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布局

 “总理，这不适合。”


 和小潘酉吉谈完之后，段勋立马让戴戡、杨永泰、颜惠庆三个人过来。和日本谈山东的问题，这是段勋一直以来的想法。


 只是外交问题很敏感。


 特别是段勋也被人誉为是亲日派，在日本问题上更是需要谨慎。有些问题段勋也不好在内阁会议上说出来，总不能一来北京就要什么权利都要抓。好在目前段勋用赈灾委员会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临时机构，代替目前内阁的作用。所以手中就有了更多的权力。


 开始插手外交部的事情。


 “说说。”


 “总理，你这样不是变相的承认日本在山东的特殊权利吗？现在这样的局面维持下去，最起码我们还能够继续谈判，继续争取。可是如果一旦和日本签署这样的协议，那么这些权力就真的丢了，日本在山东就能够合法的维持他们的利益，这样我们的损失就太大。总理，这种合约千万不能签署。这样的合约看起来对我们有利，实际上对我们非常不利。”


 颜惠庆很是惊讶。


 段勋这个人怎么说呢？


 反正一直以来名声都非常好听。除了因为和日本关系近，所以被人诟病之外，其他方面就没有什么污点存在。特别是面对英国和法国，段勋可是非常强硬，得到了很多名声。


 加上蒙古、呼伦贝尔的事情，都让段勋名气大增。


 这半年多的时间，在北京政府，颜惠庆也认为段勋是一个非常合格的领导人。目前来说王宠惠越来越像是一个摆设，内阁的工作都是段勋开始负责。甚至对于一些具体问题讨论的时候，王宠惠很多时候根本插不上嘴。因为王宠惠根本没有施政的经验，很多具体问题他根本不了解，根本就没有处理过。想法段勋虽然是“丘八”出身，但从豫西开始，四川发迹，通知过西南，担任过边防督办。实际处理过很多地方事务，经验丰富，了解中国目前的情况。很多问题都能够轻松处理。


 就是颜惠庆，以前和段勋没什么交集，但也慢慢地开始认可段勋。


 特别是段勋对于颜惠庆的外交想法很是支持。包括和新生的苏联，以及被人打残的德国，颜惠庆是少有的希望中国和他们迅速展开外交谈判的人。之前支持他的人很少，因为中国目前的高层不是亲英的，就是亲日的，还有少数亲美的。他们因为自己的立场，自己的利益，所以更支持中国和英国、日本、美国的外交关系，而不是苏联、德国的外交。但段勋来到北京之后，却是一力支持颜惠庆这样的想法，让颜惠庆全权负责和苏联、德国的谈判。目前颜惠庆已经是派人和苏联、德国接触。有段勋这样支持自己主张的领导人，颜惠庆当然高兴。因此颜惠庆很愿意和段勋共事。


 可是段勋今天这个提议他不想接受。


 这等于是从法律上承认目前日本在山东的各种权益。


 “你们也说说。”


 陈宇浩没有对颜惠庆的话进行评论，而是问了戴戡和杨永泰。戴戡想了想道：“我也是有些担心。这样的合约一旦流传出去，对我们一定会非常不利的。不过也不是没有成果，如果日军能够离开山东，把他们占据的山东部分地区还给我们，对我们来说怎么都是一个好事情。毕竟在山东这样敏感的地区有日军驻扎，对我们的确是不利的事情。只是具体条款需要好好商议。”


 “畅卿，你说呢？”


 “我认为还是有可能的，或者说是有操作余地的。”


 “畅卿兄，你怎么能这么说？”


 颜惠庆有些不满。


 段勋这是要面子，或者说段勋是真正的亲日派。为了日本的贷款，为了日本的援助，所以就弄成这个样子，把山东权益交给日本。


 颜惠庆作为外交部总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如果段勋一定要硬上，颜惠庆只能是以辞职威胁。现在看到杨永泰的表态，杨永泰是更加生气。杨永泰和颜惠庆都是比较熟悉的。


