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孟颜馨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B超室的, 也不记得路上碰到了谁和谁说了些什么。


 肖嫮诗见她魂不守舍，担忧道：“馨馨，你怎么了？”


 孟颜馨睨着她, 摇头说：“没、没事。”


 肖嫮诗打量她道：“真的没事？”


 孟颜馨说：“真、真没事。”


 本来以为只有一个惊喜, 没想到还来了两个, 她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好, 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肖嫮诗问她什么，她都说：“我很好, 我没事。”


 天知道她回答的多么敷衍。


 肖嫮诗又问：“言主任呢。”


 孟颜馨：“我很好。”


 肖嫮诗翻翻白眼：“他没陪你去？”


 孟颜馨：“我没事。”


 肖嫮诗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指着自己道：“我是谁？”


 孟颜馨迎上她的视线，久久后回：“……我很好。”


 肖嫮诗：“……”


 她张嘴刚要再问什么, 孟颜馨手机响了, 付莲打来了电话。


 孟颜馨拿着手机去了休息室，“妈。”


 付莲：“馨馨, 你怀孕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要不是我今天碰到亲家公, 你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我讲？”


 “你这丫头啊，主意越来越大了。”


 “对了, 你最近胃口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跟你说, 怀孕初期要注意, 不能累着, 也不能熬夜。”


 “我看这样好了，你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好了送过去。”


 “吃鸡吗？还是吃鱼？”付莲喃喃自语，“对了，你不喜欢吃鱼, 那我做鸡汤吧。你不喜欢吃乌鸡……”


 她在那边一直说，好久后才注意到孟颜馨一直没开口。


 “馨馨，说话啊。”


 孟颜馨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心里一暖，“妈，我怀孕了。”


 付莲：“我知道你怀孕了，我这不是在问你想吃什么吗？”


 孟颜馨：“是双胞胎。”


 付莲：“什么是双胞胎？老孟家祖祖辈辈就没怀过双胎，你啊，别乱想，等生了这个，间隔时间到了还是能……”


 “妈，我怀的是双胞胎。”孟颜馨道。


 “双——”付莲顿了一下，惊讶问，“你再说一次，你怀的什么？”


 孟颜馨：“双胞胎。”


 付莲：“……”


 听筒里除了呼吸声再也没了声音。


 付莲不说话，是因为太过惊讶，双、双胞胎？


 哈哈，双胞胎。


 双胞胎好，双胞胎好。


 她开口问：“馨馨这事可不能弄错了，你确定是双胞胎吗？”


 孟颜馨说：“嗯，医生说的。”


 付莲在那端大笑起来，“你等着，妈去买菜，给你做好吃的。”


 她放下电话之前，问：“阿喻知道吗？”


 孟颜馨说：“不知道。”


 付莲乐呵道：“他知道了肯定开心。”


 孟颜馨也以为他会很开心，但出了些偏差。


 晚上，洗完澡后，两个人躺在床上，言明喻给她讲睡前故事，正巧是一对双胞胎的故事，他讲得声情并茂，很有感染力。


 孟颜馨直勾勾锁着他的脸问：“你喜欢双胞胎吗？”


 言明喻摸着她头说：“喜欢。”


 孟颜馨手指搅着被角道：“那我要是怀的双胞胎，你会怎么样？”


 言明喻顿住，眼神变了少许，手指落到她鬓角的发丝上，边抚摸边说：“不想。”


 孟颜馨坐直，严肃问：“为什么？”


 言明喻柔声道：“会很辛苦。”


 对于孕妇来说，双胞胎的风险又大了些，他不想她那么辛苦，一个足矣。


 孟颜馨问：“只是这个原因？”


 言明喻回：“嗯。”


 孟颜馨扬唇说：“可是我喜欢。”


 言明喻把人紧紧搂在怀里，柔声细语道：“一个已经很好了。”


 孟颜馨：“那我肚子里要是两个呢？”


 言明喻睨着她，一时分不清她话里的意思，诧异道：“什么？”


 孟颜馨戳了戳他的胸口，仰头看着他，“我肚子里真的有两个宝宝。”


 言明喻：“……”


 言明喻以为自己在做梦，眼底闪过迟疑，“你说什么？”


 孟颜馨勾着他的脖子，撒娇说：“言主任，你要是两个宝宝的爸爸了。”


 “两个？”言明喻说。


 孟颜馨点点头：“嗯，两个。”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检查结果，递给他，“这是今天做的彩超。”


 言明喻急切接过，垂眸认真看起来，诊断结果也字数不多，但他读了好久，最后颤抖着手，说：“真的是双胞胎？”


 孟颜馨：“真的。”


 ……


 这晚，孟颜馨睡着后，言明喻去了书房，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眼尾渐渐扬起。


 旁边书桌上摆放着那张B超单子，风吹来时，顺着风的方向，向上扬起，隐约映出上面的字迹。


 宫内双胎。


 孕14周。


 言明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有宝宝了，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小家伙会长什么样子呢？


