，伸出五根手指：“不了，三两银子……”


 “咦？你觉着三两银子不够，竟然要赌五两？好啊！我跟了。”


 薛明珠一拍桌子，却见绿玉咳了一声，尴尬道：“奴婢意思是说，三两银子太多，咱们随便玩玩，五百钱足够了。”


 薛明珠：……


 “我去啊你要不要这么铁公鸡？五百钱？怎么好意思说出来？春姨娘给你的黑心钱还少吗？你好歹拿出一两银子，也是对我的尊重，是不是？你拿五百钱，玩呢？”


 “奶奶如今是财大气粗了，忘了之前连五百钱都拿不出来赏人的时候？”绿玉撇撇嘴：“我的奶奶，五百钱不少了，可不就是个玩嘛。”


 薛明珠这个气，一遍遍抚着心口：“你等着，给我等着，我一定要看看，将来谁有本事，能从你这铁公鸡身上拔下毛来。”


 “奶奶您要不别等了，没有这种人的。”绿玉哈哈一笑：“那就五百钱，说定了哈。”


 薛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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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这是今年的酒席单子，您看看需不需要再做些添减？”


 难得隆冬时节，竟有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午后春姨娘便来到耿氏房间，和她商议过年宴请酒席的事。


 却见耿氏摆摆手，也不接那单子，只没好气道：“我如今哪还有心思管这些？那个泼妇一日在这里，我一日便不得安枕。你还想过年？我看你是过年关吧。”


 说着便喘了几口粗气，接着坐直身子低声问道：“你都安排好了？那两个和尚怎么说？”


 “安排好了。昨儿他们在府里走了一圈，想来此时府中有邪祟的风声已经传了出去，如此过两日他们带人过来做法，也就顺理成章。”


 “邪祟出在何处？这可不能马虎。”耿氏依然面色严肃，春姨娘悄声笑道：“还能出在何处？自然是梅院，梅院梅院，合该倒霉的事都出在那里。”


 “这邪祟厉害，若只做法事，怕是不够，两位大师可还有别的办法？”


 春姨娘道：“法事不够，便要画符设阵镇压，太太放心，两位大师都是有本事的。”


 耿氏深深地看了春姨娘一眼，轻声道：“你办事我是放心的，你又向来聪明，想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


 春姨娘愣了下，喃喃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太太是说？要安排点什么物件儿？放到她屋里？到时就栽她一个巫蛊的名头？”


 说完皱眉道：“这事可不容易，她是练武的人，有数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绿玉是我这边的，我尚且不敢这样用，万一被抓到了，别说绿玉被撵出来，就怕她为这个由头，再大闹一场，就杀了我，太太也救不得。”


 “糊涂东西，谁让你这样用了？她一个正室夫人，如今风头正盛，倒用巫蛊害你一个姨娘？说出去人信吗？”


 耿氏也是恨薛明珠入骨，见春姨娘一时不能会意，也顾不上暗示了，索性挑明了轻声道：“她是不是鬼上身，你不知道？有鬼上身是这个样儿的吗？你只设那镇压邪祟的符咒阵法有什么用？她万一不是邪祟，镇压谁去？你得叫那两个和尚加点东西，佛门虽是光明正大，与之对应的，不也有旁门左道吗？难道害人的法子就只有钉小人？就不能在符咒阵法里做点手脚？”


 春姨娘这才恍然大悟，连忙道：“这却是我疏忽了，还是太太见多识广，您老说的极是，我回去便安排。”


 耿氏这才满意点头，又向后靠坐回去，沉声道：“她不是邪祟，却也和恶鬼差不多了。我这些日子睡不着，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偏偏为了你们爷的前程，还不能休了那恶妇，这口气憋在我心里，若不能出，我也没多少日子好活。这不是我心狠，实在是她太不像，不除了她，咱们府里谁都别想得安宁。”


 “哪个糊涂的会说太太心狠呢？我也不是狠心的，可就如太太所说，现在咱们府里，谁不盼着她死？她不死，这些人就别活了。”


 春姨娘叹了口气，擦擦眼角，又双掌合十道：“我知道这是作孽的事，但为了太太和爷，也顾不上那许多，若上天觉着我做得不对，有什么报应，就都报应在我身上，实实是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好孩子，难为你安排。”耿氏也假惺惺安慰了一句。两人便沉默下来，好半晌，春姨娘见耿氏没有事情吩咐，便起身告退。


 眼看将要出门时，就听耿氏又说道：“过年宴请，如今看来也不打紧，最要紧是两日后的安排，你须再嘱咐你们爷两句，该请的能请的都请到了，让他们亲自见识了那泼妇形容，哪怕这次不能除掉她，也可从容休妻。”


 “是。太太放心，这事爷比我还上心呢。”春姨娘抿嘴一笑：“昨晚上爷还和我说，连瑞王爷都答应了过来，有王爷这面大旗，能请来的达官贵人就更多了。”


 “嗯。”耿氏点点头，又思虑了一会儿，只觉这次万无一失，方挥挥手道：“行了，你去吧。”


 “是，妾身告退。”春姨娘盈盈拜别，行云流水般出了屋子。


 这一天再没有别话。又过两日，晚间时忽然下起了大雪，不过那会儿人多睡下，并不知晓，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窗子被雪光反射的蒙蒙亮，出门一看，外面一片银装素裹，薛明珠便来了兴致，只说今日要去后院逛逛，还命绿玉去厨房要些蔬菜鱼肉，叫两个婆子将后院亭子围上，留着中午围炉吃烧烤，顺便赏雪观梅。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兴头起来，于是按照她吩咐各自行动，两个婆子拿了几卷毡子往后院凉亭去，路上就见一些仆人们往来匆匆的，吴婆子便纳闷道：“家里又有什么事？怎么一个个走路都带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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