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文学 > 穿成少帅的小娇妻 > 35、活不见人

35、活不见人


 “南瑗……”


 沈南瑗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眼睛里仍有一闪一闪的莹亮光彩。


 匡珍珠原本想问的话哽在了喉咙里,“牛扒你要几分熟?”


 “全熟。”沈南瑗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生怕回答不上匡珍珠的问题, 又或者,需要应付她不想答的。


 匡珍珠咕哝,假意没看到沈南瑗摄人的眼眸, “大家都赶时髦吃五分熟的。”


 “我要七分。”吴娉婷也选了。


 “那我也七分。”匡珍珠跟着道。


 等用完了午餐,沈南瑗先告辞回家。


 匡珍珠和吴娉婷留着又喝了会儿茶。


 “没那么深接触还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看,南瑗要是嫁进督军府, 是有损灵性的。”已经拿沈南瑗当?朋友的匡珍珠替她的命运抱不平。


 吴娉婷轻啜了一口茶,良久才?道, “个人有个人命数。”


 匡珍珠看向她,“真的, 你再支个摊, 可像给人算命的了。”


 吴娉婷无语:“……”


 她抬头看向沈南瑗背影消失的方向,“你怎么知道她看不透?”她淡然反问,“说不准,人家心里比你还清楚, 比你主意正呢。”


 从咖啡馆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走的沈南瑗, 心底还真盘算着主意。


 因为铺面这茬, 她攒的大小黄鱼其实不算少了。


 而杜聿霖的态度更让她心思惴惴, 她思来想去,只想快点离开泷城。


 也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沈南瑗没有留心街边景象,拉黄包车的师傅压低帽檐,朝着一条不知名的小弄堂飞快奔去。


 车轱辘压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咯吱声回荡。


 沈南瑗一手牢牢抓住旁边扶手, 一手从手包里拿了勃朗宁,对准了他的后脑,“井岸胡同可不走这里,说,你是给谁办事的?”


 那车夫举起了双手,慢慢放下了车把,“沈三小姐!”


 沈南瑗微微蹙起眉,这声音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那车夫慢慢地转身,她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冷不丁,一把?手枪抵住了自己的后脑。


 这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南瑗的枪被人给卸了。


 一条麻绳从前到后,将她绑了个紧紧。


 还有一条散发着不怎么好


 闻味道的黑布,罩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沈三小姐,我叫裴天成。”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低低响起时,一把?还没有手掌宽的短刀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临近黄昏的时候,码头上的工人陆续下工,白日里最是嘈杂的地儿,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照在波波荡漾的江面上,熠熠发光,黄包车压过路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划破了这宁静。


 匡珊瑚按照和齐衡约好的时间,抱着一盒子的小黄鱼,从黄包车上下来。


 才?将在码头六号仓库前站定,就见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马褂的男人朝她招了招手。


 那人看起来贼眉鼠眼,想一想若不是为着自己的大仇,她怎么也不会落到和这些人为伍的田地。


 匡珊瑚的心里别扭了一阵儿,抱着盒子,踩着细碎的步伐过去。


 那人领着她拐了几道弯,绕过码头堆积的货仓,到了六号仓库的后面。


 齐衡一看见匡珊瑚如约而至,瞬间灭了手中的烟头。


 匡珊瑚问道:“人呢?”


 齐衡立马指了指仓库里。


 匡珊瑚抱着盒子,警惕地说:“齐三,你可不要诓骗我!”


 齐衡咧了咧嘴,原是想笑,可现在他对着谁都没有笑的心情,于是扯动的嘴角,露出了极其难看的表情。


 “匡小姐,我白虎帮在泷城立足了百年,靠的可是信誉。”


 匡珊瑚自然是相信白虎帮的信誉,可对着齐衡就没有太多的信任了,她依旧警惕地道:“我要看人。”


 盒子里装的可是她娘留给她的全部家当?了,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她娘若是还在世,她断不会比那个匡珍珠差到哪里去。


