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直皖冲突3

 “段总理这是什么意思。”


 段勋都已经准备好迎接自己老师赵理泰的到来，而且段勋准备最后在陕西做一些准备之后离开陕西，回到四川。自从段勋坐镇西安之后，重庆和西安之间的路线非常繁忙。一些平常的事情，重庆那边可以自己处理，然后汇报给自己就可以。可是一些重要的事情，依旧是需要段勋在西安拍板。


 弄得四省边防督署也是分两地办公，效率上低了不少。


 可是段祺瑞突然发电报，说赵理泰延迟入陕，让段勋继续兼任临时陕西督军的职务。而后则是要求段勋派遣一支部队驻扎在豫西。


 赵理泰本人也给段勋发了电报，让段勋安稳的继续坐镇陕西。不过赵理泰表示，赵理泰的三儿子和大孙子已经入陕，希望段勋安排他们继续上学。


 很意外的消息。


 赵理泰突然之间不入陕，让段勋感到很是吃惊。所以段勋放下电报，问了问杨永泰。


 “将军，估计北方局势不好，段合肥应该是希望将军控制陕西之后，支持河南督军吴光新控制河南。所以才要求将军派遣部队进入豫西，应该是为了震慑赵倜。”


 “恩。最近曹锟跳的很欢，而且和张作霖那边的联系也是越来越频繁，看起来北边情况的确不是太好。”


 段勋点头。


 本来历史上，直皖矛盾虽然很激烈，但并没有到现在这么剑拔弩张的地步。因为历史上护法战争之后，段祺瑞是任命吴光新担任第二十师师长，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兼任四川查办使。


 主要任务就是监控湖北督军王占元和四川势力。


 可是现在段勋担任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代替吴光新监控王占元。虽然段勋不在湖北担任什么职务，但是凭借着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的职务，不仅直接控制宜昌地区，还监控长江沿线的湖北几个重要城市。加上长江上游警备司令部就在岳阳，也是直接威慑武汉三镇。


 既然段勋已经威慑湖北，段祺瑞为了增加皖系的实力，让第二十师驻扎开封，任命吴光新担任河南督军。想要把河南也给拿下，控制在皖系手中。


 这步棋看起来很妙，其实是糟糕透顶。段祺瑞让吴光新担任河南督军，派遣二十师入豫，大大得罪了原河南督军赵倜。让本来左右摇摆的赵倜彻底站在了段祺瑞的对面。


 而且河南位置太重要。


 赵倜这样摇摆不定的人坐镇河南，反而让直皖双方放心，可以作为一个平衡，一个缓冲点。可是现在是吴光新这个段祺瑞的小舅子来到河南，要把河南变成皖系的地盘。


 这矛盾立马就激化了。


 为什么？


 因为河南周围好几个省份都是直系的地盘。北边是曹锟控制的直隶，东边是李纯控制的江苏，南边是王占元控制的湖北。当然有个好处是，同样周围也有很多皖系控制的省份。


 如西边的陕西，东北部的山东，东南部的安徽，这都是皖系的地盘。


 犬牙交错。


 河南作为中原腹地位置太重要，他要是被段祺瑞完全拿下，那么对于直隶、江苏、湖北都有巨大的威胁。像王占元就非常着急。


 因为目前不仅段勋威慑湖北，湖南督军还是张敬尧，加上河南督军吴光新，安徽督军倪嗣冲，湖北完全被皖系部队包围。稍微不注意就会被皖系部队围攻。


 江苏又何尝不是如此。


 北边的山东省是皖系地盘，山东督军张树元更是皖系大将。而西南边的安徽不说，南边的浙江督军卢永祥也是皖系大佬，包括目前的淞沪护军使何丰林也是皖系。


 这样的情况之下，河南如果成为皖系的地盘，那么直系几个省份就真的都要被皖系包围。因此吴光新入豫，对于直系的这些人来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


 矛盾立马就激化。


 段祺瑞支持吴光新，人家直系部队也是在背后支持赵倜。双方都有势力在支持，因此两个人在河南打的很热闹，就是不让任何一方都控制河南。所以矛盾是越来越激烈。


 也造成曹锟非常担心自己的直隶，因此才会调动吴佩孚部队后撤


 “将军，这样下去……”


 杨永泰顿了一下，才以不敢相信的语气道：“段合肥（段祺瑞）和冯国璋、曹锟之间说不定就要打起来。如果张作霖的奉军也掺和进来，那么就是一场大战。或许会是辛亥革命之后，最大规模的一次大战。”


