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午餐
苏明脸色微微有些发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付清明继续盯着苏明，一口一口地抽着烟，享受着这种精神上凌驾于他人头上的快乐，然后慢慢悠悠地说了下去。“可是说走，有那么容易走吗？我看你的衣着打扮和行为习惯，也不像是什么富家子弟，能找到工作到这里面来，应该已经是很庆幸了吧？搞不好已经被家里父母说给别人炫耀了，你能舍得了这里的工资，然后跑出去重新找份工作？我劝你还是先缓缓，等找到什么更好的地方再去考虑走人的问题吧。”
“我……我知道了。”苏明犹豫了片刻之后，只能点头确认。
这倒也是事实，不管有多少缺点，恒正这样的大企业大集团，待遇总是比外面其他地方好上一点的，如果没有别的好下家，贸然离开的话搞不好情况只能更加糟糕——而这也是詹云洛憋屈了三年之后依然不肯辞职的原因吧。
“别那么丧气，虽然形势不是特别好，但是我上次不是说了吗，机会还是有的，只看怎么把握而已。”眼看已经基本上到了火候，付清明开始趁热打铁，“我们虽然正事没有多少资源分配下来，但是部门内部还是有出路的，只要有人肯带你走，你就走的下去，而且收入也不会太少，够压过你的那些同龄人了，不会让父母丢面子。拿着这份收入，只要熬个两三年，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走了，到时候在自己的简历上写上恒正的大名，谁管你这两年是怎么混过去的？不是有句老话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能做个有心人，就没什么越不过去的坎。”
“明哥，非常谢谢你的这番教诲。”虽然不知道付清明有什么打算，但是他的这番话当然是没错的，所以苏明也诚心诚意地道了谢，“你给我的建议很有道理，我会认真听着的。私活的事情，只要你肯带我教我，我一定会认真学习，帮你做好。”
“很好。”付清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发问，“你有闲置不用的银行卡吗？工资卡以外的。”
“有。”苏明马上回答。
“那就好办了。”付清明笑了笑，“把卡里面的钱都转走吧，把这个空卡留着，接下来用得到。”
“嗯？”苏明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用？”
“银行卡还能怎么用，当然是转账了。”付清明哑然失笑，“我们的私活走的都是私账，当然要用私人的银行卡来走账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要用我的？”苏明还是有些不解，“我只是个新人而已啊。”
付清明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些戏谑，“那你说为什么呢？你是个高材生，脑子应该挺不错，这很容易想到吧。”
看着他的眼神，苏明突然就明白了——就因为他是一个新人，背景和能力都没有展示出来，所以才要用这种方式来建立互相的信任。
“慌什么？只是用你一张卡而已，又不会吃了你。”付清明不慌不忙地看着苏明，“想要跟大家一起做事，就得把自己也放进来，这就是这里的规矩，你去问别人也是一样的。我带你，用你的银行卡走账，但是相应的，该给你的提成也会给你，这不是你吃亏，倒是你占便宜了，一进来就可以跟着人拿钱，也算是我们给新人的福利吧……另外，我也不是说拿着卡就能为所欲为，你不是还留着密码吗？以后就算有什么大额的资金流动，还是得要经过你的，不然我也没办法转账对吧？”
在他的注视和解释之下，苏明脸上的疑惑慢慢地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啊……”他小声说。
接着，他从钱包里面翻检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张银行卡。“你看这个银行可以吗？是我之前办的，里面没有什么余额。”
付清明拿过银行卡看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行，那就这个吧，以后我们做的项目，就用它来走账，卡我来保管，密码你自己留着，到时候需要转账或者取现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办理。”
“那么明哥，我们要做的项目……到底是什么项目呢？”这样一番折腾，更加增加了苏明的好奇。
