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落井

 “进。”


 骁欠身道:“关于罗伯特领地继承一事，其管家阿代尔希望能够与您当面交流，具体时间由您决定。”


 “明日上午十点，在我与子爵常去的咖啡馆见面。”森杰说着将目光投向雪伊，像是在征求意见。


 雪伊点点头，“我当然会跟你一起啦。”


 森杰说:“那就这么定了。”


 接着，骁将一份报告递过来，“这是赫尔特这半年内所接触的全部人员名单。”


 “嘶。”森杰接过厚厚一塌纸，越翻越无语，他问骁，“你是搬运工？”


 雪伊解释道:“这种事情，需要按照已知信息，将重点可疑的人统计出来，并注明原因。”


 骁退后半步，下跪道:“恕属下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全这些。”


 “你有权利吩咐给其他人做，”森杰打量了一下他，“你是管家，什么事该做，该怎么做，可以让谁做，你心里必须清楚。”


 “是。”


 “以后不要随便下跪。”森杰说，“凡萨不比斯温，我国早已缩减跪拜礼的使用范围。”


 骁愣了一下，抬头望向森杰，他很意外森杰会这么说。府邸的家臣来自不同国家，受不同文化熏陶，所以森杰对礼仪一向没有要求。


 “骁，你现在是能代表法伦威尔家的人，言行举止还是按凡萨礼节来比较好，”雪伊接着说，“而且，你没必要把自己看得那么卑贱，你可以多学学那些来自亚兰的人，就比如鸣星。”


 “是。”骁起身离开。


 赫尔特涣散的眼神忽然聚焦，难得地说出一句完整话，“他是卧底。”


 森杰循声瞟向他，“那你是什么？”


 赫尔特问:“你可知……你父亲为何……要杀……你母亲？”


 雪伊冷笑一声，“你终于承认，‘贩毒’一事，她是被侯爵诬陷的了。”


 “反正你们……一直知道……”


 森杰拉着雪伊往外走，“任何理由都不足以为杀妻辩护。”


 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后，刑讯室内只剩下赫尔特。他攒足气，声音勉强连贯，“她活着只会毁了整个大陆。”


 森杰和雪伊走到被作为起居室的四楼，或许是因为平时很少有人经过，四楼走廊并未开灯，只有尽头的夜明珠闪着幽幽的光，映衬着墙壁上的肖像画，漆黑的夜里，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赫尔特确实是个难得的好管家，真可惜。”雪伊感慨道，“其实……”


 森杰接着她的话说:“其实骁根本不适合当管家，他毕竟是近卫出身，没有全局观。”


 森杰继续说:“我打赌，他待会儿只会去通知阿代尔，不会帮我订往返的机票，更不会帮我向学院请半天假，因为我没安排他做这些。”


 雪伊嗤笑一声，“确实，你还是尽快找到合适的人吧。”


 森杰摆摆手，“他是最不可能背叛我们的人，光这一点就足够了。”


 森杰停在家主卧室门前，“忙了一天，我们都先去洗个澡吧?我待会儿再来找你。”


 “好。”


 沐浴后的雪伊换上居家服，侧卧在床上看手机。如瀑的白发散落在身上，随着呼吸一颤一颤，锁骨不经意间裸露在外，在日光灯下显得愈发白皙。或许是太累了的缘故，此时的她眨眼频率要比白天多得多，也给她可人的脸庞增添了几丝艳色。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森杰问:“可以进来吗？”……

 


 门外传来敲门声，森杰问:“可以进来吗？”


 “嗯。”


 森杰开门，和往常一样，脱掉鞋，随手拽过一个玩偶，挨着雪伊坐在床上。


 森杰瞟见了雪伊手机上的内容，“就几分钟不见，你都想我想到要看我视频解乏?”


 雪伊从床上抓了个玩偶扔过去，“我在看评论区。”


 雪伊继续说:“虽然前天晚上的视频因为寄魂人的出现作废了，但好在舆论正在迅速转好。”


 由于那晚不能让群众知道的对话、事件……实在太多，经谨慎思考后，森杰最终决定放弃发布视频。


 森杰躺到她身后，以便更好地看她手机，“那都多亏我今天的丰收节发言。”


 雪伊翻了个身，望向他，“你那发言确实厉害，才只过了四小时就上了热搜榜四。”


 “那肯定，农业税全免，这样的政策在全国都是首次。”森杰的嘴角不自觉地绽开笑容，“不枉费我准备了大半年。”


 雪伊捋了捋对方额头上沾了水的刘海，“前提是这样的政策确实能提高生产者的积极性。”


 “我向来三思而后行。”


 森杰无缝衔接，切入正题，“我刚找到一个线索，是有关寄魂人和比尔德公爵的。”


 雪伊投去目光。


 森杰坐起身，点开一个视频推给雪伊，“前天晚上，他主持了一场主战派主要成员的内部会议，也就是说那天的寄魂人不可能是他。”


 雪伊叹了口气，“但那又怎样?”


 “你说的没错，”森杰向后躺去，身体摆成一个大字，手机扔在一边，“即便那个人不是他，也不能确定他不是‘殿下’，而且不是还有个疑似他的蒙面人嘛。”


 森杰闭目养神，空气陷入沉静。


 “继续说吧，如果只是这些，你不会大晚上专门跑我这来。”雪伊挪到他身边。


 森杰猛地睁眼，他眼角颤了颤，“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无情的人吗？虽然我确实还有事。”


 他说:“我找人去查了我们国家S级火系法师在前天晚上的行踪，全有不在场证明。”


 雪伊脸上的漫不经心过渡为凝重严肃，“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了，黑户，外国人。”


 因为有户籍的本国法师会在定期接受法力检查，不存在有明明是S级法师却未被登记的情况。


 森杰说:“两种情况都不容小觑。”


 “黑户无迹可寻，难以追责，他能力那般强，无论是在谁手下都会带来隐患。”雪伊说，“但法力与法师血统有关，而有法师血统的人又多是上流人士，所以处于社会边缘的黑户即便觉醒了法力，也很难成为法力强的法师。”


 森杰补充道:“而且黑户毫无社会地位，但他在打斗的过程中还拿着把疑似可以凭剑识主的名剑。”


 “所以还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森杰有些无奈地翻了个身，“那问题就更大了，除了最重视科技的亚兰共和国，其他国家的S级法师几乎都是位高权重者，本国高位者与外国高位者勾结，之后一般会发生什么不用我说吧？”


 雪伊点点头，“情况不妙。”


 空气安静了许久。


 森杰起身穿好鞋，“时间不早了，今天先休息，明早我叫你。”


 “不用，我自己定闹钟。”


 森杰刚拉开门，听到这话，立马缩回了伸出去的脚，轻哼一声，“你哪次是被闹钟叫起来的?别折磨手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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