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放你走
他无法再看着她这样伤害自己了，每每看着她伤害自己，他都觉得比自己受伤还要痛。
他现在一心只想着保全她的生命，连自己最初折磨她的初衷都快忘记了。他觉得生气，对她如此散漫的态度觉得恼怒。
他原本是想，如果她能够留下来。他就背弃所有，好好尝试和她在一起。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机会了，她对他的戒心已经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即便她现在就在他的面前，他也无法触碰到她了。
苏念宇说的没有错，他现在，除了放她走，已经再别无选择。
“你到底还要说什么！”安然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
“安然”
他近乎叹息的唤她的名字，他没办法再强迫她。他终于绝望的承认，她赢了，这一次她彻底赢了！
“如果我肯放你走，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寻死了。就可以为了杜姨，好好活下去。”他深深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完完全全映入脑海。
安然瞬间瞪大了眼睛，她藏在被子里的手死死捏着。指甲刺进肉里，一阵痛楚袭来，她才发现这不是梦。
她想起他曾经的折磨，和刚刚还那么坚决的态度，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松口说放过她。
“我不会相信你的谎话！”
她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可是眸子里却依旧是防备的态度。
“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放你走。从此以后，只要你不来找我，我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但是你不可以再有寻死的念头。”
方南皓一脸的平静，安然努力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撒谎的痕迹，可是却只是枉然，她慢慢松开手。
心里已经有些许动摇，方南皓接着说道。
“医生说你身体还没恢复，等你好的差不多了。你再出院，我会让闵琴把你的东西拿到医院来。你不用再回去。”
他替她安排好了一切，也轮不到安然再多提什么要求。她甚至还是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样放过她了。
安然只觉得喉咙里干涸的厉害，极度缺水似的，半晌她才反过来回应他。
“你你说话算话！”
她终究还是妥协了，自由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和可贵的东西。从十岁之后她就再没有感受到过，现在他能开出这样的条件，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嗯”
他的眸子里有不知名的痛楚，方南皓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他只是害怕，某一天回想起来，他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的脸庞还沐浴在阳光里，就像会发光似的。又或许因为他的话，有些紧张。她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还有些颤抖。
她抬起头来看他，那是方南皓从未见过的眼神。带着希望的光，让他的心一点点沦陷，无法自拔，几乎一瞬间就泯灭一切。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看着她了，以后他又会是一个人。
方南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境了，心脏都已经麻木，连痛楚都感觉不到了。
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像脑子里已经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他已经附身吻住她，是记忆里温软的触感。
安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下意识的抗拒，强硬的拒绝。但他只是更用力的抱紧他，就像是生离死别似的。
她伸手去推他，手腕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方南皓把她的手压在床上，不让她动弹，她的拒绝就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凌迟他的心脏，他不甘心，却也只能妥协。
到最后，她又放弃了挣扎。
方南皓松开她，凝视着她的眼睛。而他的眼里也渐渐浮现出雾气来，一点点把她的样子变得模糊。
“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
他说完，安然只觉得身上一轻，他已经起身离开病房。
余下的时间，他竟然真的没再来过一次。都只有闵琴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她，也再不提起关于方南皓的任何事。
她是庆幸的，只希望这一次他不是骗她。是真的放她走，她已经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
晚上，闵琴不会留在医院，还要回家。这几天照顾安然，她总是需要医院家里两头跑。也因为方南皓每天都会让家里的厨子给她堡补身子的汤，让她送过去。
闵琴想起方南皓的吩咐，要尽快把安然的东西整理出来，送到医院，让她一起带走。
就干脆放下东西直接去了安然房间准备收拾东西，谁知道刚进门，就发现里面坐着一个人。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吓她一跳。
“少爷”
闵琴摸索着把灯打开，方南皓坐在安然的床边，手里还拿着一支烟。
闵琴是从来没见过方南皓吸烟的，她也知道，心里也很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抽烟。
“少爷，你怎么在这呀？”
明明知道答案，闵琴还是问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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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状态怎么样?”他熄掉烟，也不抬头，就只问了这句话。
“她状态已经好很多了，最近脸色也好了很多。就是情绪还是有点低落，不过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闵琴已经算是形容的模棱两可了，安然现在不会拒绝医生检查，也不会不吃东西。
就是余下的时间，总是会看着窗外发呆。就像是失了魂似的，任凭她怎么叫她也不理会。而她看她，眼里空洞的可怕。
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东西能够填满那样的空洞。
“闵琴，你觉得我对她怎么样?”
方南皓只觉得很累，好像这辈子都没这样累过。
闵琴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其实一开始她就说过的。在她看来，方南皓对安然是真的很好，只是方法上有些偏激。
“少爷，我知道你对安然很好。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很深，可是既然你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还要放她走。你应该把安然追回来的，她现在是最需要关心的时候。”
闵琴也算是壮着胆子把话说出来了，她只是不想看见她们都这样消沉。
方南皓不回应她，只是站起来。起身就要往外走，最后走到门口就觉得一阵头晕，干脆直接回房间休息去了。
一觉睡的极沉，迷迷糊糊的做了好多梦。
大多是小时候的事，梦见他还是那个不安世事的少年。拿着风筝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还有母亲的笑声。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最后恍然间听见胡铭和另一个陌生的人的声音。
“发烧有点严重，39度。”
这个大抵是医生的声音了。
“那需要挂水吗？”是胡铭的声音。
“不用挂水，我开点药，等会扎一针就好了。这就是受凉了。”
“好，谢谢医生”
声音渐渐消失了，方南皓伏在被子里，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觉得困意很浓，没过一会就又沉沉睡过去了。
安然的手腕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加上这几天和补汤，脸色也好了一些。
拿上行李箱出了医院，她都还是觉得不敢相信。就像是做梦一样，又被放飞自由了。
她拖着行李箱却不知道该去哪里，这么大一个城市。她离开了方南皓，兜兜转转居然连一个落脚点都做不到。
安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这是她渴望已久的自由。
她拉着行李箱走了好久好久，一条街又一条街。是，她现在是自由了。可是心已经死了，从杜姨死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也跟着死了！
安然摁住自己开始揪痛的心脏，有些苦涩的笑笑。
“杜姨，我会为你好好活下去！”
最后走的累了，她干脆就靠在墙壁上，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安然?你怎么在这里?”
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声，安然抬头来看，居然是好久不见的方佳雨。
方佳雨承认她是接了方南皓的命令，等安然出院之后就收留她，所以才会一路跟着安然来到这里，还要假装偶遇。
“佳雨”
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么久没看见方佳雨。再叫出她的名字，仿佛时间已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遥远。
“你怎么了呀，还带着行李箱。脸色也怎么难看，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学校，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方佳雨抬手附上她的额头，皱着眉头问她。
安然有些无力的摇摇头，冲着她苦笑了一声。
“发生了很多事，我现在解释不清楚。但是最紧迫的一件事就是，我现在没地方住了。”
她看起来就好可怜的样子，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方佳雨是真心把她当朋友，也很是心疼她。
她上前抱住安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那不嫌弃的话，就去我那吧。我也是一个人住，虽然房间小，但是加一个你还是可以的，等先到我家，你再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拉上安然的行李箱，方佳雨带着她走向自己租住的小窝。
虽然只是一个套一的小房间，但是房间里的床是上下床。她睡的下床，上床放了一些自己的生活用品。
“以后你就住我这吧，你不嫌弃就行。”
方佳雨把她的行李箱放下，回头朝着她笑笑。
“不会的，还要谢谢你肯把家分我一半，我会和你一起承担房租的。”安然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回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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