 如今,要不是她阿爸还念着她娘是生弟弟时没的,对她多有照拂,她早就被匡珍珠母女给欺负死了。


 这儿除了齐衡和黑马褂,肯定还有白虎帮的其他人没有露面,身怀钱财,她不得?不防。


 齐衡朝着一旁的黑马褂努了努嘴。


 黑马褂拿了脚边的箱子,扔到了窗户边,又一手拨开了仓库的窗户,这才?让开了路。


 匡珊瑚穿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蹬上了木箱,探头看向了窗户里面。


 里面的黑洞洞的,这白虎帮的人果然不止外面的这两个


 ,里头还有好几个男人,其中一人背对着她而坐,就在那人的对面,只见一身青色棉旗袍的沈南瑗被绑在那里,双眼紧缚。


 匡珊瑚的心顿时落到了肚子里,她眼里的怨恨和面上的得?意,让她看起来很是瘆人。


 黑马褂接过她手里的箱子,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一眼,这才?将箱子递给了齐衡。


 齐衡按照事先说好的,取出了五根小黄鱼,递给了黑马褂:“分给兄弟们!大家伙等会儿散了喝酒去。”


 黑马褂咧嘴笑:“好的,三爷!”


 “你带着她进去。”齐衡又吩咐。


 眼看着两个人进了仓库,齐衡这才?掀开了他身旁的一个大木箱。


 沈芸芝从箱子里站了起来。


 齐衡开心地说:“好了,芝芝,这些钱,够咱们用上好一阵子了。”


 他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从箱子里架了出来,又说:“走吧,船我已经联系好了。”


 虽然离开泷城,齐衡的心里也很忐忑,但一想到离开了这里才?好和沈芸芝正大光明地双宿双飞,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激动。


 沈芸芝从沈家逃出来的这些日子里,都是和他住在一起。这销魂蚀骨的滋味,他尝过了一次,便再也丢不开了。


 沈芸芝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那里,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仓库,悄声问:“齐衡,你说匡珊瑚抓了沈南瑗,是想要她的命吗?”


 齐衡皱眉:“咱们是收钱办事,至于她两人的恩怨,和咱们没有关系。”


 他想到了那日在匡珊瑚生日宴席后听到的隐秘传闻,原本不确定的,这会儿看匡珊瑚这么豁出去想要沈南瑗的命,不禁开始怀疑那件事是真的了。


 沈芸芝摇了摇头,暗沉了许久的眸子,忽然闪过了流星似的,亮了一瞬的功夫,她道:“齐衡,我想亲眼看着沈南瑗怎么死!”


 齐衡愤怒地跺脚,“芝芝,咱们说好了的……”


 沈芸芝打断了她的话,“沈南瑗已经被缚住了,匡珊瑚想处理她很快的,我就看一眼……”


 齐衡到底是拗不过她的,牵了她的手,叩响了仓库的大门。


 黑马褂就在仓库门边,看到他两人过来开了门放人进去。


 这时,匡珊瑚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沈南瑗的对面半


 天了,她想好好欣赏欣赏沈南瑗的窘迫。


 哪知,那个小贱人都到了这时候,还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闷哼了一声,终于暴露了自己。


 沈南瑗的五感还是很灵敏的,她的眼睛虽然不能视物,但耳朵早就分辨出来了,有一个女人站在她的面前,气息很不稳。


 她起初以为是苏氏母女中的其中一个,可想来想去,又总觉得?不对劲。


 等对面的人一出声,沈南瑗便听出来了。


 匡珊瑚的声音尖细,而且总爱拿着嗓子说话。


 沈南瑗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前后原因,道:“匡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不同于她的镇定自若,匡珊瑚咬牙切齿地说:“你说呢,沈三小姐!”


 沈南瑗被气笑了,这些人还真是蛮不讲理,只许自己打人,不许别人还手。


 匡家那个不雅事情,是累了匡珊瑚的名声不错。可匡珊瑚若不想着陷害她,自己也断然不会中招。


 “你笑什么?”匡珊瑚被她的笑刺伤了眼睛。


 都落到现在这种田地了,难道不是该哭着向她求饶吗?


 沈南瑗道:“我笑你愚蠢!自己害了自己!”