“这事情我还不能跟你说太细了，会有人来跟你说的。”付清明神秘兮兮地扫了苏明一眼，然后将银行卡收入到了自己的衣袋里面。“还有，我先给你说清楚啊，虽然我们是同事，但是现在我也算你半个师傅，以后做事的时候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指示来行动就可以了，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不需要的知道的也没有必要知道。明白了吗？”
“明白了。”在付清明的逼视之下，苏明只能点头答应。
“好了，你先回去吧。”付清明挥了挥手，“我再抽根烟。”
“嗯，再见……”苏明只能无奈地答应了，然后转身离开了楼梯间，向自己的座位走了过去。
虽然背对着付清明，无法看到对方的表情，但是苏明能够想象得到，此时此刻对方应该是在得意地冷笑。
交一交学费也不错，苏明在心中暗想。
回到了座位之后，苏明一直都在思考付清明所作所为，一时间都忘了看电脑。
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他的思绪才被一声招呼打乱。
“小伙子，怎么走神啦？”
声音很轻，带着一股关心和温柔，十分动听。
苏明惊醒了，连忙抬头一看，发现跟自己打招呼的赫然是部门内的大管家葵姨。
“没什么，只是想一些事情而已。”他连忙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回答。
“是刚才清明对你说了什么重话，惹你不高兴了吗？”葵姨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也别怪他啊，他之前没带过新人，可能性子有点儿急，你认真听他讲的没坏处。”
“不，我没有不高兴啊……明哥对我很好，说了很多鼓励的话，我很感激他呢。”苏明连忙解释，“只是……刚刚他跟我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还在消化而已。”
“看来他说的比较多呢，我看你消化了很久了。”葵姨十分温柔地笑着，“怎么样，还有胃口可以消化食物吗？”
苏明这时候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午餐时间了，办公室里面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了座位。
而且，他也确实挺饿的。
“谢谢提醒，我是饿了。”苏明站了起来，打算利用午休剩下的时间去填饱肚子，“我先下去食堂。”
“还真是新人啊，去食堂都那么积极。”葵姨笑得更加深了，“那里很挤，而且东西也不好吃，我们在这里呆久了的都不喜欢去呢。要不，你今天在这里吃吧。”
“这里吃？”苏明有些惊诧。
“是啊，我们经常自己带餐点过来吃的，这里是有微波炉的，稍微加热一下就行了。”葵姨回答，“阿宇和宵宵的午餐都是我准备的，今天早上我忘了今天阿宇不在，所以做了他的那份，不吃的话横竖都会浪费，所以干脆就给你吃了算了，就当是新人福利吧……”
“这……这样不太好吧……”苏明一听就有些尴尬了。“我怎么好意思吃你给别人准备的东西。”
“有什么不好的？做出来的饭菜反正都是给人吃的，他既然吃不了，你吃了也没什么关系啊。”葵姨摇了摇头，然后招手催促苏明，“你是嫌我做得不好吗？那你可就小看我了，别看我天天座在办公室里面，不是专职的厨师和保姆，但是也是有一手的，阿宇经常夸我做的饭好吃哦……”
既然对方说到这份上了，苏明感觉自己拒绝也不太合适了，
“那就谢谢你了，葵姨。”
说到底，他也没觉得自己和华宇有什么上下尊卑的区别，吃了给他准备的东西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早该这样了，好好一个小伙子，那么客气干什么。”葵姨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走，“跟我来吧。”
他们一起来到了走廊拐角处的一个茶水间，这里摆放着咖啡机和冰箱，还有微波炉，甚至还有一个装雪糕和冰激凌的大冰柜，可谓设施齐全。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边工作人员不多、自己带饭的人更少的缘故，茶水间里面十分冷清，冰箱里面摆放的餐盒也极少，倒让这些设备显得有些奢侈浪费。
“平常也就几个人在这里吃饭，阿宇走了之后，更加冷清了，今天有个人陪我，感觉舒服不少了。”葵姨一边说，一边从冰箱里面拿出了两个餐盒，放到了微波炉里面，然后打开了开关，“都是已经做好了的饭菜，稍微热一下就好了，你等等。”
在沉闷的嗡嗡声当中，微波炉开始给他们的午餐加热，而两个人则先坐到了座位上。
“怎么样，小伙子，还适应吗？”葵姨微笑地看着苏明，“是不是觉得很闷啊？”
“还好……”苏明也同样笑了，只是带了些苦涩，“只是一下子有些不知道干什么而已。”
