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客户
虽然黄梨语焉不详，但是苏明当然听得出来，她在帮人当黑客，借机收取高额佣金，赚取维持兴趣爱好的费用。
这样确实挺挣钱的，但是违法风险实在太高了，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
而且，更为严重的事情是，有时候做这种活还要跟犯罪分子打交道，到时候搞不好还会牵涉到人身安全上面。
“……所以你这是被人找上门来了？”苏明问。
“算是吧……”黄梨叹了口气，“不过倒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其实我私下里接活，都是通过一个中间人的，这个中间人帮我联系，他本来是很可靠的，一直以来也给我很多帮助。结果前几天他问我，肯不肯接一单大生意，是吃了一单就可以抵得上一两年的那种。我当时正好有些手头紧，就答应了，结果那边说需要真人上门见面谈交易……”
“然后你还答应了？”苏明大吃了一惊。
“因为报酬真的很丰厚啊……”黄梨叹了口气，“而且，那个中间人知道我的地址，就算我不说，他可能也会见钱眼开报上去，那还不如我自己来，至少主动一点。”
“这么不靠谱的人你也信任他？”苏明更加惊诧了。
“总之现在就是这样了，现在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黄梨叹了口气。“等下谈谈吧，要是真的不行就”
“哎，我还真是怕了你啊！”苏明也知道事已至此，再怎么指责也没有用，只能徒然地叹了口气。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黄梨为了攒够钱，私下接了一个大单，而这个大单的客户为了保险起见，准备上门谈判——这既是一种保险措施，也是一种威胁手段。
可想而知，这已经十分危险了。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所以黄梨事到临头的时候心里也有点害怕，于是把苏明叫了过来，给自己撑腰壮胆。
“那你为什么刚才不跟我说？”苏明只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我不好意思说……”黄梨低下了头来。“我刚才还想他们可能不来了，所以没必要……”
正当这个时候，房门上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这声音很有节奏，不紧不慢，但是看得出来，敲门的人劲力不小，也许就是在示威吧。
黄梨顿时住了口，然后不安地看了苏明一眼。
苏明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了门口，伸手放到了门把上。
就当是还个人情吧。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接着，门口站着的人也映入到了他的眼帘当中。
来者穿着黑色的风衣，国字脸，身材魁梧，看上去大概三十几岁年纪。
而在这一瞬间，这个访客的视线也放到了苏明的脸上，打量起了苏明。
这个人我见过！苏明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这个念头。
接着，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来，脑海中快速翻阅起之前的记忆，很快他就记起来了，这是那天他在那栋河源大厦里面遇到过的人之一！
那天他潜入到了物业管理处拷贝数据，后面有两个人也进来了，结果当时苏明当机立断，直接冲了出去，期间还踢了后面那个人的裆部。
而这次，过来的人就是他！
一瞬间，苏明有些慌乱，几乎想要转身就逃。
但是，对面却似乎没有认出他，反而颇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请问您就是猥琐猴先生吗？”他低声问。
“你才猥琐！”——苏明差点就这么回骂了过去。
等等，他没有认出我？
苏明一下子有些如释重负。
也对，那天晚上，他是先躲起来然后突然冲出去的，而且头上戴着兜帽，低着头，而这个人当时站在门外，猝不及防之下，应该也看不清他的样子吧，看来他是白白担心了。
但是猥琐猴是怎么回事？
很快苏明就想到了，这应该是黄梨给自己在接单的时候取的网名或者代号。而且这个访客还不知道黄梨的真实身份，所以看到自己的时候，就把自己当成是接单的人了。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居然给自己取这么渣的代号，这是什么心态啊？
“请问您就是猥琐猴先生吗？”因为苏明没有回答，所以访客又问了一次。
在他的眼里，苏明的反应确实有些怪异，不过也能够理解，毕竟被人找上门来了，紧张很正常吧。
“唔，请进。”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苏明决定不解释这个误会，含糊地应了下来，然后让开了身。
对方没有脱鞋，直接就跟着苏明走了进去。
和苏明一样，一来到这里，他就直接打量了一下里面的布置，然后就看到了黄梨。
和苏明相比，他的观感要正常许多，因为他很容易就推断，这里是一对小情侣同居，电子产品和小裙子是他们各自所使用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顶多就是衣服花样多了一点而已。
“请坐吧。”苏明模仿了刚才黄梨的样子，坐到了床边，然后对着访客说。