 匡珊瑚没能从沈南瑗这儿找到一丝的快感,心里比先前还要扭曲。


 她左右看看,原本是想找一件趁手的东西,来好好给沈南瑗一点教训。


 就是这时,沈芸芝善解人意地从包袱中掏出了一个匕首。


 匡珊瑚吓了一跳,她与齐衡的交易,始终都不曾见过沈芸芝的人影,虽然她老早就怀疑,这场交易,沈芸芝才?是始作俑者。


 匡珊瑚不解地看着她问:“你……”


 沈芸芝用阴毒的口吻说:“不是让你杀了她,她要是死了就是便宜她了。你去划破了她的脸,再把?她运到南洋……”


 将沈南瑗运到南洋去做什么?


 匡珊瑚早就打听清楚了,白虎帮暗地里做着买卖人口的生意,每年的这个时节,都会往南洋运一大批人,男的就被买到黑窑里做苦力,女人的活计倒是轻省不少,只需躺倒,卖身卖到死。


 那样的结局,对于沈南瑗来说,再好不过了。


 也不枉费她花了这么一大笔。


 匡珊瑚一听这个,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她接过了匕首道:“你比


 你姐姐可厉害了不少!”


 若那日,能有沈芸芝这样的狠角色帮衬一把?,她恐怕也落不到被人耻笑的地步了。


 不过还想那些作甚,今日一过,她与沈南瑗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沈芸芝?”沈南瑗措不及防,竟然听到了沈芸芝的声音。


 沈芸芝有刻意压低了声线,还故意隔着不近的距离,却不曾想,还是被她辨认出来了,索性也不再隐藏,走到她的面前,一手扯开了罩在她眼睛上的黑布,“沈南瑗,你也有今天!”


 这样的对话,沈南瑗懒得?去接,倒是奇怪地道:“怎么?你还没有逃出泷城吗……”


 她略一想,想通了:“你缺钱!匡珊瑚正好有钱!”


 刚好还都恨她,这就一拍即合了。


 多么戏剧化的巧合啊!


 看来《金丝雀》这本小说的作者不仅烂尾,还特么特别恶俗,喜欢洒这样的狗血。


 要按照作者的尿性,下一刻肯定是二少这个男主出马,英雄救美,再然后泥煤的肯定是回了金丝雀的“金丝笼”,那个翻云覆雨,一夜七次郎。


 可沈南瑗毕竟不是原主,她懂如何自救。


 ——


 仓库里,除了匡珊瑚和沈芸芝两个女人之外?,还有六个男人。


 沈南瑗在盘算一对八的可能性?


 哦不,若是她猜的不错,应该是二对七。


 那个叫裴天成的男人,她仔细想了很久,才?把?他和那个将猫耳胡同的地址悄悄传递给她的车夫重?合在一块。


 他的声音有点熟悉,起初沈南瑗怎么都没有想到,可她在眼睛可以视物的那一瞬间,看清了匡珊瑚的脸,脑海里灵光一现,也就想到了裴天成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沈南瑗扫视了一周,眼神落在了角落里的男人身上。


 那人虽然用正面面对着她,可脸依旧被宽大的帽檐遮挡了大半。


 他隐在仓库最阴暗的角落阴翳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裴天成在匡珊瑚进到仓库的那一瞬间,就自动退到了一旁。


 其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且不说他现在的容貌和装扮与匡家舞会时并不一样,单只说匡珊瑚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在那位沈三小姐的身上。