“很正常，新人都这样，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冷衙门。你不必灰心，都有这个过程的，熬过去就好了。”葵姨安慰了苏明，“现在我们这里虽然有些冷清，但是前途总归是好的嘛，年轻人只要沉下心来，多学习，多做事，终究还是可以成长起来独当一面的嘛！”
虽然她看上去只是一般的鼓励，但是在苏明听来，却感觉完全变了一个味道。
就他目前所知道的情况来看，这位葵姨是华宇的心腹和主要助手之一，维持着这个部门的正常运行，那么她自然就肯定知道华宇的绝大部分行动——那么，她和华宵一样，也肯定会知道自己和华宇之间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把自己当成是一般的新人来对待？怎么看也不合情理。
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她在暗示什么。
一想到这里，苏明心里一片凛然。
这种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让人难以生起敌意的中年妇人，搞不好比冷面的华宵更加难以对付。
“葵姨，我也是这么想的。”苏明以洪亮的声音回答，将年轻人的饱满热情也随之展露无遗，“我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是想要跟着大家做出一番事业来的，轻易不会打退堂鼓，我们年轻人嘛，有的是冲劲，只要葵姨和其他老同事多多给我帮助和指导，我相信我不会比任何人差。”
葵姨一直听着苏明大发宏愿，眼睛闪闪发亮。
“啊哟，年轻真是好，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要的就是这种精神啊！行，只要你有这份心思，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来帮扶你的，大家是一个团队，每个人都做好了，团队才能好，对吧？”
而这时候微波炉发出了叮的一声，提示加热已经完成了。
葵姨重新走到了微波炉的旁边，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两份餐盒，摆到了桌子上。
在葵姨的招呼之下，苏明打开了饭盒，然后打开一看，果然是相当丰盛。
在红豆饭当中放着虾仁和切块的鸡腿肉，再配上玉米和西兰花，红白色相间，色彩斑斓，看起来宛如艺术品一样精致，就算没有吃下去，光是看看就会觉得美味十足。
“尝尝吧，你不会失望的。”葵姨十分高兴地催促着苏明，“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苏明拿起一次性筷子扒了一口放到嘴中，然后品尝了一下，感受了一下食物的味道。
“确实很好吃啊！”他由衷地赞叹了一句，“非常好吃。”
虽然他的用词比较普通，甚至有些匮乏，但是那种由衷的赞叹，葵姨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于是她也十分高兴，连连劝苏明多吃一点。
饭菜俱香，冰柜当中还有冷饮，而且还有人陪着聊天，苏明吃得十分开心，感觉比起上次华宵请他去餐厅里面吃饭还要吃得更加舒服一些。
不过，葵姨终究还是葵姨，她当然不会只是把苏明叫过来陪自己吃下午餐而已。
她自己吃得很少，一直都在注视着大快朵颐的苏明，陪他聊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宛如一个正常的办公室大姐一样，直到等他吃得差不多之后，她才慢悠悠地转开了话题。
“苏明啊，付清明是我安排来给你当师傅的。他这个人呢，说实话吧，能力不是很出众，但是胜在比较勤勉，做事也挺靠谱，某些方面是你需要跟他学习的，某些方面倒是没必要完全照搬，年轻人，贵在自主，唯唯诺诺可不行啊……”
“嗯。”苏明点了点头，不过他不知道葵姨到底是指什么。
“你是新人，虽然我已经给你指了一个师傅，但不是说就此不管你了，我也是有责任来帮你尽快成长的。”葵姨也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而是又转开了话题，“付清明终究只是员工，有很多东西他也不敢跟你说太细，所以还是得我来……”
终于来了吗？
苏明陡然精神一振。
(http://www.ccfang.cc/novel/sJodz.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ccfang.cc。书房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cfang.cc/