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小帖
顾云珺跟着公孙无忌回到京都城。
一路周车劳顿，顾云珺在京都的别院歇息一晚，待到第二天响午，便去到六王爷府。
六王爷坐在正厅，几绺黑白须，微眯着眼睛在修剪树桩盆景，一盆彰州榕树经过多年修剪截舍，干枝曲折，树冠翠绿松散向四周伸展，显得空悠清雅。
顾云珺闲看几眼，开口道：“六王爷的树桩盆景种植数年，耐修剪，善取舍，慢慢养成您想要的模样，没有长歪长偏，没有越出计划，王爷心里定然很欢喜。”
六王爷收起剪子，笑过几声道：“云珺，你一语双关，说的是盆景？”
顾云珺开门见山地道：“我说的是无忌。”
六王爷又笑了几声，坐到桌案上喝茶，顾云珺跟上前去讨茶喝。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
一点没错！
无忌就是那株树桩盆景，六王爷多年悉心教导筹谋，与延郡王打好关系，最后想要的确实是一门婚事。
长孙无忌从南郡回府就把那日的事全盘托出，六王爷每句话每个字都听得明明白白。
顾云珺就像他心里的蛔虫，把他所思所想不差一分一毫的说出来，一如既往的贼精贼精。
六王爷的目光在顾云珺身上打个转，温吞吞地道：“你把无忌从将军府的婚事里摘出来，又把自己贴进去，小算盘打的挺不错。”
顾云珺眼角微弯地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什么事也瞒不过六王爷。”
六王爷闻言，忍禁不住地道：“你还真看上了将军府的小姑娘？”
顾云珺取出张镶金小贴，封面上写着花好月圆的祝词，递到六王爷眼皮底下道：“要娶将军府的小姑娘就要写帖，把缔亲之意写好后投启到将军府，换帖往来只能写家长的名讳，府里没有家长，认识的人里数王爷最为位高权重，小帖就烦王爷挥洒几分笔墨，可否？”
根本不是逢场做戏，而是正儿八经的成婚流程，三书六礼怕是一个也不会落下。
顾云珺这厮，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什么假夫妻，根本就是托词！
将军府的小姑娘早晚被顾云珺哄得团团转。
六王爷替将军府的小姑娘叹了口气道：“人家知不知道你的心意，以前当人家长辈当的像模像样，现在算计别人，倒也算计的像模像样。”
顾云珺抬眼，眸光格外澄澈：“我真心待她，她早晚会知道。”
六王爷微微一愣，看出他一片诚心，便不再有调侃之句。
等写完小帖，两人言归正传地说起话，顾云珺道：“等帖子投启到将军府，就表明婚事下定，两府已成姻眷，可以互送节礼。”
六王爷望顾云珺的眼神就有些若有所思：“你连换帖投启都想的周到，婚礼想必也不会马虎，只是太子两只眼睛盯着，万一露馅铁定要闹出大事。”
顾云珺挺拨直腰板道：“闹一闹也好，让旁人也瞧瞧他那点心思，身居高位而不尊其位，早晚做出让朝内百官扼腕之事。”
听这语气，顾云珺确实要大办婚事。
要大办，就会露出风声。
只怕等不到公孙阙在婚宴上闹起来，婚事就先出了岔子。
六王爷瞥看顾云珺一眼道：“婚宴，你打算怎么办？”
顾云珺思量道：“我打算宴请百官，在京都、南郡各办一场，成亲是大事，我不想怠慢长婧。”
六王爷抚额：“当下的形势，要大办婚礼，你觉得可妥当？”
顾云珺道：“越是当下的形势越是要大办，一来是为方才所言，绝不能怠慢长婧；二来只有让全天下知道长婧已嫁为人妻，公孙阙伸出来的手才会缩回去。”
说的，都是顾云珺的心里话。
六王爷感慨——倒是用心良苦。
只是，如何瞒过公孙阙，让百官出席在顾云珺和纪长婧的婚礼上？
顾云珺敢这么做，肯定是有打算的，等着下话的六王爷忍不住问道：“你打算，如何？”
顾云珺正等着六王爷发问，立即迎着六王爷目光道：“我的婚事，还得借王爷府的一股东风。”
六王爷不由得头皮发麻，他就知道，自己是闲吃萝卜淡操心，顾云珺敢娶纪长婧，敢办这个婚事，肯定早就拿定主意。
他就不应该多问一句。
这一问，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云珺面上拂过淡淡笑意，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道：“延郡王上个月来京都城，特意去大理寺见过无忌一面。”
只是开个头，六王爷就猜出顾云珺的意思，他思忖半刻道：“无忌能进大理寺是府上承了你的情，北蛮几年照顾也到时候还一还。”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不费力！
晚上坐车路过太子府门口，听得围墙内传出欢声笑语，顾云珺亦笑了笑。
顾云珺的心情，出奇的好。
太子府围墙内，公孙阙心情也出奇的好。
这几年，公孙阙在京都城的势力日益强大，朝廷内外不断网罗人才，就连皇宫戍卫也能为他所用。
若说前几年他还要看舒妃的眼色行事，眼下，他完全可以摆脱母亲的势力独挡一面。
舒妃再想插手他的事，再想处处制肘，已无可能！
数日前，皇上跟舒妃提起他的婚事，太子年纪已经不小，到了娶妻的时候。
公孙阙今日叫来慕容病和几位官员就是商讨礼聘的事。
太子妃的人选一般由皇帝为太子选定，而选定的方式往往是礼聘，礼聘的对象是出身勋贵名门的少女。
只要能在礼聘时让父亲选中纪长婧，就算母亲舒妃再反对，也是无能为力！
公孙阙早就排好计划，首先买通父亲身边的宦官，筛选适婚女子画像时一定要把纪长婧的放进去；其次让慕容病搞个大串联，举推纪大将军的女儿姿色端丽、知书达理，这些人个个巧舌如簧，一定能说动父亲。
只要再等一个月，所有流程走到底，纪长婧就得非他不嫁。
公孙阙越想越开心。
以前，死丫头跑到北蛮躲他，他找不到人，婚事提不上日程；现在，她从北蛮回来，他想了她几年的心思经过精心谋划，一定能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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