 裴天成可不像匡珊瑚那般喜欢迁怒于人,他至始至终


 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


 那日,是匡珊瑚的丫鬟命自己去的那个燃着催|情|香的房间,局是匡珊瑚布的,至于中间出了什么乱子,他可管不着,他的仇和怨只寻一人就好。


 沈南瑗朝他看过了的同时,他将口袋里的勃朗宁拉出了一截,露给她看。


 而后,眼神又落在了不远处的齐衡身上。


 沈南瑗立时就明白了,裴天成的意思是这个仓库里除了她那把勃朗宁之外?,就还有一把?木仓。


 在齐衡的手里。


 匡珊瑚和沈芸芝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想要沈南瑗好看。


 沈芸芝上前的时候,匡珊瑚便原地不动。


 可能是打着轮番折磨她的目的。


 沈芸芝想起了逃家这些日子里的艰辛,甚至还想到了昨晚齐衡是怎么不顾她的反抗,一遍一遍的折腾她的。


 她到底是年岁还小,即使是前几日半推半就地从了齐衡,可这些天没有一次不疼的死去活来的。


 沈芸芝是中意齐衡不错,可现在的翻云覆雨,总觉得?是变了味道的。


 她的迎合和讨好,齐衡很是受用,可她觉得?自己很委屈。


 她把这一切都怪罪在了沈南瑗的头上。


 倒是和匡珊瑚一样,忘记了分明是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芸芝夺过了匡珊瑚手中匕首的那一刻,总算是明白了,自个儿的心里为何总觉得?这样不对。


 是的,就是不对!要报复沈南瑗,也得?是她亲手才?痛快!


 可这念头不过刚刚落地,她挥出去的匕首,没能挨到她的头发丝,就落了空。


 沈南瑗神不知鬼不觉地挣脱了绳子,一脚飞踢,踢中了沈芸芝的手。


 沈芸芝“哎哟”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匕首飞向了半空,而她自己则不受控制似的,往后仰倒而去。


 齐衡惊呼了一声:“芝芝。”


 下一个动作就是掏出了手木仓。


 这把?木仓是他从他大哥那儿偷来的,还有两个弹夹,偷木仓的初衷仅为防身,却不曾想在此时派上了大用场。


 齐衡在这之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今年十六,因为母亲的出身不好,不受家人重?视,在朋友的面前抬不起头。


 他活了十六年的人生,有这


 把?木仓在手时,忽然像是变了一个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敢大声说话了。


 现在就是这般,他举起了手木仓大声道:“别动,再动,我就开木仓了。”


 沈芸芝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叫嚣着说:“齐衡,给我打她的胳膊。”


 都到了这种时候,沈芸芝还是打着要折磨死她的主意。


 匡珊瑚不知为何而忽然心慌了起来,她也到了齐横的跟前,“不,直接杀了她,我给你加两根金条。”


 齐衡没有杀过人,白虎帮的生意很多,有正当的,也有不正当的。他至小能够接触得?到的,全部都是经过粉饰,看起来是正常人做的买卖。


 听到这话,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有点儿动心,而第二个念头就是去找沈芸芝的眼睛,征求她的建议。


 就是他拿不定主意的片刻间,裴天成掏出了口袋里的勃朗宁,猛地从后掷来。


 沈南瑷踩翻了板凳,纵身一跃,才?从好几人的包围中跳了出来,手臂一捞,握住了勃朗宁。落下来的时候,就地滚了几滚。


 齐衡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吓了一跳。


 匡珊瑚怕的就是这个,明明已经要置她于死地,却莫名其妙就让她又翻了身。


 她颤抖着嘴唇说:“开木仓,快开木仓!”


 齐衡心慌手抖,也没管对准没对准,就扣下了扳机。


 一声沉闷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仓库里传了出来。


 江潮扔了手里的烟头,朝着江面吐掉了嘴里的烟圈,抬了下眼皮问:“你说今天看见白虎帮的人鬼鬼祟祟进了六号仓库,刚才?枪响的地方是吗?”


 赵楠道:“就是那儿没错!白虎帮那群丧尽天良的……”他啜了一口:“一到这个时间就干起了拐卖的勾当,我下午亲眼看着他们拉着一辆黄包车进了六号仓库。六子刚刚送来的消息说齐保山带着几个人,也往这儿来了。”


 六号仓库这他都让底下人盯了一个月了。


 这趟连齐保山也出动……


 江潮从腰间拔出了木仓,“走,咱们去看看。”