而这时候，黄梨也一脸紧张地坐到了他的旁边，然后暗暗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仿佛是质问他想要做什么。
苏明朝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去给我们倒两杯水来。”
他这话说得十分自然，仿佛已经习惯了一样，黄梨一开始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在苏明的坚持之下还是顺从地站了起来离开了。
“先生，请问到底应该怎么称呼呢？我老是叫猥琐猴这个网名，恐怕也不太好。”稍微沉默了片刻之后，这位访客开口询问。
“嗯，就叫我猴子吧，我从小就被人这么叫。”苏明按捺住了心中的紧张，尽量平静地回答。“还有，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的身份不太方便向你透露，你也不需要知道。”对方不太客气地回答，然后抬起头来，冷淡地看着苏明，“猴子，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也不想打搅你们小年轻的宝贵时间，所以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这个单，我们很急，所以希望你能够加班加点地尽快完成，报酬不是问题，都好说。”
“有些事情不是想快就能快的。”苏明含混地回答，“不过我会尽力，希望能够让你满意。”
“不是希望，而是一定要办到。”对方的语气更加多了几分强硬，“我说了我们的时间很紧，而且必须完全解析出来，不能有遗漏。”
苏明没有半点意外，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对方这一单是想要让黄梨做什么了——至少是其中一部分。
“好吧，我会全力以赴的，相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随口应了下来，“那数据什么时候给我呢？”
“现在。”对方冷冷地回答。
接着，他从自己的衣兜里面拿出了一个移动硬盘，递给了苏明，“数据都在里面，我们需要什么也会接下来告诉你们的，你们听从指示就好了，以后我们通过邮件联系。”
“好的。”苏明点了点头，伸手想要接过硬盘。
就在苏明的手就要碰到移动硬盘的时候，对方突然手一缩，让苏明扑了个空。
苏明有些不解地抬起了头来，接过却碰上了对方冷淡而又具有压迫力的视线。
“猴子，你应该知道，我们之所以把这一单交给你做，不仅仅是因为你技术好有口碑，更重要的是，你是住在本市，我们可以保持正常的联系，有需要的时候也随时可以找到你，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尽心尽力去做，这样我们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而你也可以拿到钱。我希望大家能够完成一次愉快的合作，而不是搞得很难看。”
这是一个十分直接的威胁，已经包含了“要是出了问题我们随时要找你算账”的含义了，个中意味不言自明。
苏明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对方板起的脸松懈了一点，“另外我再提醒你一句，做事要讲职业操守，有些事情自己参与了，那就要懂得守口如瓶，闷声赚钱，对大家都好。”
“我已经做了这么久了，该懂的东西当然懂，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苏明不耐烦地回答，“你放心吧，只要这单子做完了，以后我就会全部忘掉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所有留存的数据也都会全部删除，一点也不会留，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
“能有这样的心态，那就好。”对方看上去对苏明的回答和态度十分满意，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把移动硬盘递给了苏明，“那么，猴子，我们就等候你的好消息了。”
说完之后，他也不管苏明的回答，直接站了起来。“再见。”
正当这时候，黄梨也拿着两杯水过来了。“怎么就要走了啊？喝杯水吧？”
“不，不喝了，我还是不要在这里呆久了，不然怕是会影响你们的心情吧，既然事情说完了我也该走了。”访客露出了笑容，但是因为身材魁梧，所以这个笑容也给人带来了一种压迫力，“小姑娘，你这个朋友蛮有才的，可要好好抓牢哦。”
黄梨微微一愣，而这时候他就直接绕过了黄梨离开了房间，顺便关上了门。
楼道里面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定金的话，我们马上会打到你中间人的账户里面，到时候他会转给你的。等到一切都完成的时候，我们会把剩下的钱也都打给你们的。”
而这时候，黄梨紧张不安的脸才终于松垮了下来。
她随手把两杯水都扔到了一边，然后直接躺倒在了床上，长舒了一口气。“哎，终于走了啊……刚才可把我给吓坏了。”
“知道害怕你还这么做啊？”苏明没好气地反问，“你不知道这事有多危险吗？”
“当时听到报酬这么多，一下子就迷花了眼睛了，哪里想过那么多。”黄梨苦笑，然后，她勉强半抬起身来，感激地看着苏明，“好了，谢谢你，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装作是接单的人……”
