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蜕变

　　暮春时节，草长莺飞，桃花醉了整座桃山。
　　一只大黑牛摇曳着灵活的尾巴，走在乡村石板路上，惬意悠然。
　　“这个世界，似乎很精彩纷呈，但是，终归不是吾乡啊。”夏桀躺在牛背上，思绪飘然，无比怀念那个叫地球的科技世界。
　　三岁的时候，他对着胖子嚎啕大哭，说他想要回去，回到原来的世界，那里有他的亲人，是他成长过的地方。
　　胖子罕见没有搞怪，而是很认真地对他说道：“成为至强者，走过帝路，你就能回去。”
　　胖子还喃喃自语：“我也想离开这座天下樊笼，寻遍轮回，只是不知能不能找得到她。”
　　夏桀很想问“帝路那边到底是什么”，但看到胖子神伤的模样，没有开口。
　　胖子转而告诉夏桀：“有些残本，一鳞半爪地记载了有些转世者带有前世的些许记忆，你的存在，更让我相信了轮回这个说法。不过，你若想要回去，就必须踏破这方天地的桎梏。”
　　那天之后，胖子开始教他拳法，夏桀问他拳法名字，胖子很执拗，不肯告知。
　　“这套拳法，不需配合呼吸法，全凭肉身，神意。是另外一个进化分支遗迹里寻来的。”胖子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得意，仿佛在诉说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我改了一下，使之更适合......我们这个世界!”
　　夏桀知道他口中的世界是指这个炼气士为主的世界。他注意到胖子口中的进化分支遗迹，除了炼气之外，还有其他类似的修炼文明？
　　“想学吗？我教你。”
　　夏桀没有理由拒绝。
　　他不哭了，开始捏拳，婴儿学步般，缓慢挥出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真正意义上的一拳。
　　“啪。”
　　远处儿臂粗的蜡烛灭了，不知道是拳风刮灭，还是路过的阴风作祟。
　　夏桀的眼睛中充满了光彩，雀跃欢呼，他一拳打灭了一只蜡烛！
　　忽然，他又神色落寞，村里的同龄人每天都在吐纳炼气，指导他们的还是位武力高强的中年大叔。而他自己，经脉寸断，炼气一途早已远远落于人后。
　　熊升树看着夏桀的神情变化，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夏桀，我问你，修炼之道，有修真、炼气、道纹、丹药等诸多进化之法，甚至在浩瀚的宇宙时空中产生了数不清的进化文明及其分支，这是为什么？”
　　夏桀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修炼一途，求道而已。大道万千，殊途同归。修炼者，无论是未入流的武夫，还是高高在上的圣人，都在路上，本质上并没区别。
　　“须知我们当今修炼的法，都是前人大能创造而得，这样的路，是坦途。而总有一些人，不适合走这种坦途。”胖子的声音充满磁性，这些话是他多年的心得，因此他说得很慢很认真。
　　“他们要走的是那些前人没有走过的小路，甚至，需要披荆斩棘，自己创造一条路来走，这些路极有可能通向死地，但却是最适合他们自身的一条路。一旦走通，必然比常人走得更深更远。
　　“纵观九州史，能踏进圣境的先贤，或多或少都走出了自己的路。当然，大多数人都走过一段坦途。”
　　夏桀有些疑惑，看着目光炯炯注视着自己的熊升树，挠了挠头：“你的意思是，要我抄小路？”
　　熊升树对于抄小路这个说法明显不满意，但还是眯起了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你天婴之资，本来修炼之路必然高歌猛进，但是你的经脉寸......嗯.....经脉异常，丧失了炼气的绝佳时机。因此，我建议你专注武道，修肉身。”
　　“武道么？胖子你也是武道出身吗？”
　　“没错，我走的也是武道，我出身妖族，登临武道九峰，差一线就跻身圣人之列。妖族，几千年都没出过武圣了。”
　　胖子有些傲然，但夏桀还是注意到他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武圣之上是什么？”夏桀忽然问道。
　　“等你境界到了自然会知道，还没学会走路，就想飞天？”胖子斜睨，”我只能告诉你，圣人之上，才有资格走那条帝路，离开这座天下。现在知道得太多，对你成长不好。”
　　“记住，肉身，很重要，但是，越强的肉身，也是越强的桎梏。”
　　夏桀很干脆：“那我现在要做什么，跟你学拳法？”
　　“吃药，锤炼身体，你虽然皮糙肉粗，但是太弱了。吃药，做李老道的药浴，每隔六十天就到毒龙潭下锻体，记住，一个甲子一次，不能多，也不能少。”
　　从此，夏桀就开始了他的桃源村炼体生涯。
　　当然，除了炼体，他还要放大黑牛，还要跟着楚老夫子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跟着铁匠打铁，和李老道去采药，和农夫大叔种庄稼、打理药园子，日子过得充实，像极了一个普通炼气士的田园生活。
　　......
　　“轰隆！”
　　毒龙潭，一袭瀑布从九天直冲而下，若怒龙咆哮，激起漫天水雾。
　　潭水漆黑，若用手掬捧，却又变为无色，其味冷冽甘甜，但寒性很重，只在夏天寒性稍减。
　　每逢仲夏，桃源村里的老人常来打水煎茶煮汤。用此水泡茶，茶多甘甜，煮汤，则鲜美异常，村里人谓之龙涎。
　　据老人传说，太山之上有毒龙沉睡，此龙口水垂落，形成毒龙潭上的瀑布。对于此说法，经常来此打熬肉身的夏桀不以为然。
　　此刻的毒龙潭边浅池处，站着一头通体漆黑如墨的大黑牛，身影如山。
　　它站在同样漆黑的毒龙潭里，双眼如同两盏灯，散发出幽幽的光亮。两只弯角青里透亮，柔顺的黑色皮毛，像绸子一样光亮。
　　它望着瀑布下不断挥拳的少年，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讶意。
　　夏桀扎着马步，左右脚踏在仅供落脚的凸起石桩上，硬抗着水流的冲击，右手握拳缓缓挥出，不断重复着。
　　毒龙潭的水中蕴含着极深的寒意正不断和他体内火热的药力交战，蒸腾而起的白雾，顺着瀑布逆流而上，足足有三尺！
　　这是今日才有的异象，经受水流冲击的夏桀却浑然未觉，他沉浸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中——似乎他就是这瀑布，不断冲击着潭面，而足有千万钧重的水流冲过他的肉身，竟只如清风拂过。
　　他缓慢挥出的一拳，也很简单，仅仅是握拳，回肘，再略微旋转着向前挥出，然后收拳。
　　唯一和普通挥拳有区别的就是熊升树让他在挥拳的那一刻观想万物，让心境契合拳意。
　　他此刻观想的就是一条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其势至刚，但内在却是至柔之水！刚柔相济，竟是打出了风雷之音。
　　在挥出今天第一千拳的那一刻，夏桀体内的那一块饼状道脉微微蠕动，后来更是如蛇一般扭动，在不断联通拓展。
　　“咔嚓！”似乎有某种枷锁被挣脱的声音。
　　“嘶！”夏桀舒了一口气，真是太舒服了，身处寒潭却感觉周身暖洋洋的，体内积淀已久的龙血草药力正在化开，不断洗髓伐脉。
　　他感觉此刻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一层层粘稠的污渍来不及渗出皮肤就被瀑布冲洗干净。
　　甚至他的体表有金光闪过，皮肤龟裂，竟如同龙鳞一般，闪烁着金色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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