 仓库里的形势很明朗,正如沈南瑷一开始所料,变成了二对七。


 裴天成被三个壮汉围攻,这些人干的还真是刀口舔血的生意,举着比西瓜刀还要长的大刀,


 砍来砍去。


 裴天成应对不及,沈南瑷也抽不开身过去帮忙,只能举起了勃朗宁打了一唆子,正好打在了黑马褂举起大刀的手腕上,算是替裴天成挡下了一刀。


 得?到后者感激投过来的视线,很快两人又重新投入到与人性命相博中。


 匡珊瑚和沈芸芝这种娇养在温室里的,什么时候见过这等阵仗。


 早在场面混乱之初就给吓傻了。


 伴着木仓声,还有大刀咣咣的交接声,抱着脑袋踉踉跄跄逃窜,不住地哇哇鬼叫,充斥在整个仓库里,吵得人脑壳疼。


 倒是那个齐衡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兴奋剂,开了第一木仓之后,像疯了似的,对着她不停地扣扳机。


 沈南瑷一闪身躲在了柱子后,又是“砰砰”两声擦着柱子过去。


 仓库的大门就是这时候被推开的,齐衡听到声音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大哥齐保山,眼睛一红,叫了声“大哥”,又忽然想起来,他是要带着沈芸芝跑路的。


 齐衡的反应还算快,他一把?捏住沈芸芝的手腕道:“芝芝,咱们得?快点儿走,要不然我被大哥抓了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两个人仓惶间往仓库的另一个大门那儿跑去。


 齐保山气急败坏地在后面喊:“老三,爹说了,你今天要乖乖的回家认错就算了。若你胆敢反抗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说着,他真的举起了木仓。


 他的手下,十几人,拔木仓的拔木仓,拎刀的拎刀,纷纷对准了齐衡那伙人。


 江潮就是在这时候一脚踹开了仓库大门,还没能看清仓库里混乱的情形,首先看见的就是黑压压的木仓口,对准了他这里。


 再一看仓库里的这么多人,他的眼皮一跳,也迅速将木仓口对准了里头。


 操,难不成是白虎帮专门挖了个坑给他跳?


 一场声势浩大的木仓战,莫名其妙就开始了。


 双方交火很是激烈,沈南瑷被裴天成塞进了一堆木箱的里头,才?幸免于难。


 裴天成的手臂被子弹扫了一下,鲜红的血刺激了沈南瑷的眼睛。


 她不由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裴天成咧着嘴笑的没有一点温度:“沈小姐,我帮的可是我自己。”


 帮派火拼,在泷城并不常见。


 毕竟杜家不允许发生这样的混乱,破坏城市治安。


 几乎不到一刻钟,杜聿霖就带着亲兵亲自赶到,啪的一声朝天空放了下木仓,杜阎王的脸儿就搁了那没人再敢动一下。


 那俊逸的面庞此刻没什么表情,只在巡视过现场的环境时目光冷了几分。


 双方都有死伤,不过齐家的伤亡更大,齐家的三公子在木仓战中损命。尸体就大咧咧地倒在货箱旁,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旁边的尸体横七竖八,昭示着方才的过程有多惨烈。


 齐保山在杜少帅的面前不敢造次,在杜聿霖出现的前一刻仍和江潮打得?难舍难分,青帮跟白虎帮在泷城那就是死对头,两家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是当家的互相看不惯做派,但也一直相安无事。


 江潮今儿个这出,是踩过界,不打算好好处了。


 他跟江潮撂下了狠话,“这事没完。”抄手立在一旁,看那样子,似乎随时准备再干一场。


 而从木仓战结束,沈南瑷就没再看到沈芸芝。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匡珊瑚倒还在,浑身上下看起来并没有多少伤痕,却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杜聿霖立在仓库门口,火冒三丈地询问江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帮派混战,为什么中间还夹杂着女人?


 他一抬起眼睛,居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倒抽一口凉气。


 ——


 沈南瑗是被男人气急败坏地提溜出仓库大门的。


 从那个突然闯进来的青帮老大身旁路过,看着对方震惊眼神,沈南瑗就想默默捂住脸。


 一点面子都不留。跟拎小鸡仔一样,是个什么意思啊!