 杨永泰自己说完之后，自己都非常震惊。


 自从辛亥革命以来，中国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仗。那些小规模的冲突就不说，其他真正决定国家命运的战争，简单概括起来都是南北战争。


 主要是北洋军和南方军队之间的战争。


 从二次革命、护国战争、护法战争，哪一个都是如此。可是现在的情况来看，南方军队在护法战争的时候被打的很惨。段勋在川滇黔三省，把唐继尧、刘显世、王文华这些人都驱逐出去。他们有的投靠孙中山，有的投靠陆荣廷。


 而且在去年的湖南战争当中，湘粤桂三军都是损失惨重。要不是吴佩孚突然决定停战议和，湘粤桂三军现在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南方军队目前只控制两广地带。


 南方军队开始没落，南北矛盾已经不是主流。现在矛盾最大的是北洋军内部，直皖两派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真有可能打起来。这要是真打起来，这是北洋军成立以来第一次的内部军事对抗。


 “是。”


 对于北洋军打仗，段勋早就有心理准备，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双方的矛盾已经是无可调和的地步。吴光新入豫，激化了大家的矛盾。曹锟也不甘示弱，现在让吴佩孚的部队后撤。弄得事情完全没有转圜余地。


 “肯定会打起来。只是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希望不要是‘巴黎和会’那边情况不利的时候打起来。”


 段勋也是头疼。


 现在段勋最担心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一旦巴黎和会那边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来，必然会激怒目前对于巴黎和会寄予厚望的中国各界。到时候发生类似于五四运动的事情，那是必然。中国国内一定会掀起一番反日的浪潮。


 如果到时候曹锟、张作霖他们以这个为借口和段祺瑞打仗，那么皖系在舆论上就真的处于绝对的下风。毕竟现在全国都知道皖系亲日，段祺瑞这些年被报纸骂了多少次“卖国贼”，都是因为和日本的关系。


 一旦国内发出反日浪潮，也会波及段勋。


 毕竟段勋也是皖系军阀，而且和日本关系亲密。甭管是在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和日本关系很深。舆论这个东西，可不是容易掌握的。自己可是得罪英国人，到时候各大报纸一致批评段祺瑞，批评皖系出卖主权，批评皖系亲日，自己也是逃脱不掉。


 “将军，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让曹锟他们掌握主动。”


 “恩？畅卿兄，你认为该怎么办才好？”


 “加快两广那边的战争。吴佩孚的部队目前开始后撤，但看情况并不想把阵地交给我们或者是交给湖南督军张敬尧。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吴佩孚应该是和谭延闿达成了某些协议，要把衡阳地区交给谭延闿。我听闻原湖南军务厅厅长，谭延闿的同学又是谭延闿手下幕僚的张其锽，已经是转投吴佩孚，给吴佩孚担任幕僚。吴佩孚和谭延闿两个人之间关系太过暧昧，此次衡阳地区必然是谭延闿控制。”


 段勋点点头。


 吴佩孚自从屯兵衡阳之后，就一直和湘粤桂的部队眉来眼去。特别是和谭延闿的湘军相处的非常融洽。要不是如此，以吴佩孚的实力，消灭湘军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却让湘军一直在桂阳和郴州恢复实力。


 此次吴佩孚撤兵，也是根本没和段勋、张敬尧打过任何招呼，没有任何商量的打算，意思非常明确。他这是要把衡阳让给谭延闿。


 “将军，那可是衡阳。往西可以进攻宝庆，往东可以牵制醴陵，往北就是湘潭和长沙。张敬尧怎么会看着衡阳地区落入谭延闿之手，到时候必然又是一番征战。吴佩孚的用心是显而易见的。”


 湘军。


 虽然去年被打的几乎是半死状态，最后就剩下几千人的部队。不过经过一年的修整之后，再次扩军一万多人。虽然实力一般，可是这里是湖南。


 湘军甭管怎么说，都是主场作战。


 把湘军放出来，又把衡阳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湘军，这就是用湘军来牵制张敬尧和段勋。吴佩孚这个手段不算什么很高明的手段，但却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一下就能够搅乱湖南局势。


 “如果我们放任不管，到时候张敬尧和湘军必然有一番大战。到时候甭管是谁胜利，对我们都非常不利。张敬尧胜利，那么他控制衡阳，往下继续控制桂阳和郴州之后，就会是实力大增。一定会跟我们索求湘西。没有了湘军的牵制，没有了吴佩孚的部队，段合肥也不一定会支持我们继续留在湖南，说不定就会命令我们把湘西交给张敬尧。同样，如果是湘军获得胜利，一旦他们长驱直入威胁长沙，甚至是攻下了长沙。那么湘军必然声势大涨，一样要把我们赶出去。那里毕竟是湖南，就算我们在湘西有了很好的统治，但面对湘军我们毕竟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听着杨永泰的分析，段勋的脸色是越来越凝重。