 说起来两个人都算是技术型官僚。


 以前都在北京当官，彼此之间还是认识的。毕竟杨永泰在当年的北京“政学研究会”当中是比较活跃的人物。颜惠庆这样高学历的人才和杨永泰他们是接触很多。


 颜惠庆生气。


 是因为在颜惠庆看来，段勋能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因为杨永泰这样的人在怂恿段勋。杨永泰微微一笑，并没有计较颜惠庆的态度。


 颜惠庆很出色。


 在外交领域就更加出色。可是论玩政治，颜惠庆哪里是杨永泰的对手。因此杨永泰没有理会颜惠庆，继续道：“目前日本在山东最大的权力是什么。有四个是我们必须要拿回来的权力。一个就是日本在山东驻军，一个就是日本在山东某些地区有行政权力，一个就是日本在自己控制区域有自己的警察部队，还有一个就是日本控制胶济铁路和山东的矿权。当然日本在山东还有一大堆的特权，包括他们的商人拥有的特权，普通日本人拥有的特权，都是不应该的。但最主要的权力就是这四项，其他的权力都是依附在这四项权力当中的。当然，很多平民百姓不懂，而很多文人喜欢夸大其词，所以在他们看来好像是把所有日本人全都赶出山东，才算是彻底成功。可是这种事情完全不可能，最起码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我们现在也根本办不到。除非我们和日本彻底翻脸，兵戎相见，要不然我们有什么办法把日本人全都赶出山东。颜总长，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恩。”


 杨永泰说的很简单。


 颜惠庆只能是慢慢的点头。因为杨永泰说得对，其实日本在山东地区的权力，主要是那么几项。因为其他权力都是从这四项衍生出来的。


 只要结束日本这四项权力，那么其他权力也会随之慢慢的消失。


 很多被文人夸张的东西，其实远没有想象当中那么严重和复杂。杨永泰就非常轻松就总结出来。看颜惠庆点头，杨永泰笑着继续道：“我们现在首要的就是结束日军在山东驻扎的局面。因为日本的四项权利当中，最根本原因就是日军驻扎山东。正因为日军驻扎山东，才会衍生出那么多权力。所以不管怎么谈判，日军撤出山东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我们谈判最核心的东西。而只要日军撤离山东，那么他们控制之下的行政权力自然而然会被我们收回来。日军都撤了，日本总不可能在山东的控制区域继续行使他们的行政权力。虽然日本会在那里留下大量听从他们话的官员，但只要收回行政权力，对他们还是有很多办法处理的。现在我们主要工作应该就是这两个，让日军离开山东，收回山东日本控制区域的行政权力。”


 “那么胶济铁路和山东的几个重要矿场呢？”


 颜惠庆的问题很尖锐。


 就算日本军队撤离山东，就算日本把行政权力交还给中国。可是只要日本还控制胶济铁路和山东的一些矿场，那么日本在山东依旧是可以呼风唤雨。


 更不用说，段勋还想承认日本在几个地区拥有警察机构。


 这就更过分了。


 现在这些问题还在谈，甚至欧美国家对于日本控制山东某些地区有很多不满，完全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给日本慢慢的施压。然后把那些权力都收回来。


 可是按照段勋的想法，那不就是承认日本对于胶济铁路和山东矿场的控制，以及允许日本的警察机构在那里驻扎。这怎么可以。


 “颜总长，你可以听我说。”


 杨永泰没有怪责颜惠庆打断他的话，还是用很平静的话语道：“总理，戴总理，颜总长，其实就剩下了胶济铁路和山东几个重要矿场的问题。我认为总理的想法不错，我们做出一个用现金回购的方案。这样既能够安抚国内的舆论，也能够安抚日本那边。毕竟我们和日本之间还有很多需要合作的地方，甭管是从资金上、技术上，我们还需要借助日本。既然如此，我们双方还是需要互相妥协，尽快的结束在山东对峙的局面。胶济铁路和山东矿场的问题看起来是很难解决的事情，但其实并不是没有回旋余地。”