她确实没有想到，苏明居然这么仗义。原本她把苏明叫过来只是为了多点底气而已，结果苏明却主动站了出来，冒充自己，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感动。
当然，她当然不知道，所谓的仗义，也只是苏明的一个理由而已。
“梨子，我这次又需要你帮忙了。”苏明压低了声音，“这个人我之前见过。”
“什么？！”黄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在哪儿见过的？”
“就是那天晚上，我在河源大厦里面见过他。”苏明一五一十地将他当天晚上所见所闻告诉了黄梨。
“啊……原来是这样啊……”黄梨听完了之后，总算明白过来了，“我还以为前辈站出来是为了帮我顶雷呢，原来是另外有图谋呀？”
“额……嗯，也不能说没有帮你顶雷的意思吧。”苏明悻悻然地回答。“其实我还是挺担心你的。”
“好吧，我们不纠结这个了。”黄梨别开了视线，“那你的意思就是，其实这个人也很关心恒正的事情，而且搞不好会和你的目的有所冲突？”
“有没有冲突，有待验证。”苏明回答。
两个人的视线陡然交汇，然后一起慢慢移动到了苏明手中的那块移动硬盘上面。
虽然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个人刚才都有些困，但是现在因为这件意外，所以两个人原本疲惫的精神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看看就知道了！”黄梨直接从苏明的手中拿过了这个硬盘，然后纵身一跳就从床边冲到了自己的电脑面前，然后重新开了机。
带着因为剧烈运动而产生的略微急促的呼吸，在电脑启动成功之后，她把移动硬盘装到了接口上，然后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
她的手指很纤细，在键盘上飞速移动时带着奇妙的韵律感，而她的表情则十分专注，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任务当中。
“哇，还真的是啊！”片刻之后黄梨大声喊了出来，然后朝苏明招呼了一下，“还真是和你拿过来的差不多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苏明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来。
这个情况就有趣了，很明显，除了他对恒正感兴趣之外，还有另外一群人也十分感兴趣，在暗地里面收集有关于恒正的数据。
“等等，好像他们拿过来的东西比你更多啊。”黄梨打破了苏明的沉思，“里面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在这时候，黄梨的手机震动了，显示她收到了一份邮件。
她直接打开了邮箱看了一下，然后面色古怪地看着苏明。
“怎么了？”苏明有些奇怪。
“那边发了一条指示，要我现在开始解析数据。”黄梨慢吞吞地回答，“除了你之前就拿过来的那些之外，这个硬盘里面还有一些加密的数据，好像是一些加密的文档，从别人的邮箱里面导出来的，他们要我把这些东西也都解开。”
“那就按他们的要求来办吧。”苏明略作思索，然后回答。
接着，他放低了声音，“另外，梨子，虽然可能让你有些为难，但是，你在破解了什么东西的时候，能不能把数据也告诉我一下？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
黄梨没有回答，只是面色古怪地看着苏明。
“哎，我知道这要求有点过分，违反了你的职业道德，而且可能会给你带来什么危险，所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怪你的。”眼见黄梨一直都没有说话，苏明自己也知道理亏，只好让步。“让你这么为难，真是对不起。”
“其实真要帮你的话，倒也可以，我也不是说怕了什么。”黄梨突然说，“不过，前辈准备怎么感谢我呢？”
苏明喜出望外，连忙做出了承诺。“如果你以后缺钱的话，我也可以支援你，不过这个要等我工作以后了。”
“行啦，前辈刚工作，花钱的地方多着去呢，我怎么好意思收你那么多钱？再说了，前辈一开始上班的话，哪怕是进了恒正，工资也高不到哪里去吧？这可不够收买我的价格哟……”黄梨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如果想要利诱的话，前辈资源不够呢。”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苏明认真地看着对方，我跟你说老实话，“只要你肯帮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前辈还真是个执着的人啊。”黄梨看了苏明片刻之后，叹了口气，“好吧，既然说到了这份上了，那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了，前辈放心吧，我会帮你的。不过，我也有条件——以后如果我有什么事情需要前辈帮忙的话，前辈也一定要帮忙，不许找借口推诿，也不许拖延，怎么样？”
“没问题，肯定的！”苏明严肃地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说定了啊！”黄梨也笑了起来，“那我就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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