 说的很对。


 本来张敬尧、段勋、吴佩孚、湘军四支部队在湖南算是维持一个平衡。但是现在吴佩孚突然要北撤，让出衡阳这个重要的地方。到时候甭管是张敬尧胜利，还是湘军胜利，对于段勋都没有什么好处。


 “那你的意思是……”


 “千万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将军，既然吴佩孚希望湖南乱，以此来牵制将军和张敬尧。那么我们应该要先发制人，索性让整个南方都乱，跟着湖南一起乱，把局势搅得更乱，搅得谁也看不清浑浊。我已经和陈炯明那边的人联系过，陈炯明目前的确有收复广东的想法。只不过面对陆荣廷的桂军和驻粤滇军部队没有多少把握，因此才会没敢乱动。最近陈炯明想要扩军备战，可是手中缺乏武器。如果我们支援他一些武器，或者卖给他一些武器，加上我们在云南、贵州、湖南地区逼迫广西，那么陈炯明一定会动手。只要两广打起来，那么就会牵动整个东南地区的省份，到时候整个南方地区都会乱。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牵制谁。将军，现在的情况，只有乱对我们才最有利。到时候舆论不会紧紧盯着巴黎和会那边，也不会仅仅盯着日本，更多的是关注战争。而且大乱，上面才没有空管我们的行动。因为越乱，上面越需要我们，到时候只能是给我们最大的权力，让我们可以随意的行动。”


 段勋慢慢的点头。


 杨永泰的意思很明确。舆论是什么，舆论就是什么事情最热门，他们就关注什么事情。如果战争一起，那么大家的关注点都在战争双方，哪里有时间关注巴黎和会的事情。这样关于反日的情绪就会稍微降下来，段勋这边舆论的压力也会少很多。现在直皖两派都在磨刀霍霍，只不过双方都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才没打起来。


 可是只要准备好了，双方是必然会打起来。


 那个时候段勋作为皖系干将，只能是被动的参加战争，被动的接受段祺瑞的命令。这对于段勋没有好处。现在的段勋就是一头到处找猎物的狼，本身实力很强大。可是却受制于各种名义，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只有天下大乱，大家都打起来，段勋才能够毫无顾忌的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只有大乱，段祺瑞为了稳定局面，才会给段勋更大的权力。


 “行。发动我们所有能够控制的报纸，以西南禁烟督办的名义严厉批评两广巡阅使陆荣廷在广西种植鸦片，纵容鸦片泛滥。我会在滇桂边界、黔桂边界、湘桂边界增加一些部队，制造一下紧张的气氛。”


 陆荣廷是不是种鸦片，段勋根本不在意。而且陆荣廷就算是真的种鸦片，规模也不会很大。因为广西的气候，并不适合鸦片种植。不仅仅是广西，包括湖南、湖北都是如此。就算种鸦片，鸦片产量也不太高。川滇黔才是种植鸦片最好的地方。


 不过这些段勋根本不管。


 段勋只是为了制造一些紧张气氛。段勋上一次在报纸上大力抨击鸦片，是为了赶走唐继尧。当时段勋就发动舆论批评唐继尧是鸦片贩子，然后出兵云南。


 这一次也是如此。


 大肆制造舆论，制造紧张情绪，让大家以为段勋要和陆荣廷打仗，牵制陆荣廷的军队。从侧面策应一下陈炯明，让陈炯明放心大胆的在广东动手。


 “是。”


 “然后跟陈炯明那边继续接触，告诉他们我支持他们收复广东。至于军火的问题，你不用跟他们谈，我会安排。”


 “好。”


 “只要广东一乱，我倒要看看湘军会怎么选择？在湖南张敬尧可以战胜湘军，但湘军不能战胜张敬尧。”


 张敬尧？湘军？


 如果让段勋选择，宁愿张敬尧胜利。不是因为段勋喜欢张敬尧，而是段勋最不害怕的就是张敬尧。驱逐张敬尧容易，驱逐湘军的谭延闿、赵恒惕他们更加困难。


 两广一乱，必然牵扯湘军的精力。也会牵制住江西的陈光远，还影响福建、浙江这些地方。


 东南地区乱起来，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导火索。说不定直皖战争也会提前打起来。可是这一点段勋已经是不考虑。


 因此这不是段勋能够决定的。段勋为了自己的利益，只能是先让东南省份打起来。


 “既然段总理让我继续兼任临时陕西督军，看起来我要和胡景翼好好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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