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为母则刚

 贝儿对学习不感兴趣。这种感觉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早在学拼音的时候，就让林曼费了九牛二虎之劲才让他勉强过关。林曼把拼音编成了一个故事，一首儿歌，拿着道具带着贝儿又唱又跳，贝儿才来了兴趣，终于记住了。


 陈旭也不爱读书，曾经得意地告诉林曼小时候去上学，把书包埋在球场旁边的沙坑里，跑去玩了一天，然后晚上又扒出书包背着回家。老师让班长去他家里给他父母说，他还揍了班长一顿。


 林曼简直怀疑陈旭的基因渗透到了贝儿的骨子里，但无论怎样，自己的基因也应该占了一些吧。林曼虽然疑惑，但是还是不得不坚持耐心地引导贝儿。


 林曼没想到自己会冲去学校和班主任大吵了一架。依着林曼的性情，一般不会那么冲闯，可是事情就是那么样发生了。


 事出起因是贝儿作业要不是没完成就是不及时改错，老师为了以示警戒，就把贝儿撵出了教室，还把作业全撕了。不知什么原因也不没和林曼说。贝儿每天照常上学，照常放学回家，还写作业，总说作作业本丢了，一直没和林曼说。直到第三天早上，贝儿赖在床上说肚子疼，不想去上学。林曼很着急地问：“你吃什么了？拉肚子了吗？”贝儿说没拉肚子。就是肚子疼。也不厉害，躺躺就好。林曼心想贝儿的懒病又发了吗，正罗嗦着鼓励他不要怕困难之类。贝尔又烦又急，脱口而出：“去干什么，又不让进教室，什么都听不到！”


 林曼吃了一惊，脑充血一样，急着问了贝儿前因后果，想了想，稳妥起见，先打电话给平时有联系的家长询问。林曼问的是张帆的妈妈。张妈妈说：“啊呀陈妈妈，你不知道啊？陈一鸣被撵出教室三天了，你不知道啊？他没给你说啊？我们家小帆告诉我的，我本来想问你，一忙活又忘记了。赶紧和老师沟通！我一直以为你知道了！”


 林曼有急又气，当即打电话给任老师，可是任老师没接电话，林曼想了想，应该是在上课吧，怎么样还是当面沟通比较好。发短信给贝儿请了假，把贝尔送到父母家，就说孩子肚子有点不舒服。请了半天公休假跑到学校去找任老师。林曼是一直被推到早上下课才找到任老师的。首先自然是低眉顺眼的道歉，表示自己以后一定注意检查家校练习册的内容再督促一鸣完成作业。请求任老师让一鸣回教室上课，自己带一鸣过来给老师当面承诺。


 任老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爽还是怎么搞的，表示陈一鸣不好好做作业，就应该罚站在外边，三天还少了，做不好就应该一直站！


 “站一周就好解决问题了吗？陈一鸣现在都不愿意上学了！”林曼心想。但是嘴上还是谦卑地道歉。


 任老师粗暴无礼地打断林曼的请求说：“你别说了陈一鸣妈妈，学校有学校的规定。”任老师无理的强势，林曼那一分钟也生气了，说：“作业的事情我会督促，但是把孩子赶出教室，是哪条校规校纪上写了？学校是这样规定的吗？他又没有影响课堂纪律，老师为什么要把他赶出教室？！”


 “是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你凭什么来指点我的方式和方法？”


 “你的方式和方法很对吗？孩子出了问题不第一时间和家长沟通，就把学生撵出教室，撵出教室就教育好了吗？还撕本子，不准吃午饭……这就是你作为老师的修养吗？这就是你教育的好方式和好方法吗？我不相信这是本校推崇的好方式和方法……”林曼多年的隐忍和郁闷好像地底奔腾的岩浆一样喷发了出来，满脸通红，血脉偾张。


 “我就是要采用这种方法！我教书16年了，就是这种方式和方法！全班50个学生，那么多年那么多家长，没有哪个质疑过我的方式和方法！你不喜欢可以转班转学啊，没有谁要留陈一鸣在我们班上！！他转学走我巴不得！”任老师大力拍着办公桌，五官扭曲，嘶着声音吼着，像个疯子。林曼自己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儿去。旁边的老师赶紧过来劝架。林曼拽紧拳头，气得全身发抖，真恨不得一拳打在任老师脸上。


 林曼努力吸两口气，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依然激动的任老师。转身走出了年级教师办公室。


 转学？除非国际学校。哪儿不是一样的？


 林曼直奔校长办公室，陈述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看法。同时，林曼知道这样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林曼通过好几层的关系让教育局领导给学校打了招呼，一周之内，任老师受到了批评并换到了其他班级任课，撤销了班主任职责，贝儿班的数学老师转为班主任。