 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可爱吗？


 淘气吗？


 以后会不会爱哭？


 他甚至联想到他们出生后，一家四口欢快玩耍的场景。


 晴空万里的某日，他带着他们一起去郊游，草地上留下他们的足迹。他们一起嬉戏一起奔跑。


 他带着他们躲猫猫，带着他们认识这个世界。


 他想给他们无尽的父爱，告诉他们，爸爸爱他们。


 ……


 孟颜馨怀双胞胎这事可谓算是最大的事，言老爷子知道后，立刻派来家庭医生，说是要全程陪护整个孕期。


 孟颜馨笑着婉拒，“爷爷，我们不用找医生。”


 言老爷子：“为什么？”


 孟颜馨说：“因为我们自己就是医护人员啊。”


 “……”言老爷子摸了摸鼻尖，这话听着也不差，一个是主任，一个是护士长，这方面确实比常人懂得多。


 但懂归懂，不放心归不放心。


 言老爷子坚持：“你们上班太忙了，我不放心。”


 孟颜馨：“爷爷，我们就在医院里工作，真要有什么，在医院里治疗就可以，真不用找家庭医生。”


 她边说边扯了下言明喻的袖子，示意他说话。


 言明喻说：“馨馨说的对，家庭医生我们不需要。”


 言老爷子也不是老顽固，孩子们既然提了意见，他也不能不听，犹豫片刻后点点头：“行吧，那我让她走。但是，你一定要保证你会好好的。”


 孟颜馨举手发誓：“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言老爷子拉下她的手，“爷爷信你了。”


 孟颜馨长吁一口气，总算过关了。


 甜蜜的负担有的时候也是让人吃不消啊。


 前脚刚把言老爷子哄好，后脚付莲又掺和了进来，说什么也要把孟颜馨接回家里住，理由还挺充分。


 双胞胎比单胎风险大，人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孟颜馨摇头：“不去。”


 虽然继父待她很好，但是她依旧住不习惯，再说了，她已经结婚了，住在自己的家里心情更好。


 付莲见游说不成，另外提出了条件，要她每周都要去一次，美其名曰得给她补补。


 孟颜馨刚要拒绝，付莲开口：“你要是这也不同意，那我只好搬来和你们一起住了。”


 她说的时候眼神一直在言明喻身上打转，言明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孟颜馨听后吓了一跳，她要搬来？


 那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她说：“我每周回去一次。”


 付莲满意点点头：“说好了。”


 孟颜馨：“嗯，说好了。”


 半个小时后，又一尊佛请走，孟颜馨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腿顺势放在了言明喻腿上，咸鱼瘫地说：“好累啊。”


 比上一天班还累。


 言明喻手放到她腿上，轻轻揉捏，“哪累，我给你按摩。”


 孟颜馨头靠着沙发椅背，伸手指指小腿，“这累。”


 接着又指了指脚踝，“这也累。”


 “哦，还有这。”她手指从脚踝处移到了膝盖上方，“这也累。”


 总之一句话，哪哪都累。


 言明喻见状又开始心疼了，初期都这么累，那到了中后期可怎么办？


 他甚至脑洞大开的想，要是他能替她就好了。


 他舍不得她累。


 舍不得她辛苦。


 舍不得她腿疼。


 倘若他能代替她累，代替她辛苦，代替她腿疼，该有多好。


 他心想。


 孟颜馨见他一直不说话，伸手挠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言明喻说：“馨馨。”


 孟颜馨：“怎么了？”


 言明喻：“辛苦你了。”


 他每每专注看人时，眼神好像能把人溺毙。


 孟颜馨沉醉在他温柔的话语里，笑笑说：“不辛苦。”


 为了他，做什么事都不辛苦。


 言明喻睨着她，身子一点点靠近，再靠近，唇贴上的那刹，他轻声说：“我爱你。”


 吻落下。


 孟颜馨脸上生出淡淡的红晕，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环上了他的脖子，喘息之际，她红着脸说：“哥哥。”


 言明喻：“嗯？”


 孟颜馨：“我爱你。”


 ……


 孟颜馨怀孕二十周时，出了个小意外，那天医院里临时来了个急症患者，患者家属态度不好，推搡间把孟颜馨撞到了。


 孟颜馨倒下去时，双手护住肚子，心说：宝宝你们一定不能有事。


 “馨馨，馨馨你还好吗？”肖嫮诗跑过来，跪在地上扶起她。


 孟颜馨惨白着脸道：“快，快送我去妇产科。”


 十几分钟后，言明喻赶到了妇产科，推开病房门时手都是抖得，他气喘吁吁地走过去，每走一步心情都是沉重的。


 孟颜馨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吊瓶里的液体正在一滴一滴流进她的身体里，原本清澈明亮的眸子此时紧紧闭着，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肖嫮诗见他来，急忙站起，“言主任。”


 言明喻走近，握住她的手，问：“她怎么样？”


 肖嫮诗把检查结果拿给他看，“马主任说还、还好。”


 马主任的原话是，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


 言明喻接病历时，手抖得不行，好几次才拿稳。


 肖嫮诗宽慰道：“马主任说了，人没事。”


 言明喻听到人没事，紧绷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些许，“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随后他又问：“那孩子呢？”


 这两个孩子对孟颜馨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假如他们有什么，孟颜馨肯定会崩溃的。


 肖嫮诗说：“孩子很好，您放心。”


 言明喻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细看下，能看到他腿不断地抖动。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刻，他哭了，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哗哗流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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