 “说。”


 “我们政府是没钱，而且我们政府还要考虑日本的立场，不好真的出钱拿下胶济铁路。可是不代表国内其他商人没有钱。只要国内舆论知道，胶济铁路和山东矿场我们用钱就可以回购，那么必定会有商家愿意出钱。甚至我们可以悄悄地和一些商家合作，我们帮他们出钱，最起码也要收回胶济铁路。只要胶济铁路在我们手中，那么就完全可以斩断日本在山东的一条胳膊。日本的所谓警察机构，大部分都是在胶济铁路两旁，如果我们收回胶济铁路，那么这些警察机构就没有继续留在铁路两边的资格。那么以后怎么处理都会简单很多。到时候我们政府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跟日本人表示这是中国的民间行为，和我们没有丝毫的关系。这样日本那边也不能指责我们政府。”


 段勋听着杨永泰的话心中很是高兴。


 杨永泰不错。


 把段勋的想法完全猜了出来。先让日军滚蛋，然后收回行政权力。而杨永泰说的就更好，政府不动手，借民间商人之手收回胶济铁路。


 这样日本也怪不了段勋。


 毕竟不是段勋的政府干的事情。


 “这个的确有操作余地。”


 戴戡点头。


 不过戴戡还是犹豫道：“可是日本会答应吗？日军能撤离吗？”


 山东。


 这可是日本非常困难的拿到手中，在中国这么多人反对的情况之下，一直是占据的地方。他们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让出这些权力。


 “这还是有可能的。”


 颜惠庆开口。


 颜惠庆是外交人才，天天都在研究这些，对于世界形势有很深的看法。所以立马道：“日本这几年在中国的势力太过膨胀。而且目前中国各方势力，和日本的关系太好。这已经引起了英美法这些国家的不满，他们都不希望日本独霸我们中国。所以只要我们和日本谈判山东问题，英美法这些国家肯定会支持我们，给日本施压的。现在和巴黎和会的时候情况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英美法国家还需要日本的支持，需要围堵苏联，所以他们需要拉拢日本。因此他们可以完全不顾及我们中国的态度，把山东权益转让给日本。可是现在的情况，围堵苏联已经失败。英日同盟已经近乎破灭，日本和美国在远东更是竞争激烈。目前日本国内都把美国当成是最大的对手，而美国那边也是最担心日本在远东的实力越来越强，所以日本和美国之间目前矛盾重重。所以现在他们反而是反对日本的很多做法，绝对不会看着日本在中国继续扩大实力。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日军撤离山东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


 段勋在上面点头。


 看几个人说话，段勋就更加确定几个人的能力。戴戡此人行政能力很强，是一个管理人才。这些年作为段勋下面的二把手，做事情井井有条，绝对不会混乱。而杨永泰则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幕僚型人才，不敢说诡计多端，最起码是非常聪明的。论真正的行政能力，戴戡肯定比杨永泰强。但杨永泰作为一个足智多谋的人，完全可以帮助戴戡。


 而颜惠庆就不用说。


 此人学历高、专业能力强，视野开阔，对于国际形势的判断非常出色。不过因为没有在一线当过负责人，没有实际的经验，因此缺乏行政能力。


 看起来颜惠庆需要锻炼，负责一些具体的工作。


 如果从他们三个人当中，选择一个领头的，段勋绝对会选择颜惠庆。因为颜惠庆此人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颜总长，你现在认为可能吗？”


 “可以一试。”


 “好，颜总长。那么这个事情就让你负责。你们外交部最多的就是法律人才，现在就去讨论一下，看看怎么样才能够在谈判当中拿到最大的权力。日本人肯定不会乖乖的吐出他们的权力，所以你们要做好长期谈判的准备。”


 “是。”


 “你先去忙。做好谈判的计划之后，需要什么帮助，可以直接找我。为了谈判顺利，我这边给你无限的支援。我只要山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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