 “怎么,这会儿想要脸了,我还以为你连命都不要了!”杜聿霖阴沉沉地开了口。


 说实话,他还真是小看她了。起初就当她是细作来着,时间一久,他自己倒先把?这茬给忘记了。


 天知道,刚才?这女人从满是尸体的仓库中站起来那一刻,给他多大的冲击感。


 万一他没有及时赶到,又或者万一……


 他都有点不敢想,至少不敢把沈南瑗跟地上那些联系在一块,被血腥气刺激的他分分钟想拎着人暴走。


 而他也是那么做的。


 沈南瑗被杜聿霖挟持着。


 “喂,杜聿霖你快放我——”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那熟悉的啪啪两声清脆回荡在货仓间。


 “!”沈南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杜聿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她屁股。


 虽然有夜色做遮掩,也不一定会有人能看到。


 但杜聿霖的亲兵一定在!还有那个时时刻刻都像膏药一样,黏在他身边的许副官。


 “杜聿霖你个王八蛋!”沈南瑗又羞又恨,猛地就从他身上跳下来,就差要跟他拼命了。


 “跟我横,得?你有那个本事!”杜聿霖眼色发沉得?厉害,“说,你为什么在里面?”


 原本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倒把?沈南瑗的委屈给问出来了,她一扭头,就是不想跟他回话。


 杜聿霖看到了她发红的眼尾,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干咳了一声,连带着嗓音都卸了火气,“受伤了没有?”


 沈南瑗正硬气呢,没想到杜聿霖改用怀柔政策了,少帅的柔情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够受用的。


 不等她回答杜聿霖作势要亲自动手检查,惊得?她连忙退缩了两步,“没呢,没呢,一点事没有。”


 顶多就是蹭破点皮,比起匡珊瑚她们不要好太多。


 “那你现在能跟我讲讲了吗?”


 杜聿霖能好好说话,沈南瑗自然也就把今个发生的由头、过程老实?都交代了。


 这件事匡珊瑚是主谋,帮凶齐衡却死了,还有她一个便宜妹妹下落不明。


 这结局让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聿霖的大掌不防备地落在了她头顶。


 她的头发黝黑又柔软,像是触感极好的黑绸缎。


 杜聿霖每次都爱不释手,也每次让沈南瑗觉得?自己又成了杜聿霖口中那个小猫儿被顺了毛。


 “下次再让自己处在这种危险的境地,我能做的远比你想象得?更恶劣。”


 这是警告?沈南瑗极其无语。


 他还有脸说似的,他不是派人跟在她的后面,什么事都会汇报一通,怎么今儿个这种紧要的关头,消失了呢?


 不用沈南瑗提醒,杜聿霖的脸已经黑的堪比这暗夜了。


 他出声道:“许副官!”


 “在。”


 果然,那个像是会隐身术的许副官第一时间就军靴跺地,神出鬼没地出现了。


 “军法处置


 !”


 “是!”许副官连问都没问处置谁,转身就走。


 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两个复杂盯她梢的。


 这默契,简直无敌了。


 沈南瑗的脸抽搐了片刻,是想说点什么的。


 却听杜聿霖用比刚刚温柔了不知多少倍的语气,好像她真的是只猫,而他怕吓着了她,同她说:“这次是我不对。但,你以后不许逞强,不许让自己受伤,若不然……”


 “也是军法处置吗?”沈南瑗奚落地说。实?际她丝毫不怀疑,杜聿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又任性妄为的疯子。


 “嗯?”男人的尾音上扬。


 “知道了。”沈南瑗略没好气。


 像这种变态,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宠物’这么快就被别人玩死……对吧!


 她懂的,就是那种我养的猫儿,我一天抽她八顿都行。但别人敢动一个指头,那个别人和猫都得遭殃的混蛋设定。


 “乖。”


 泥煤。


 沈南瑗到底也只敢在心底啐。


 “那女的你想怎么处置?”


 沈南瑗一愣,才?反应过来指的是匡珊瑚。在杜少帅嘴里都不配有个姓名了,当?然她更怀疑杜聿霖压根没记住人家名字。


 “她让齐衡绑架我,不出意外验过货就该让我搭齐家的船去南洋。”沈南瑗回想起她当时说话时的恶毒神情,眉头轻蹙,也是恶心得?不行。


 而杜聿霖的脸直接是冷成了冰霜。


 连沈南瑗也被冻到,她撇着嘴说:“她都安排好路子,要不送她自己去体验一遭?”