 依林曼的个性，一般很不会给人犯急。回想起来，真是没想到自己会那样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别人产生那么大的冲突，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理智，估计林曼都挥拳招呼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初级教育简单粗暴，贝儿的情况并不是特例。但是在学校不翻船的最大关键就是贝儿的学习进度和作业。林曼从此更加小心，每次家校联系册都要和家长沟通核对。并且很注意和新班主任的沟通。可是，无论怎么努力，贝儿对学习的兴趣始终提不起来。林曼内心焦急，表面的耐心经常被内心的焦急炙烤的无以复加，不由对贝儿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欧阳和林曼周末的时候吃寿司，听林曼一番教育孩子的感叹，欧阳说：“国内基础教育本来就粗暴简单，老师要面对那么多学生，学校对学业又有考核，老师脾气暴也很正常。所以我把我家悟儿送到国际学校去了。两周回家一次。她开心，我也很开心。”


 林曼白了她一眼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送的原因。而且我不认同小小的孩子就离开母亲去寄宿学校。我觉得孩子的成长还是需要亲情陪伴的。”


 “像你那样，自己累得要死，还亲情陪伴。都陪伴出仇恨了！”欧阳吃了一口寿司，不以为然地说。


 话别说，贝儿真的都不像原来那么亲林曼了。平时做作业就斗争着拖着做，贝儿累，林曼也好不到哪去。好像除了工作，就是带着贝儿赶作业，改作业。贝儿也是，改了三次的作业都有本事再做错！饶是林曼脾气再好，也止不住分贝大起来。原来约定的每天锻炼和看课外书都不得已停止了。


 林曼皱着眉头用筷子拨拉着一个盐烤大虾，不知所谓。


 欧阳喝了口味增汤，嘟哝着说：“看看，我觉得你真是一地鸡毛，孩子令人头疼，也没个男人疼。带着孩子天天忙。这过的是什么生活啊，曼儿？陈旭那厮直接是个渣男便宜爹，当初你带来给我看我就给你说贼眉鼠眼，看着不对眼，你偏说你对眼就行偏要嫁他，他什么都不帮帮你，极品，真是极品！”


 林曼皱着眉头说：“别提他了好不好？”陈旭真的是极品，林曼打电话请他来看贝儿都不来。


 “好好不提了。有个男人帮着估摸着会好些，我可告诉你，男孩子到青春期可更难管呢！可是就你前几段恋情，也没碰到合适的，我都在帮你留意着呢。前段我家老潘单位上有一个高工，刚离了，我还催促着撮合你们，结果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还真是宝，我这里还在寻思着怎么介绍，那边老潘就告诉我，人家已经相着一个了！最搞笑的是听说有个男人老婆还住着院呢，说是癌症晚期，居然就有人张罗着介绍了，躺床上的不知道该有多戳心！……”欧阳絮絮叨叨地说着。


 “介绍什么，别操那个心了。那年那个瞎子不是说了，我没男人缘…….”


 “那你也信？就是没遇到合适的！你人那么好，怎么就遇不到一个合适的呢曼曼？哎，贝儿也是，真是不适合中国式的初级教育。好好的性格开朗的孩子，变成扯筋孩子……”欧阳吃了一个大虾，嘴不停。


 突然，欧阳用筷头打了林曼的手一下：“曼！”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林曼。


 “搞什么？发什么神经！”林曼不悦地摸摸被打的地方。


 “我说，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解决你的问题。只是，你认可就好，不认可不要打我啊！”


 欧阳突然诡异地一笑。凑近了林曼说：“前几天有个上海的同学打电话聊天说，他有个朋友的朋友想找一个内地传统的女人结婚，最好是结过婚的，有孩子也没关系。问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林曼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上海工作的！”


 “不是上海，是美国。美国人，42岁，比你大6岁左右”欧阳说：“你看看曼儿，你英语一向不错，如果你觉得合适了，既可以解决你的问题又可以解决贝儿的教育问题，你还有男人疼，多好！不合适也没关系，咱们还好好的不是？……只是”欧阳想想又有点泄气，自己否定了：“成了你得离开这里，咱姐妹聚一聚都比较麻烦，不行不行！当我没说啊。”


 “老外？！”林曼睁大了眼睛，半天没合上嘴。


 林曼回家权衡再三，觉得实在没有办法走出自己的困境，也许结婚是一个出路吧，不管结局如何，总得要尝试。次日联系欧阳询问了老早外具体的情况。


 不知道，飞扬现在怎么样了呢？林曼冷不丁地想到，赶紧又逼自己甩掉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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