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访客
苏明跟着付清明回到了办公室里面，继续坐在自己的原座位上发呆，挨了一会儿之后，到了六点整了，他发现这里面为数不多的员工们，纷纷都从自己的工位上站起来，离开了办公室，甚至就连坐在最里面的葵姨也是如此。
看来付清明说得很对，到了点确实没有人加班。
还真是清闲啊……苏明暗自叹了口气。
既然大家都走了，他当然也没有留下来加班的想法了，他也低调地站了起来，准备等大家都走了之后离开这里。
“等一下。”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背后传来的一声冷漠的声音。
声音有点耳熟。
他马上想起了是谁，连忙转过头去。
精致的面孔和金色的头发就这样落入到了他的眼帘当中。
空旷的办公室里面，大量的卡板卡座挤在其中，犹如是构建了一道迷宫一样，而迷宫的尽头，就站着一个身材高挑而面容冷漠的女子，犹如是游戏当中的BOSS一样，气势逼人。
对上她视线仅仅一瞬间，苏明就暗自垂下了视线。
确实有些压迫力。
“华主管，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吗？”
“过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问下你。”华宵冷淡地看着苏明。“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好。”苏明当然不可能拒绝了，连忙走了过去。
“刚刚付清明已经找了你了，对吧？”苏明刚刚凑近过去，华宵就直接问。
“是的。”苏明连忙回答。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华宵追问。
这个问题让苏明一下子有些尴尬了，毕竟，照理来说，付清明跟他说的那些话都应该算是很负面的，如果如实转达的话，他怕华宵会因此生气，更加有可能给自己在同事们之间留下一个“爱打小报告”的印象。
“怎么了？”华宵看出了他的犹豫，所以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吗？”
也许是苏明的错觉，但是他感觉那种压迫力似乎变得更加厉害了几分。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跟我说，我们部门是一个比较清闲的地方，所以要沉得住气，不能一开始就想得太多。”考虑了片刻之后，他斟酌了一个回复，“他还告诉我，我们部门被集团一直忽视，所以没有分配到什么资源和工作，我们要自己做自己的活。”
“他说得都是事实，没什么好掩饰的。”华宵的严峻表情稍微松懈下来了一点，语气也和缓了不少，“所以呢？是不是觉得很失望？是不是觉得费尽心机找上我哥哥了，结果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并没有这么想。”苏明挠了挠头，“其实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是只能慢慢来的，不能一蹴而就，虽然可能这里比较冷清，但是我想只要愿意努力去做，那么我在这里也能够得到成长，学到对我有用的东西。”
“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些客套话的？”华宵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重要的不是相信不相信，而是表现吧？”苏明苦笑着反问。
“……”华宵默然无语。
片刻之后，她重新抬起头来，“好吧，姑且就当做你确实有心来做事吧。不过，我提醒你，不管哥哥怎么看你，不管你能做出什么样的成绩，但是至少在现在你还只是一个新人而已——新人该是什么态度，该怎么做事，这些你应该自己心里有数。”
“请相信吧。”苏明稍微欠了欠身，然后简短地回答。
华宵注视着他，然后猛然一转身。
“跟我来。”
苏明连忙跟在了她的后面，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办公区，来到了通向电梯的走廊上。
穿着高跟鞋的华宵，走路的节奏不紧不慢，地板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响，在狭长的走廊当中回荡，犹如细密的鼓点一样。
虽然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但是这一层下班的人并不多，走廊里面的人稀稀拉拉，很多人都留在办公室里面，准备奋战加班。
透过两侧的玻璃，苏明看着忙碌的人群在各自的工位上投入地工作着，突然有一种奇怪的疏离感，好像自己如今还不属于他们的一份子似的。
确实，理论上来说，虽然他进了恒正，但是现在在身处在一个外围被隔离的空间里面，没有深入到这一台巨大的机器当中，无法跟着它的节奏运转。
但是至少已经有曙光了，不是吗？
华宵一直都没有作声，走在苏明的前面来到了电梯前，然后按了下去。
因为电梯一直都在上面走走停停，所以他们也只能站在一边，看着显示屏幕的光亮。
好一会儿之后，电梯门重新打开了，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而这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
跟着这么多人挤在电梯里面，其实苏明并不太习惯，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工作的一部分。
奇怪的是，当看到进来的人是华宵之后，电梯里面的人们迅速地将视线移开到了电梯的其他角落里面，仿佛进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电梯里面原本的交谈也停下来了，仿佛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华宵直接在已经被按下了2楼食堂和1楼大厅按键的电梯上又按下了一个按键。