 虽然沈南瑗不知道要送她去南洋干什么,但不用想八成是没好事。


 不是卖给人做苦力,就是卖给人当媳妇。


 沈南瑗一想起这茬,就觉得?匡珊瑚真的是坏透顶了。


 其实仔细想想,她很摸不透匡珊瑚的心理,她们到底有什么仇呢?


 回想一下,初次见面的场景。难不成,匡珊瑚还暗恋杜聿航不成?


 “好。”


 这么干脆?沈南瑗愣神的功夫,就听到旁边传来几声刻意的咳嗽。


 “注意点时间分寸啊,里头还那么多人呢。”江潮善意的提醒隔着不远传了过来,还煞有介事地背过了身子,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似的。


 他今天说不好是点背还是点正,莫名其妙地和齐家


 发生了木仓战,又莫名其妙地救了杜聿霖偷偷养着的小情人。


 沈南瑗一个箭步走出了货仓阴影处,却正正好和江潮来了个面对面。


 男人约莫跟杜聿霖一样高,五官轮廓挺括,比不上杜聿霖的俊美,却非常有个性,身上改良的中式长袍压住了气势,在看到沈南瑗时稍稍收敛了些,周身显得温润几许。


 他刚才?见过沈南瑗用那把勃朗宁,“你就是杜少帅养的猫儿?”


 “……”沈南瑗对他方才木仓战时果敢霸气而产生的一丝欣赏好感悉数败没,踩雷踩得?那叫一个准。


 江潮将女孩儿脸上表情的转换看得?分明,倒感觉有几分有趣,亦不掩饰那第一眼撞见的惊艳。


 要知道,杜聿霖那不要脸的从他这儿拿走时,说的可是给他猫儿的玩具。


 杜聿霖那变态说什么都有可能,他才?顺口说道。


 这时倒是想起不妥来了,绅士地一弯腰,“抱歉。”


 江潮的态度诚恳,沈南瑗有些意料不到。但他的道歉真挚,让她感受到一丝被尊重?,让沈南瑗觉得?他很特别。


 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低下,真真没有几个男人会懂得?尊重?女人。


 就杜聿霖那个兵痞子都不会,眼前这个八成是留过洋的。


 “乖孩子要在天黑之前回家。”杜聿霖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那是非常亲昵的举动,也是下意识充满占有欲警告的举动,“剩下的我来处理。”


 沈南瑗由许副官护送,从仓库门前经过。


 匡珊瑚是看到杜聿霖拎着沈南瑗出去的,而眼下却选择送沈南瑗离开,压根像忘了还有她这个人一样!


 她生生气得?磨碎了牙根,一边还要应付齐保山那凶巴巴的眼神,生怕自己最后落在齐保山手里。


 “二少,我是匡部长的女儿匡珊瑚!”她无助喊着杜聿霖,却始终得?不到一丝的回应。


 包括杜聿霖的亲兵,她堂堂的匡家二小姐,就好像无关紧要的人一样被晾到了一边。


 匡珊瑚心底怨恨极,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小贱人就能这样好运气?一次是这样的,两次还是这样!明明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给运到南洋去,到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该她受的,有的是能磨


 人的玩意儿折磨她到死,偏偏就又让她给脱身了!早知道,就在刚刚一把?匕首插到她的胸口里。


 匡珊瑚嗓子都嘶哑了,指甲死死抠着手心,沁出了殷红都没感觉,哪及得上她心底的痛恨怨毒。


 “匡二小姐能不能解释下,为何会和我弟弟出现在这里?”齐保山来到她身边,阴测测地开了口。


 要知道他这个三弟可是老爷子最宝贝的文化人,如今命丧这里,而一开始同他三弟在一起的人,现下可就只剩这个匡珊瑚了。


 匡珊瑚顺着他的话,猛地就瞧见了地上齐衡的尸体,那双眼暴突着似乎是瞪着自己质问为什么,一下吓得?她连退了两步,犟着声儿慌张道:“我、我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匡珊瑚:嘤嘤嘤嘤,我不要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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