她仿佛对电梯里面的怪异气氛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而苏明也只能默不作声地站在她的旁边，听从她的安排行事。
就这样，电梯在5楼停了下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华宵带着苏明，两个人一起走出了电梯，来到了这一层楼的走廊里面。
电梯门很快就重新关上了，隔绝了里面的那些复杂的视线，带着其他人奔向了新的目的地，走廊里面又成了两个人独处。
“付青云跟你说了要你做什么没有？”华宵终于开口了，打断了苏明的思绪。
“没有。”苏明连忙回答。“他只是说我们需要做私活，有些是华宇和你安排的，有些是自己找的。”
“没错，事实就是这样。”华宵干脆地承认了，“所以现在对我们来说，手下的人除了按部就班做事的能力之外，也需要灵活变通和一点点胆子，更加需要一点超过普通人的本事。我哥哥认为你就是这种人，我现在没看出来所以不下定论。”
“那你准备给我什么样的任务？”到了这个份上，苏明自然也能够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用意了。
华宵没有回答，而是又带着苏明往走廊一直往前走。
和其他楼层不同，这里的走廊灯光明显要暗淡了许多，走廊两边的房门也都紧闭着，听上去格外幽静。
幽深的走廊，让人有一种紧张的幽闭感，因为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将向何处去，所以无所适从。
苏明压抑住了心里的紧张，他知道，华宵的表现越是奇怪，那就代表事情越是有趣。
华宵默不作声地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然后在一扇门面前停步，接着直接拉开了门。
几乎在一瞬间，大量的光线洒落到了走廊当中，刺目的亮光一下子让不适应的苏明急忙别开了视线。
片刻之后，他重新往里面看了过去。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个宽阔的厅堂，厅堂的尽头是一排亮堂堂的玻璃窗，在窗外可以看到外面阳台，以及阳台上面所布置的大量植物，而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摆着一些桌椅，在这些桌椅的旁边，竟然还有一个游泳池。
从这里的布置来看，似乎是一个接待室，整个布置基调以白色和蓝色为主，让人有一种轻松闲适的感觉。
苏明倒是没有想到，在这座充斥着上班族的大楼里面，居然还隐藏着一个这样的一个享受的地方，犹如酒店一样。
很快，他就抛开了这些杂念，将视线集中到了坐在靠窗边的一个椅子上的人。
这是一个身躯肥胖的中年人，大概四五十岁年纪，虽然身上也穿着正装，但是鼓起的肚子和松弛的皮肤，实在无法让人提起什么好感来。
在他们进来之前，他在闭目养神，似乎是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用浑浊的眼睛扫视了过来，最后停留在了风姿绰约的华宵身上。
在看清楚华宵的模样之后，中年人眼睛睁大了，黯淡的皮肤似乎也多了一丝光亮，而旁边的苏明则被他无视了。
他慢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然后宽阔的脸庞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华小姐，我可把你给等来了啊……”
也许是口音的缘故，他的吐字并不清晰，声音也显得很难听，更让人难受的是，脸上的肌肉也随之一抖一抖的，更加让人心里不爽。
不过，华宵却并没有露出任何不快，不紧不慢地向着对方走了过去。
“抱歉，张总，今天工作比较忙，所以让您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啊。”
与之前和苏明对话时的严峻态度相比，此时的她声音要柔和得多，在身旁的苏明听起来更觉得婉转动听，不过，她的表情倒还是十分冷淡。
“等一会儿倒不算什么，只不过……”中年人眯了眯眼睛，看了看华宵的脸，然后又难看地笑了起来，“难得我今天抽出时间过来一趟，就算不是你的母亲亲自过来接待，至少也该是一个董事会的成员吧？怎么等了这么久，结果就华小姐你自己过来了？”
“今天我妈妈要和一些人开会，来不了，不过您也可以放心，既然我过来了，那就自然可以代表华家，而且——妈妈也重点嘱托过，只要我同意的决定，她都会无条件支持到底。”华宵完全无视了这个张总不怀好意的视线，“至于其他人，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参与到中间来，免得生出其他的枝节来。”
一边说，她一边坐到了对方的对面，而苏明虽然跟了过来，但是他当然是不敢座下去的，他老实地站在了华宵的旁边，忠实地扮演了跟班的角色。
“既然你们这么小心，那为什么还让我直接来恒正大厦呢？”中年人有些疑惑了。“我既然来到了你们这里，那些人肯定会知道的吧？”
“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华宵淡然回答，“陆总被抓了之后，我们这边的很多支持者都有些退缩了，他们怀疑我们的融资案已经搁浅了，因此准备收回对我们的支持，所以要是我们什么都不表示的话，形势就会让我们有些麻烦——这时候您过来了，也算是可以给大家一个表示，至少这个案子还在推进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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